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嗒。”
手機的鬧鈴連一聲都沒響完,便被張子商伸手關掉了。
現在是清晨五點四十五分。
也就是說,他用了四十分鐘想重新入睡,結果失敗了。
“唉……”張子商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長氣,翻身坐了起來,繼續發呆。
張子商是五點不到就醒的。因為一場噩夢。
在夢里,他先和工作人員匯合,然后如約前往韓覺的家里,去錄制《極限男人》,商量歌曲的事。
到達韓覺的家之后,韓覺也不出來迎接他們,要他們進去。他們進了門,發現里面十分陰森。光線不足,濕氣很重,像地下室。張子商跟節目組的人跟闖鬼屋似的,一路提心吊膽去找韓覺,最后才在一間屋子里找到韓覺。
張子商剛松了一口氣,就要開始錄制。
一開始韓覺還算正常,有個人樣。直到韓覺接下來拿出了一首曲子,說這是他辛苦了一個月的成果,就唱它。張子商一聽,發現是童謠,頓時急了。不同意。
韓覺原本笑吟吟的臉一下收了起來。
進哥說我不滿意就可以不唱的!夢里的張子商十分執拗。
韓覺臉色變得難看,越來越陰沉,甚至臉上的肉一塊塊掉了下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骨頭,恐怖異常。
節目組方寸大亂。張子商也嚇得屁滾尿流,當即轉身就往外跑。跑著跑著,身后就傳來節目組工作人員的慘叫聲,張子商不由跑得更快。
但是在夢里,張子商只感覺腿腳無力,怎么跑也快不起來。
最后不出意料地被韓覺追上。
在被血口大盆咬死的一剎那,張子商一個激靈就從夢里醒過來了。
但是醒來之后,張子商帶著對生的感激,也帶著對未知的恐懼,怎么也睡不著了。
早上七點四十,奇跡少年急匆匆從宿舍里出來,坐上了保姆車。
“今天怎么回事,太慢了。”經紀人一邊招呼助理趕緊開車,一邊將早餐分發給后面幾位的少年。
“子商起晚了。”黃海接過早餐。
經紀人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靠著車窗無精打采的張子商。
奇跡少年經過一年的摸索,有一套自己的起床順序。張子商最先起來,洗漱完了依次叫醒其他成員。一年下來,幾乎沒有遲到。
和張子商睡同屋的吳克黎說:“我昨天很晚都聽到子商在床上翻來覆去。”
“失眠了?”經紀人回頭,開著玩笑道:“看來行程還不夠多啊。”
少年們紛紛打起精神,連說行程夠多了。
張子商也說:“沒有失眠沒有失眠。”
“那怎么那么晚睡?”經紀人眼神看向張子商,在等一個答案。
也不能怪經紀人這么小題大做,因為他實在擔心張子商晚睡是在和人發消息,出現了戀愛的苗頭。
“我就是……”張子商猶豫了一下,“緊張。如果曲子不滿意,我不知道怎么說……”
經紀人琢磨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張子商的難處。
上次張子商和韓覺錄制《極限男人》的全過程,助理回來之后一點不漏地向他匯報了。經紀人當時聽完之后,只覺得韓覺對藍鯨娛樂怨氣滿滿,拿張子商泄憤。要不是后來有黃進出面,張子商可能就完全被牽著鼻子走。
開玩笑呢吧。允許韓覺這個叛徒和藍鯨的藝人同框出鏡,正常以待,藍鯨自認為已經退了一大步。如果韓覺蹬鼻子上臉,想在節目里擠張子商的分量,還想給張子商下絆子的話,那就別怪他們藍鯨用點手段對付他了。
“沒什么好緊張的,曲子不滿意,直接說就行。”經紀人提醒著張子商。他今天會陪張子商一起去錄制,絕不會讓張子商再像上次那樣被欺負了。
“噢……”張子商應了一聲,但神情依然放松不下來。因為到時候否定了韓覺的創作成果,直面韓覺怒火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張子商本人。
“用得著這么緊張么?”黃海語氣輕蔑地嘟囔了一句。
“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鹿白羊給張子商遞了一瓶牛奶,對黃海說,“換你試試。”
黃海轉頭看了看眼神宛若失了焦距的張子商,說:“切,換我的話怎么也要比子商好一點吧。我會武術,韓覺近身了我能招架幾秒。”
“那我比你好一點,”吳克黎習慣性要杠一下黃海,“我根本不會讓韓覺近身。”
“屁!”黃海說著說著,眼看就要和吳克黎打起來。
經紀人看不下去,連忙出聲制止他倆。
“你們別自討苦吃,”經紀人語氣很惆悵,“韓覺如果要跟你們動手,你們也別傻,馬上跑。”
“哥,韓覺真的很能打啊?”大家一個個坐直了身子,十分好奇。
平時大家聽韓覺怎么怎么能打,都是在傳聞里聽到的。現在看經紀人的樣子,似乎還親眼見到過傳說?
經紀人板著一張臉,嘴里驅趕道:“別問了。”
“這事關重大啊。”黃海不放棄。
“那子商如果一直不滿意,被韓覺打了怎么辦?”隊長問道。
經紀人點了點頭,回過頭去,說:“這種事不用你們擔心,我在場,他動不了子商。”
奇跡少年的小伙子們彼此對視一番,看著經紀人瘦弱的體型,十分懷疑他能否攔住韓覺哪怕一秒。
中午十一點四十分。
“子商加油!”
“要活著回來啊!”
“實在不行的話,記得打電話給章老師!”
“哈哈哈哈!”
小伙伴們坐在車里,透過車窗給張子商加油鼓勵,如果不是他們臉上的笑容,張子商會以為他們是真心希望他安然無恙。
在張子商憂傷的目光里,四位小伙伴就被保姆車載著去吃午飯了。而他,沐浴在陽光里,卻一點感受不到溫暖。
“準備好了?”經紀人問張子商。
張子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點了點頭。
經紀人拍拍張子商的肩膀,就帶著他往前走,和早已等候著的《極限男人》節目組匯合了。
匯合的地點離韓覺的家不遠。他們現在在十一街的街尾,據說韓覺就住在街頭第一棟房。
穿戴好收音的設備,把汗擦掉,張子商就要站在鏡頭前面,開始錄制了。
“這里是——”張子商一個人站在畫面中,興高采烈地用手勢擺出節目的標志動作,“《極限男人》!”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一星期了,”張子商并未站在原地,他一邊走著,一邊對著前方的攝像機說話,“韓老師應該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現在我就要去韓老師的家里,和韓老師見面,聽聽那些曲子。”
張子商帶著節目組到達了街頭。
只是他看著街頭這第一棟樓,不得不停下和攝像機后面的編導進行確認。
確定韓覺住在這里????
編導點點頭。
張子商張著嘴,回頭。
相比其他幾棟樓充滿著生活的氣息——有的窗口擺著綠色好看的盆栽,有的窗口拉著的窗簾活潑可愛,有的窗口有人支著胳膊正往下望。韓覺所在的這一整棟樓簡直毫無生氣。
跟夢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