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寓里翻出來的行李箱很大,是韓覺前世經常能在網上看到明星的機場照里出現的那種。質量倒也很好,不至于拖在路上大老遠就發出聒噪的聲音。
唯一缺點就是體積大了點,韓覺考慮了很久要往里面塞什么。既然導演說要真實,那么為了讓新居更有生活氣息,韓覺最后往行李箱里面塞了書,和啞鈴。
當韓覺拖著行李箱到新居家樓下的時候,節目組的人已經等在那里了。
看起來攝像頭之類的設備已經裝置完畢了。工作人員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已經在抽煙聊天了。神態輕松,毫無之前幾次錄制時黑云壓城般的低氣壓。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到韓覺來了,就對著韓覺似笑非笑地笑了一下,權當做打了招呼。這是一種世故,也不失其淳樸。
韓覺不知道這些工作人員們此刻心里都有些感激他。
因為讓他們不僅避免了失業,還讓他們加薪有望,有個獎金的最大功臣,就是前段時間被他們認為連累了節目的韓覺。
但這點感激他們頂多在工作中通過行動表達,在拍攝時多照顧一點,他們是不會上前去囗頭表達的。先不說礙于默認的業內等級,他們不會去找藝人搭話,但但韓覺的囗碑就讓阻止了他們。畢竟韓覺在網上的輿論扭轉了一些,但是業內工作時的風評還沒扭轉呢。
看一個人真實的職業態度和品性如何,他們這些工作人員最清楚不過了。他們可是有交流群互通有無的,所以對韓覺笑一笑已經算是十分冒險了。
好在韓覺沒有敏感神經到以為別人對他的笑都是帶有惡意的。
他只是感到有點奇怪,但也沒從中感受到惡意,就放下疑慮,點頭回禮。
韓覺一直沒有太過于關注網絡,這種復古的習慣,也就讓他不知道一些事情的風云變化了。
《我們戀愛吧》節目的大爆,已經超出了所有業內業外人的預期。這個改版前一直不溫不火的節目,終于擺脫了在電視臺爹不疼娘不愛,瀕臨砍掉解散的吊車尾。現在的他們,可謂是業內新星,主創人員被嘉獎了一番后,臺里甚至還十分豪爽地增加了預算,更是坦言好好保持,年底全劇組上下少不了獎金。
聽到保證后,節目組從上至下無不興奮,所以氛圍就一改背水一戰的氛圍,變得喜氣洋洋的。
其實從上一期韓覺發揮完個人秀之后的當晚,打電話到節目組來預約替補的藝人人選陡然增加。之前出了車禍的那個流量明星的經紀人,更是早早就打了電話,匯報了病情,還扯了一番交情,最后話里話外言下之意是無論是當初節目落魄時答應前來參演的情分,還是講究一個先來后到,一旦有藝人下車,他們得要個第一順位的。
節目里扮演另外那兩對情侶的藝人嘉賓,更是被各自的公司領導耳提面命一番,叮囑要當做目前頭等大事認真對待。這些藝人看著行程通告密集程度的變化,心里也是豪情涌現,決定要力爭上游,到節目中更加好好表現,不讓節目組找到借囗把他們下了車。
相對于這些看到肥肉的狼,韓覺就很無所謂,依舊保持著以前的節奏,該怎樣就怎樣。
“韓老師,來啦。”導演正在敞開著門的房車里和編劇聊著什么,聽到行李箱滑動的聲音,就看到韓覺來了。停止了交談,下車和韓覺打了招呼,“錄制等下才開始,我們先去樓上吧。”
韓覺點頭。然后就扛著行李箱上樓去了。
屋子里即便空了好幾天時間,但地面依舊一塵不染,想必是節目組剛才打掃的。
韓覺放好了行李,就和導演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了起來。
導演的聲音在他頸內周旋,像悶在一個壇子里,甕聲甕氣的,但能聽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好。
他們聊了一些節目的事情,首先按照慣例,對韓覺在節目里的表現進行了肯定,然后才是關于節目后續內容的商談。
因為導演是知道韓覺現在沒有經紀人的,所以很多節目大綱的事情沒法安排,按理來說通常都是和藝人背后的公司商量的,但現在只能和韓覺本人商量節目的那個度,于是王導演就趁著節目開始前,試探著韓覺:
“韓老師,您看,別的兩組情侶都已經牽手擁抱了,我們這一邊,嘶,觀眾催得很兇的呀。”
“這難道不是我們這一組的特色嗎?”韓覺聽到所謂來自群眾的呼聲,倒也不慌不忙。
導演搓著手,稍顯兇狠的臉上卻有點不知道怎么說,只能焦急著不斷吸冷氣:“嘶可是……”
“比甜我們是比不過他們的,可能連真實的情侶都比我們甜,比我們浪漫。所以我們時刻惦記要節目效果,可能就會失去真實性和自然感。那就和其他那些妖艷……咳,和其他那些情侶一樣讓人看過就忘,算是揚短避長了。”韓覺一臉的認真。
導演用肥肥短短的手指撓著臉,還在掙扎著:“可是……您之前在短視頻里那些就做得很……”
“這就更不行了,”韓覺挺直了背,嚴肅地搖搖頭,好像真的在說一件事態很嚴重的事一樣,“這會給他們帶去錯覺的。我說那些話之所以沒有被打死,只是因為我有這張臉,而他們沒有,所以,為了他們的生命安全,那個不能播。”
韓覺還伸出手指在自己臉上比劃著。
導演胖胖的手指硬是把指關節給捏地發出了響聲,驚覺過來,才沒有往眼前韓的臉上揮過去。
“噔噔噔。”行李箱滑輪打在地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是章依曼和秦姐來了。
章依曼和導演打了招呼之后,就興高采烈地想要往韓覺邊上的位置坐去,被秦姐給及時拉住了。秦姐的手放在章依曼脖子的后面,像提小雞仔一樣,章依曼就乖乖的不動了。
“那小曼您先休息一下,我們等下就開始錄制。”導演站了起來,解放了章依曼,領著秦姐去商量一些事情了。
“大叔,我對不起您!”章依曼剛坐下來,就雙手合十,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韓覺。
韓覺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章依曼,讓她繼續往下說。
“秦姐說,公司給我準備的專輯歌曲都已經收好了,所以只需要大叔您幫我準備踢館賽的那首了。我們的計劃失敗了……”章依曼聲音越說越小,都不敢看韓覺了。
原來是這事。韓覺恍然大悟。
韓覺聽到這個消息并不意外,稍微一想,就想通了。
對于章依曼這種天生就該走實力派路子的歌手,絕不是買買熱搜,弄弄人設,新聞通稿、營銷號輪一波這么簡單的。作品才是她們這類歌手的名片。所以選歌這么慎重的事情,絕不是兒戲。韓覺這種新的不能再新且沒有經過市場考驗的創作者,艾都可不敢冒這個大風險去邀歌。
明明穩扎穩打就遲早能登頂的,何必急于求成呢?所以艾都拒絕了章依曼的提議,也是理所應當的。
就連韓覺寫給章依曼的踢館曲目《血腥愛情故事》也只是發單曲,不加入專輯混淆定位。
雖說韓覺也遺憾沒法撈一筆就走,但萬事最先做最壞打算的韓覺,也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
在業內,光有好歌是沒用的,讓好歌出頭的機會相對來說才是稀少的。
“沒事,這是正常的,專輯定位是很件嚴肅的事情。您不用感覺對不起的。”韓覺擺擺手。
看到韓覺這么說,章依曼反倒更內疚起來,想當初她可是信誓旦旦的呢。
章依曼咬著下嘴唇很不甘心地想了一會兒后,才一臉認真說:“大叔,等我賺錢了,我就是自己花錢也要讓您幫我制作一張專輯的!”
韓覺啞然失笑。
他在想象,到那個時候他說不定已經“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然后功成名就了的章依曼,千方百計要請他出山,說著什么茍富貴勿相忘要拉他一把。
“千萬別,我們還是相忘于江湖吧。”韓覺果斷拒絕了那一天的發生。
導演和秦姐說完了悄悄話,走過來對著韓覺和章依曼說,等會兒他們走了之后就開始正式錄制了。
于是就帶走了剩余的幾個工作人員和秦姐,留下一個攝像師,就走了。
攝像師接到耳機里導演的指示,說:“兩位老師錄制準備開始了。倒計時,三,二,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