小蘿卜頭一人一劍怒打妹妹們的屁股時,陽子正躺在綿軟到讓人陷進去,而且大到像個鋅間一樣的公主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的作息時間還沒有改過來,以前這個時間段正是北原秀次收工回家的時間,也是她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而現在她告別了她的歐尼桑,來到了這個從法律上來說屬于她的家,但在感情上完全陌生的地方,更是難以入眠。
快兩周了,她始終還是有些害怕。
這地方也不能說不好。她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大套間,僅衣帽間就比她以前的臥室還大,而且里面還掛滿了她這個年紀的準少女所能擁有的一切服飾,僅鞋子少說也有兩百雙——全都是她以前僅在雜志上看到過的當季新品,但現在可以穿一套丟一套了。
其它的更不用提,一切極精美,有拘,就算是個花瓶看著也昂貴之極,而專職的管家,成群的仆傭讓她連家務的邊也別想沾到。
居追境也是相當不錯。她以前宗相對十分混亂的貧民區,遇到了她的歐尼桑后搬到了很偏僻的近郊區,而現在則住到了東京都首屈一指的富人區世田谷區——世田谷區是上個世紀日本第一波城市化浪潮退潮后,富人們遷出吵鬧的城市中心而形成的居坐,曾經和目黑區一起領漲全日本房價,就算到了現在也能稱得上寸土寸金。
在日本宗世田谷區,人們的第一芋怕就是“有錢人”了。
這里環境相當優雅平和,很少看到六層以上的高樓,要么是自建的兩三層小別墅,要么就是她這個“便宜爺爺”的這種巨型傳統大宅院。一切都看著賞心悅目,而治安那更不用提了,宗這里的非富則貴,絕對是東說都23區中警視廳排名前三的關注地點,十分讓人安心。
她的那位“便宜爺爺”神樂治綱可以算是相當不錯了,給她提供了極為優越的生活條件,說是公主級別也不過份,但陽子總覺得缺少了點什么有了北原秀次,她總覺得心里沒底,始終有些惶惶不可終日,而她也不敢把這些通過郵件告訴北原秀次,生怕他擔心之下怕了前途——她是了解北原秀次的,只要自己說了在這里不開心,那她的那位歐尼賞會開動腦筋想辦法來把她救走,而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那會給北原秀次添很多麻煩。
那不好,所以不行,但好想見一見歐尼桑好想好想;是自己現在連離開這里也不行,甚至都不能靠近院門,這怎么辦?
陽子握了握胸前的項墜,以及和項墜穿在一起的銅鈕扣,又摸了摸睡覺時也放在身上的銀行卡——這三件東西她一直隨時攜帶,洗澡也要放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分別代表著她是北原秀次妹妹的證明,北原秀次對她未來的許諾以及她和北原秀次這個幸庭的主要家產——她確認了這三樣東西依舊還在,想著北原秀次臨別時說過的話,咬了咬牙:要像歐尼桑那樣堅強,無論會有多痛苦,都要盡百分百的努力掙扎向前。
人不能等環境來適應自己,永遠主動去適應環境,這樣才可以生存下去,并且越過越好,實現自己的目的!
沮喪、恐懼沒有用,理智分析,確定方案,決定后不要回頭,勇往直前,嚴格執行。
要像R醬一樣堅強,做一個大象也打不倒的女人*像R醬一樣,就算頂著大象也要回到歐尼桑身邊!
陽子回憶著北原秀次平時說過的“大道理”以及她的精神偶像,然后翻身坐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后看了看表,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衣,趿上拖鞋就準備離開房間,而百次郎從房間一角的墊子上抬起了頭,咧著狗嘴打了個哈欠,有些困惑的看著一號主人——它在這兒挺適應的,已經成功進化成富人家的狗了,吃的又肥了一圈。
忠誠果然是有回報的,跟著一號主人歷經波折也終于混上躺著吃肉的生活了,回頭再找一號主人申請個老婆,那狗生就徹底無憾了。
它緩緩起身,準備跟緊一號主人,而陽子沖它做了個手勢,示意它睡覺就可以了,然后便推開了厚重的門,閃身出去了。
百次郎很通人性,抖著耳朵聽著一號緒人的腳步聲慢慢遠去,自己又趴下了——也不知道二號主人咋樣了,為什么不一起來享福呢?以前總覺得二號主人傻傻的,看來還真是,自己也不能勸勸他。
唉,怪可憐的
凌晨十二點多了,神樂治綱還沒有休息,正坐在書桌前繼續處理公務。
他也是十一點多才回來的,今晚他約了通產省的一位老朋友吃飯,對目前銀行業的一些困境交換了一下意見,而令人沮喪的是依舊沒什么收獲。
日本的銀行和信用金庫的存款余額已經逼近1000萬億円了,盡管在銀行超低利率政策下存款利率接近為零,但這存款余額仍然以年年遞進的趨勢增加,而做為東京都首屈一指的大銀行來說,這簡直讓人頭痛到要裂開了。
錢這東西,不是你想花就能花出去的,而沒人借錢的話,銀行拿著大筆存款又有什么用處?吸收到了資金量已經超過了能運用的范圍,而即便存款利率已經降到了0.001這種放在別的國家眼鏡都要瞪碎了的地步,僅僅就是為全國銀行業減壓,但這壓還是減不下來。
日本經濟泡沫時期,喊著要買下美國,銀行吸收的存款以高利借給企業,余下的便購買國債,根本不夠用,真的舉國狂歡,一片欣欣向榮。
那時銀行家們恨不能沖進居民家里,把民間所謂的“柜子銀行”砸了,恨透了這種喜歡在自家柜子里藏錢的惡習,結果后來給美國兩巴掌就打得找不到北了,時代又變了。
經濟低迷,不動產行業年年下挫,人口減少,少子高齡化,想要借錢的人和企業以倍數減少——愛借錢的泡沫爆裂時基本都跳樓了,而媒體把經濟崩潰的黑鍋扣到了銀行業金融業頭上,這十余年一直沒停止妖魔化,天天高喊“腳踏實地工作才是日本人的美德”,連炒股都快成了不務正業投機壬的代名詞了。
全民都慫了,再也不敢信什么理財增值才是養老捷徑的鬼話,全都開始老老實實存錢以備安度晚年,而企業也不敢搞大型融資玩三級跳了,但也沒人想想銀行受不受得了啊!
一潭死水,資金只進不出,根本流動不起來,又被政府指責銀行無能,整天大叫要你們這些廢柴何用
而請政府同意在銀行存款要收保管費,但那些政客們為了馴又不肯同意了,不管組閣的還是在野的,誰也不敢挑頭提案——這簡直就自廢武功,自插三刀的舉動,鐵定要給選民們罵死,認為他們收了銀行業的黑錢——估計就算拼命游說,而在情況越來越糟之后,這提案才有可能提出并通過,搞不好要十年以上,等到2018也不定能實現。
怎么解決這樣的困境呢?大勢所趨,幾乎人力無從抵擋!
神樂治綱翻看著各種數據,感覺有些腦袋發暈,很有力不從心之感。
畢竟是老了啊
他剛揉了揉眼角,卻聽書房的門被敲響了,馬上眉頭微皺。
他不喜歡別人在他思考時打擾他,需要特別安靜才可以,而家里的仆傭都知道,除非有什么特別緊急的事情。
他靠到了椅背上,平靜說道:“進來。”他白手起家混到現在,喜怒不言之于色還是能做到的,但如果對方不能給出一個好的理由,他處理起人來也絕對不會客氣。
片刻后門被輕輕推開了,陽子露出了一個性袋,甜甜笑道:“祖父,我給你泡了茶,您想用一點嗎?”
她早觀察過了,這“便宜爺爺”和她的“便宜哥哥”一個毛病,睡眠時間特別少,精力極端旺盛,基本都是一兩點才睡,一大早就又爬起來的類型——她給北原秀次折騰了小半年,似乎也有點這毛病了,除了早上起床時極端痛苦外,身體沒感覺到有別的不適。相反,感覺一天的時間莫明其妙多了好多,能多做好多事。
神樂治綱沒想到是這個目前唯一找回來的“三代目”來了,不由自主后背就離開了椅背,看著陽子小臉上的甜甜笑容,以及這甜甜笑容背后的忐忑不安。
陽子這段時間在偷偷觀察他,他也在觀察陽子,但目前沒在這孩子身上挑出什么太大的毛病。
這孩子總是在甜甜的笑,來了快半個月了,沒發過一次脾氣,沒對所處的地方有過半點挑剔,更沒表示過想要任何東西,僅有的問題就是詢問過管家能不能把狗放在自己的房間里,而且再三保證了不會弄臟地毯——她對所有人都在笑,哪怕是最低級的仆傭也是笑臉相迎,隱隱帶著討好。
也許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就只能這么保護自己,但從來到這里第一天就會甜甜笑著叫祖父,沒有一般孩子的那種無腦倔強,現在還會主動送茶來了,仍然頗有些讓人意外。
可以說是個乖巧的孩子,也可以說是個善于隱忍的孩子,又或者本性比較懦弱——不準她出去,甚至是靠近院門,結果她笑著就答應了,毫無意見,而且竟然連房間都很少出了。
自制力也不錯,明明沒人管她,但每天仍然自覺按時起床,家庭教師教的東西也在認真學習,只是從教師的反應來看,資質平平。
不過雖然暫時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問題,但畢竟她的父親是個花花公子,母親是個陪酒女,兩個廢物生出來的孩子總讓人心有疑慮,還得再仔細觀察觀察。
神樂治綱就這么盯著陽子,而他有一雙鷹眼,目光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來說太過于銳利,很容易帶來沉重的壓迫感,但陽子努力維持著甜甜的笑容,毫無退縮之意。
無論如何,她都要討好這個神樂治綱,適應這里環境,然后爭取到一定自由,最好能影響到這個便宜爺爺的決定,將來不要阻撓她回到她的歐尼桑身邊,更不要隨便就左右了她的人生。
她雖然稱不上有力量,但她相信她只要拼命努力,終歸是會有個幸福結局的,就像勇敢的R醬一樣。
房間里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而神樂治綱許久后才收回了目光,緩緩道:“進來吧,陽子。”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