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不怒自威的聲音由遠而近,眾人循聲看去,卻是臉色有些難看的王老疾步從臺上走了下來。
“涂會長!”
涂方懷失態抓狂地沖上去想要打徐添,卻被后者的黑人保鏢所阻,不光場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同樣也成了王老對矛盾實情的第一印象——無論之前發生了什么,涂方懷作此潑婦行徑都是大錯特錯。
當下對于當眾失態的涂方懷,王老也是徹底拉下了臉,哪里還顧得上什么表面客氣,直接上前怒問:“你這是在做什么!?”
涂方懷被一聲棒喝,這才清醒了幾分,氣勢隨之懨懨下來,道:“王老,我……”
要說輩分,全國詩詞協會會長王洪波王老才是在場輩分最高的文豪,也是當代文壇成就最為顯著的一人,他是這一領域真正的泰山北斗執牛耳者。以他老人家的分量,眼下訓斥下來,就算是一省作協會長,而且曾憑借出色作品獲得過國際大獎,并一直以來都借此恃才自傲的涂方懷都不得不低頭,只得乖乖挨批。
“大庭廣眾之下,涂會長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全場那么多圈內圈外的人的視線,讓王老這個大會主辦方深覺如芒在背,這讓這位同樣有著傲骨的老輩大文豪相當不恥,畢竟眼下不管誰對誰錯,涂方懷這樣的表現都太丟人了。
堂堂一省作協會長,竟然當著數百上千人的面說操什么老什么母這樣粗鄙不堪的市井臟話,甚至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要與人廝打,說出去損害的可不光是詩詞歌賦大會的聲譽,更有傷整個上華文壇的顏面。
“是他!王老,都是這個人,他出言不遜,目無尊長!”
已經撕破偽裝的涂方懷此時早將什么風度什么氣度什么傲骨拋諸腦后,拿手指隔空戳徐添的鼻尖,露出了自己孩提時的自私本性,找到一切借口為自己犯的錯推脫,這也是從亞當夏娃開始就流傳下來的人類的原罪。
神問自己創造的第一個人亞當:“你為什么吃下我吩咐你不能吃的分辨善惡果實?”
亞當第一個反應不是跪下道歉,而是:“是你給我的女人讓我吃,我就吃了。”
然后神又去問夏娃:“你為什么給你男人吃分辨善惡果實?”
夏娃的回答與亞當有異曲同工之妙:“是你造的蛇引誘我吃,我就吃了。”
歷史告訴我們,不光DNA能遺傳,還有罪,事實上,很多史學家幾千年來都在探討一個問題:如果當時亞當敢于承認錯誤,而不是推卻責任給別人,神會不會顧念他的誠實悔過,而繼續把他留在身邊?那樣會不會就沒有后代地球的文明了?
亡羊補牢猶未晚,可怕的是沒人補牢。
涂方懷的表現讓王老眉頭皺得更深了,任誰都能看出他那雙看盡世間冷暖的老眼中流露出來的深深的失望。
“涂會長啊,你真是糊涂啊!”
他搖了搖頭,向又急于開口解釋的涂方懷虛按了按手,“你什么都不要再說了!發怒的時候,盡量寡言少語,以免說出一些讓自己后悔的話!”
涂方懷只能啞火。
而徐添這時卻開口道:“王老,真是對不起,這事情都是我的錯,雖然涂會長出于嫉妒對我出言不遜,侮辱我是一個‘弱冠戲子’,我也不該忍不住當眾回駁于他,剛才也確實是我揭露他惡意的口氣太重,也是我沒想到涂會長是個暴脾氣,以至于他這般失態,還望王老千萬不要見怪。”
見徐添一臉愧疚地陳情,王老這才神色稍緩,心中對徐添又添幾分欣賞,同時不滿地橫了涂方懷一眼,看看,人家年輕人的態度就好得多,虧你還是這么多年的作協會長,修養還不如一個你所瞧不起的十七歲的年輕人。
“你!”倒是涂方懷一聽他以這般故作委屈的姿態訴苦頓時不答應了,“你胡說八道!”
那些知情的旁觀者也被徐添的演技驚呆了。
你特么那叫忍不住當眾回駁?
你特么那叫揭露惡意口氣太重?
你特么都赤裸裸罵別人是老畜生了啊!
你特么都連人家爹媽都挖出來罵了啊!
你特么都罵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啊!
“涂會長!”
見他還想發作,王老當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還嫌今天臉丟得不夠嗎!?”
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涂方懷再是不服,只能氣呼呼地別過臉去,要不然今天不光得罪死了一個徐添,連德高望重的王老都得罪了。
“年輕人血氣方剛也是在所難免,但是你還是要注意分寸,這里都是你的長輩,縱有不是,你也不能僭越長幼序。”
王老雖然對徐添剛才話里有話進一步挑釁涂方懷的行為有些不滿,但也只是歸結于“血氣方剛”的正常現象,總體來說他看徐添還是很順眼的,當下也只是對他和顏悅色地象征性地說教了兩句,并不打算追究什么,就像顧及詩詞歌賦大會的顏面不想追究涂方懷的責任一樣。
“是,小子受教了,謝謝王老。”徐添一副只能把所有苦水往肚里吞的表情,很謙遜地一低頭。
涂方懷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句:“果然是戲子!”
意思是你真特么能演。
這句話落在王老耳中,更是深覺涂方懷這人狹隘沒肚量,但眼下此情此景,詩詞歌賦大會的大事在即,多耽擱無益,當下也懶得再多說,擺了擺手大事化小,道:“好了好了。先不說了,趕緊準備準備,大會就要開始了。”
“給您添麻煩了。”
徐添謙遜地對他鞠了鞠躬,一臉歉疚。
“無妨。”王老沖他微微點點頭。
“王老……”涂方懷開口,本想也道歉賣乖意思一下。
沒想到王老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