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輛熟悉的車,徐添倒也沒怎么意外,上前輸入防盜門的密碼進入別墅,眼睛漫不經心地四下一掃,果然看到大青皮沙發上坐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正仰著頭小憩。
這是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光鮮亮麗的藏青阿瑪尼西裝,他的五官很立體,棱角分明,一點不見發福,到了這個歲數,身材依然保持結實壯碩,看得出來是個自制力極強的成功人士。
對于來人能來去自如,徐添并不意外,畢竟這房子還是他給蘇嫣然購置的。
他就是蘇嫣然的爸爸,著名的萬訊集團董事長,身家百億的大富豪,蘇正陽。
輕微的開門聲也沒吵醒蘇正陽,看他睡得很沉,徐添就沒去打擾,輕手輕腳地燒了壺開水,擺出了一套精美的茶具,用開水利索地把瓷杯沖洗了一下,就坐在了另一端的沙發上,然后閉上眼睛,默念起了一段心法口訣。
“諸天萬道,九幽玄冥,天罡地煞,乾坤陰陽,聽我號令——天眼觀氣術!”
隨著他嘴唇的蠕動,一絲絲肉眼可見的金光在他周身緩緩浮現,而后隨著他的鼻息進入了體內,下一刻,他睜開雙眼,原本墨黑的雙眸已然變得一片金黃,宛如兩個小太陽,金光熾烈。
他用這雙金色的天眼看向蘇正陽。
在他的視野里,蘇正陽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赫然是纏繞著一股濃重的紫黑色霧霾,縈繞不去。
“果然有大問題……”
一眨眼,徐添的雙眼又恢復了正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進門第一眼,他就發現老人家臉色很差,看似只是疲憊,但面頰隱隱透出青黑之色,這就極度反常了。
故此他特地吞了一口天地之氣,注入眼球之中,能識氣運辨吉兇。
因融入了一絲源自天地間的“氣”,他的雙眼與蕓蕓眾生的運轉軌道都有了聯系,能夠看到肉眼無法看到的“氣”。
也就是俗稱的開了天眼。
這種手段并不復雜,是每一位修真者入門必修的基礎功課。
社會上的算命看相之人,除卻那些胡吹大氣忽悠人的,都是掌握了這一門道的修士。
所謂“氣”,抽象的說,就是天地一切事物組成的基本元素,有著像氣體般的流動特性。
世間所有生命體包括人類所具備的生命能量或動力,以及宇宙間的一切事物衍化,均是“氣”運行的結果,按照中醫的說法,濕氣、寒氣、熱氣等因素皆會影響人體健康。
而眼下,籠罩著蘇正陽的那股黑氣,卻已遠遠超脫了影響健康的范疇。
這是一股不同尋常的陰煞之氣,充斥著怨毒與殺機,能要人命!
見多識廣的徐添對這樣的陰氣并不陌生。
這是降頭術,在舊時代很常見。
看樣子,修仙者在這個世界也是存在的。
而且比地球上的那些,更不安分。
徐添時間把控得很好,當蘇正陽醒來的時候,他煮的水剛沸騰。
“太陽爸爸,正好,來嘗嘗我剛泡的大紅袍。”
利索地洗了一遍茶葉,徐添看著兩眼血絲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我這是睡了多久。”
蘇正陽精神狀態確實很不好,聲音有些沙啞,也難怪,任誰被那么強烈的一股怨毒之氣侵蝕,也不會好過。
蘇正陽一看窗外將晚的天色,再低頭看了眼價值二十多萬的勞力士腕表,神色沒來由一陣黯然。
眼看著就要入夜,那些東西,恐怕又要找上門了吧……
已經快兩個月了,無論他怎么逃避,無論他身在哪里,那些可怕的東西,卻總是陰魂不散的追纏著,讓他幾度瀕臨崩潰……
狠狠地捏了捏眉心,蘇正陽看著徐添,有些責怪地道:“都這個點了,你也不叫醒我。”
“我哪敢啊。”
徐添輕車熟路地把茶泡好,遞上一瓷杯紅潤的熱茶,動作優雅,一氣呵成,賞心悅目。
“你什么時候學會茶道的。”
蘇正陽看著他嫻熟的動作,不由眼睛一亮,“手法很專業嘛。”
“一千年前就學會了。”
徐添拿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
“我可不記得你小時候我還教過你貧嘴。”
蘇正陽白了他一眼,也拿起瓷杯喝了一口,“好茶!”
“我真是一千年前學會的……”
徐添哭笑不得,他確實是唐朝時期就學會茶道了,明朝年間還在錢塘開過茶館,朱元璋可以證明。
“嫣然前兩天給我打電話了。”
蘇正陽懶得跟他較真,話鋒一轉,說道,“你這孩子,休學這么大的事兒也不跟我和你伯母商量,我已經跟你學校打過招呼了,明天你就回去上學,學費的事兒你別操心。”
“太陽爸爸,您這是要用成噸的大恩大德壓垮我呀。小時候我爸媽出國,我小學六年都在您家白吃白住。現在我都不是我爸的親兒子了,您還對我這么好。”
徐添心頭一暖。
之前不敢向父親的這位至交好友求助,就是因為看過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受的傷太多把自己固步自封,潛意識多怕曾待自己如父一般的太陽爸爸也翻臉不認人。
畢竟從小到大,蘇正陽對他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徐添自然不愿接受這份優待是逢場作戲的事實。
不過眼下看來,蘇正陽對他確實是純粹的好,沒能來參加父母的葬禮,想來另有原因。
“好小子,才幾天不見,都學會和你太陽爸爸打官腔了啊。”
蘇正陽稀奇地看著他,滿是驚喜,轉眼心中卻一陣酸楚。
多好的孩子,從小就乖巧,還懂得知恩圖報,老天怎么就忍心……
“唉,也是我前陣子有事去霍江呆了一陣,連你父母的葬禮都沒能趕上,不然一早就該來看你。”
長嘆了一聲,蘇正陽探出孔武有力的大手捏了捏他的肩膀,道:“你父母的車禍有蹊蹺,那張親子鑒定書也未必是真的,你放心,太陽爸爸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就算你真的不是老徐的親兒子,我也把你當作我的親兒子。”
徐添一怔:“您就不怕招來我叔父和徐氏家族生意上的針對?”
他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蘇正陽不避諱向自己示好,等于是和自己的叔父徐國成站在了對立面。
“這個你就別操心了。”蘇正陽憔悴的笑容中油然而生一股凌厲的霸氣,“你太陽爸爸可不是省油的燈,就算他徐國成真不要臉不惜一切代價對你趕盡殺絕,你太陽爸爸,也護你到底!”
一說到徐國成徐添的叔父,蘇正陽就真的來氣。
什么玩意兒,為了點家財,這么設計針對一個剛痛失雙親的孩子,就不怕天打雷劈?
徐添陷入了沉默。
他把這份真情永遠銘記于心。活了兩千多年,看過太多是非黑白,大部分商人都是利益至上,像蘇正陽這樣真正重情重義的人,絕不多見。不管是另有所圖亦或是真情流露,總之這份養育之恩不得不報。
既然這樣,助他化解災厄更是義不容辭。
“太陽爸爸,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些詭異的事件?”
斟酌再三后,徐添還是開門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