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一腳踹了個結結實實,他是實戰派,搞偷襲真是一等一的好手。安蕓愛毫無防備之下只覺屁股一陣劇痛,不由自主就一頭往地面栽去,但在觸地之前的那一剎那總算反應了過來,伸手卸力,隨即便是柔道技法中標準的“護身倒”,總算免了頭臉開花的悲劇。
北原秀次偷襲得手也沒停,直接從花廊頂端跳了下來,繼續向安蕓愛撲去,但安蕓愛已經完全懵圈了,屁股疼、手掌手臂疼不說,更沒搞清誰這么無恥的偷襲一位妙齡少女——她感覺到有人撲了過來,挺身抬手便是十字捉襟,然后便想把北原秀次浮起后背負投出去。
做為一名完美少女,自然不能像是小羊羔一樣任人宰割,安蕓愛是學過幾年柔道的,但和她的料理技藝一樣,也是業余級別的——沒入段,目前是女子紅帶。
柔道白帶最低,代表空白一片,算是菜鳥;黑帶最高,和白相對,代表技藝嫻熟,算是老鳥,那紅帶應該就算是高級菜鳥。只有一定實力,打普通同齡人是綽綽有余,但遇到北原秀次這樣的人,只能達成“百戰百敗”的成就。
安蕓愛成功抓住了北原秀次的左右衣襟,然后也成功切入了北原秀次的右足側,只要再蹲身下沉絆足把他浮起,隨后就能扭身完成背負投的技法,將他從肩頭摔過去,然后接地面鎖技控制住他,這就算把他制伏了。
她打一般色狼癡漢沒問題,但她揪著北原秀次的衣襟剛扭了身,就被北原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單手掐住了后頸,而北原秀次下手頗狠,拇指和中指幾乎要掐破她的皮膚了,她只覺得頸側兩邊一陣劇烈刺痛,隨即便頭暈目眩,手足無力,直接像只小貓咪一樣癱軟著被北原秀次拎在了手里。
北原秀次用舍身技一擊得手,輕松如抓雞,但這會兒也認出來是誰來了,更是莫名其妙,不過耳中聽著教學樓那邊隱隱有驚叫聲傳來,似乎在花廊頂上被人看到了。
他想了想就半拎半拖著安蕓愛往職員樓走去,而安蕓愛手足無力,大腦缺血缺氧,完全反抗不能——脖頸是人體要害,這里落入了北原秀次的手里,那北原秀次就這么一拳一拳捶到她臉上,把她活活捶死她也沒辦法。
不過北原秀次控制著力量沒把她弄暈,而是拖進了職員樓一樓的一間空房間里,直接把她往地上一丟,輕聲問道:“安蕓同學,你想干什么?”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爬到我頭頂上埋伏我是要鬧哪樣?
安蕓愛委頓在地喘了兩口大氣,這才稍稍恢復了清醒,再一看這是一間空無一人的理科試驗室,還拉著厚絨窗簾光線幽暗,而教室的門更被北原秀次堵著,頓時心頭驚慌起來,伸手抱胸,驚慌問道:“你……你想干什么?”
北原秀次只是靜靜望著她,而安蕓愛也慢慢鎮定下來——這里是學校,北原秀次不敢把自己怎么樣的,不用害怕。
她這一恢復了鎮定,腦子更加清明了,但表情反而更加楚楚可憐——不是裝的,她現在屁股、脖子、手腕好痛,而且手掌還擦破皮了——她楚楚可憐道:“我本來是想去職員室……”
“從花廊上面走嗎?”北原秀次直接打斷她的話追問道。
安蕓愛很無辜地望著他,小聲說道:“我剛轉學來,原來上面不可以走嗎?”
北原秀次挑了挑眉,蹲了下來,平視著她,輕聲問道:“安蕓同學,你覺得我像智障嗎?”
這件事本來就有些莫名其妙了,現在他更是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真有點火大了——他自問對這安蕓愛一直客客氣氣,從沒招惹過她,很不理解她想干什么。
安蕓愛看著北原秀次黝黑的雙眼,里面平靜無波,像是風暴來臨前夕,頓時不敢再虛言狡辯了,馬上低下了頭認錯,小聲道:“對不起,我就是想和北原同學開個玩笑,真的很抱歉。”
她本能就道歉了,但道完了歉心里突然感覺不是滋味——不對呀,是我挨打了啊!屁股應該腫了,脖子應該青了,手腕應該挫傷了,手掌上的皮都破了啊!
這家伙打完女孩子怎么還理直氣壯的?這什么男生?
她神情更加可憐起來,但北原秀次不吃這套,心里還是不信——冒著違反校紀的風險開這種玩笑?是你傻還是當我傻?
他繼續平靜問道:“說實話,最后一次機會!”
他的威脅似乎沒什么力度,但他認真起來身上隱隱透著兇厲之氣,安蕓愛不自覺的就有些害怕了,輕輕把裙擺往下拉了拉,盡量遮住短裙和藏藍色過膝襪之間的那道雪白領域——她挺喜歡與眾不同的,換了私立大福學園的新校服和室內鞋,偏偏過膝襪沒換,還是穿著蒼藍高校的。
兩者色澤相差不是很明顯,一個是藏藍色的,一個是純黑色的,但她就是喜歡身上有點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其實她本性也可以說有點中二的。
北原秀次給她的隱形壓力很大,她不太敢再撒謊了,但也不敢把老爸的拜托直接說出口,擔心現在說了情況會更糟,讓北原秀次以后
再也不會答應了。她只能盡量伏低做小,含糊解釋道:“我想和北原同學多熟悉一點,聽說北原同學要去職員室就追上來了,想著同路能多說幾句話,這樣大家熟悉了也許可以成為朋友……我剛轉學來,只是想交朋友,我沒有惡意的,不是有意要跟蹤你。”
北原秀次盯著她小臉認真判斷了一會兒話的真偽,感覺這話應該還是有所隱瞞,但他也確認安蕓愛不是刺客了——身手很差,沒有攜帶武器,癡呆才會派這種刺客。
這種刺客去殺雞,搞不好能被雞追著跑。
他站起身來,決定暫時先不管了,畢竟在學校還是要老實一點,隨口道:“原來是這樣嗎?班里同學很多,不少人人品也不錯,你要交朋友應該不難,不會孤單一人受人嘲笑,多考慮一下他們吧!而且以后也不要再做這種惡作劇了,這很蠢也很危險。”
也就是學校,要是換了荒郊野嶺的,被他判斷為有敵意,搞不好他那一腳就奔著尾椎去了,先踢個半身不遂再說——這女生白長了張聰明臉,沒想到是個弱智。
你想交朋友你直接和我說,我拒絕你,這就完了,大家都省時省力,用得著這么復雜嗎?
安蕓愛活了十七年了,第一次被人評價為“蠢”,頓時心頭委屈之極——我又不是交不到朋友,大家都很喜歡我,是我有事要求你,必須得和你交朋友!但你在學校里又整天不動彈,活像烏龜修煉成精一樣,我連和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怎么交朋友?
我不和你交朋友,憑白無故拜托你重要的事,你能答應嗎?
你不答應老爸又在家里老催我,我有什么辦法?
我也希望老爸能開心一點的,我也希望老爸能事業更上一層樓的,這有什么錯?
她委屈了片刻,露出了哀傷天使一般讓人憐憫的表情,正等著北原秀次安慰她兩句呢,但聽著門響,愕然抬頭發現北原秀次已經開了門要走了,忍不住輕叫道:“你……你就這么走了嗎?”
你是不是男生?這么冷血的嗎?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打完我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
北原秀次回頭看了她一眼:“還有什么事?”
安蕓愛一伸小手,讓他看看手上的血痕,可憐道:“我受傷了啊!”
“腿沒事,自己去校醫室吧!”北原秀次說完關上門直接走了——他打傷的,確實應該送安蕓愛去包扎一下,但他覺得安蕓愛智力有問題,搞不好又是一個“純子醬”,心里很警惕,不想和她多打交道了,而且確實不是大傷,最多青腫、擦傷,連疤痕都不會留。
要是他引發了誤會,受這點小傷就自己涂涂碘酒消消毒算了,半個屁也不會放。
認真講道理,要是有個人突然跑到了你頭上隱藏不動,你還要問問她是來干嘛的才動手嗎?就不怕她抬手給你一槍?
這女生真是個智障!大家還說她像天使,怕是智障天使吧?媽蛋,想通過打悶棍交朋友,這怎么想的,世界上還有這種人?
北原秀次出了門掏出了手機,給鈴木乃希發了一封郵件,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讓鈴木乃希去摸摸安蕓家的底子——安蕓愛的話半真半假,感覺她這個人似乎是沒問題的,但小心點也沒壞處。
突然轉學來就有點可疑了,還突然想交朋友,這就更可疑了,不是想借自己接近鈴木乃希暗算她或是窺視福澤家的傳家寶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事想細點多提防一下沒壞處。頂多被人笑話兩聲膽小如鼠,又不會掉塊肉,沒關系。
鈴木乃希郵件很快回復了過來:“素燒天婦羅!”
鈴木乃希干點什么事都要討價還價一番,這是晚上想點菜,而北原秀次隨手回了個“好”字。
在一起待久了他也習慣了,反正鈴木乃希現在也改好了不少,不再事事獅子大開口,想著把人一口吞掉了,那只在這種日常小事上冒點嬌氣,他不在意。
他把這事移交給鈴木乃希處理便丟到腦后不管了,要是安蕓家真沒存好心,鈴木乃希別看冬天像條病貓一樣半死不活的,但她本身真不是善茬,估計有一百種辦法折騰死安蕓家,不必他再插手。
他一路進了職員室,向下川問道:“下川老師,您找我?”
下川一抬頭,看是北原秀次,連忙笑道:“北原來了啊,稍等!”他把手上的事忙完,然后就引著北原秀次進了學生指導室,讓北原秀次坐到了沙發上,還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坐下關心地問道:“好久沒和你聊聊了,完全適應名古屋的生活了嗎?”
“適應的很好。”
下川連連點頭,“那就好,好就好。”這只是開場白,接著他又關切地問道:“生活上的事沒問題,那學習上的事北原你肯定也沒問題,不過馬上就要重新編組了,這是關系到一生的緊要關頭……那個……聽說最近北原你和C班的福澤同學走的很近,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