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全黑了。
操場上唯一的光源就是戲劇臺上的燈光,下面觀眾席被那綠油油的舞臺燈光映照得極其瘆人。
“喲,都在呢。”
對一旁黑漢子冷冰冰的視線視若無睹,徐添迎著那有些渲染詭異氣氛的綠光,自來熟地上前兩步,笑道,“玉皇大帝可在?”
聽得他的發問,在座所有人都還是一聲不吭,死一般的寂靜,徐添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看向旁邊的黑漢子,問:“難道你們這里的人都……”
見黑漢子神色又凝重了幾分,徐添繼續拿他開涮:“這么沒禮貌的么?”
黑漢子又無語了,便在此時,臺上的配樂聲戛然而止。
兩個花旦也沒再唱了。
兩雙濃妝艷抹的眼睛,緩緩向徐添這里看來。
“你不是昆元子。”
黑漢子在一旁陰惻惻地道。
“這都被你發現了,厲害厲害。”
徐添嗤笑了一聲,不過這事兒他也沒指望能瞞,當即摘下墨鏡取下帽子。
“哈哈哈哈……”
他話音剛落,戲曲臺上就傳來了一陣尖細的笑聲。
臺上那個紅衣花旦咯咯笑了一陣,慘白的瓜子臉上忽地表情一收,變得似笑非笑,鮮紅的嘴唇開合道:“果然是你。”
“怎么,你認識我?”
徐添兩眼含笑,有恃無恐的樣子,猶若閑庭散步。
紅衣花旦微微一揚削尖的下巴,道:“我當然認識你,你是徐添,本地首富徐國勝的兒子。”
徐添依舊坦然:“我也認識你,你是殺了我父母的兇手,以及改變了我父親的基因和dna,導致我成了他養子這一謬果的幕后黑手。”
紅衣花旦聞言頓時臉上有些過于夸張的驚異之色,還是似笑非笑地訝然道:“哎呀,你這話就沒水平了,我一介戲子,怎么可能有那能耐,殺你爹娘,還改變你父親的基因?空口無憑,你天方夜譚也就算了,潑我臟水就過分了啊。”
“那你想怎樣?告我侵犯你名譽權么?”
徐添也似笑非笑,繼續道,“至于我父親為什么恰在臨死前不到一個月時,就經過視頻公證將一切財產轉移給我叔叔……也是在來到這里之后,我心里才有了明確的答案。”
“哦?此話怎講?”
紅衣花旦微微瞇起了雙眼,笑意不減。
“雖然外界傳言,我父親是因為察覺到有人要對他不利,才提前把后事安頓好,然而最后還是沒能逃過厄運……但我不這么看。”
徐添的神情微微沉了下來,“恐怕視頻公證是假的,視頻中簽轉讓財產合同的那個我的父親,也是……”
紅衣花旦:“也是什么?假的嗎?”
“也可以這么說。”徐添不置可否,繼續道,“恐怕在那個時候,我的父親就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而是一具空有我父親皮囊的行尸走肉,就像……閣下和在座這里所有的村民一樣!”
氣氛又片時的死寂。
紅衣花旦臉上笑容這才緩緩收斂了幾分,轉眼卻又咯咯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這深綠的環境下顯得特恐怖,微抿著朱唇道:“真是個危險的人物啊。”
“這下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徐添眼瞼低垂,剔起了指甲,管自己道,“這些無辜的村民,包括你現在主導的這個花旦以及這個戲班子的人,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對吧。他們現在體內全是受你操控的忖尸蠱,以至于被你當成木偶一樣隨心所欲地操控……”
“你身為一介邪修,自號玉皇大帝,對蕭然市的幾個頂尖企業家布控,是想要謀得巨大的財力,以達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么?結果我成了你的絆腳石,所以你在群里懸賞找人殺我?”
聽著徐添的指控,紅衣花旦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就那么笑吟吟地看著他:“那么你認為已經有幾個企業家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了呢?”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也沒興趣知道。”
說到這里,徐添眼中隱隱掠過一絲殺機,“但是你殺我父母,害我蘇正陽蘇伯伯,這已是證據確鑿的事實。”
蘇正陽先前中的兩次蠱毒,都和眼下包括紅衣花旦在內所有人體內的忖尸蠱是一樣的氣息。
換而言之,這些蠱蟲的主人是同一人。
“你的聰明真的超乎我的意料,你猜到的內容遠比我想象的要多,原本我把你引到這里來是想殺你的,但現在……”紅衣花旦的聲音低沉了幾分,“是必須要殺你了。”
“殺我?”徐添笑尿了,“你怎么殺我?用你找的那些煉氣二層的殺手嗎?”
開玩笑,找一群煉氣二層三層的上來找死,擺明了是不知道他徐大仙這會兒是什么修為。
“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的真實修為嗎?”
風水輪流轉,又輪到紅衣花旦笑了。
徐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呵呵,說一個看看?”
“煉氣七層,煉骨。”
紅衣花旦一字一頓地說完,含笑道:“不知我猜的,可有沒有錯?”
徐添頓時一臉驚奇:“這你都知道?那你還找煉氣二層的來殺我?”
“真以為我找他們是為了殺你嗎?”
紅衣花旦得意地笑了起來,“別以為你懂些龜息之法,我就拿你沒辦法,你很聰明沒錯,但是很多事情,你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對啊,你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旁邊那個花旦這會兒也開口搭腔了,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她”一把摘下頭上的道具鳳冠,露出了一頭醒目的奶奶灰短發。
雖然覆蓋著一層濃妝,連那雙三角眼都被厚黑的眼線給畫變了形,但徐添特地仔細觀察了一下,還是把這人給認了出來,頓時驚奇道:“你不是,誒你不是那個……那個,那個誰嗎!”
“童超,再和你說一遍,老子叫童超!”
奶奶灰怒不可遏地咆哮道,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
看到了這個來自異能什么研究所的疑似已故成員,徐添頭一次有些覺得費腦了,詫異地看著依然滿臉得瑟的紅衣花旦,道:“敢情……你倆這是蛇鼠一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