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演唱會是一件體力活,巡回的演唱會更是馬拉松。歌手如果不想砸了招牌,將自己的演唱會演成“車禍現場”,往往演唱會前的一兩個月,就得緊鑼密鼓地開始體力鍛煉,曲目排練。
偶像歌手比職業歌手更靠口碑和形象吃飯,W.I.N.4在偶像圈中又以敬業著稱,六年來演唱會開了近百場,無論舞臺規模大小,每一次都鄭重以待。
這次巡回演唱會場次更多,是全國巡演。在距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三個月的時候,W.I.N.4就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如今距離演唱會只剩一個月,除了一些必要的宣傳,他們基本常駐在了公司的練習室。
今天,W.I.N.4的四個人早早來到練習室,卻沒有立馬開始練習。
因為韓覺馬上要來。
韓覺要來,所以他們都沒穿便于訓練的背心短褲而來,一個個穿著都有講究,既不莊重也不過于隨意。為的就是不在韓覺面前墜了氣勢。
當初韓覺來公司和張子商錄《以父之名》,全公司出道藝人都聽說了這個消息,紛紛跑來湊熱鬧,W.I.N.4作為當家臺柱,沒理由不知道這個消息。他們知道,但除了顧凡其他人都沒來。
后來韓覺和藍鯨建立了合作關系,要給顧凡制作單曲。藍鯨更是沒有瞞著他們,問他們對于組合合體的方案有什么看法。
除了顧凡覺得可以一試,另三位成員都沒同意,試也不愿一試。他們三人在娛樂圈經歷了六個春秋,虛與委蛇委曲求全的事不是做不來,但他們也不是為了利益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韓覺不聲不響背叛了他們,事前事后一個解釋也沒有,還差點斬斷他們的前程,這事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韓覺。
公司勸說不動他們,沒有強求非要一起,只是退而求其次,“那就讓韓覺當個中場嘉賓,出來唱兩首歌?誒公司也是要吃飯的嘛”,總經理親自來說。
三人有心繼續拒絕,但是總經理又說,“如果我說是老董事想看呢?”
這下三人沒法拒絕了。商量之后,同意。但他們講,僅限于演唱會的中場嘉賓,除此之外再沒有進一步合作的可能。
總經理笑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等待韓覺到來的時候,四人零散地坐落在練習室的L型沙發上,隨意聊了聊圈子里各種訊息。
“微涼的晨露,沾濕黑禮服……”顧凡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過來一看,是韓覺打來的,電話里韓覺說他人已經到了樓下,就是不知道要去幾樓。
顧凡說著“時間還早,先來練習室坐坐”,就走出了練習室,看樣子要去電梯門口候著,親自把韓覺帶過來。
顧凡走后,留在練習室里的人也并沒感到多少緊張。
來自韓高國的金璨,正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機在專心致志地玩游戲。在冰箱前面挑揀著飲料的,叫向祖,華夏粵省人。剩下的那個來自櫻花國,叫林郁哲,此時正斜躺在沙發最邊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翻著擱置在沙發扶手上的一本雜志。
關于一切說我蠢,說我沒腦子的言論,我都接受。但是真實原因是為什么,我不會說的……因為當時的我沒打算說,現在的我也就不打算說。
林郁哲在心里默念完這段話,撇了撇嘴,快速瀏覽了一番文章的后半段,發現后面也真的沒有再提韓覺當初跳槽的真正原因。
“這報道還不夠深呀,不知道跳槽的原因,不知道他前女友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哪里學的導演本事……不知道的問題還是不知道,還說什么怕問太多‘為什么’從而忽略建筑的美。”林郁哲感嘆了一聲,翻回到原來的進度,慢慢往后看。
“這就叫春秋筆法了,記者如果不會這一手,還好意思叫記者嗎?”向祖把幾瓶飲料放在茶幾上,有檸檬汁,有紅茶,有綠茶,就是沒有蘋果汁。
雜志是顧凡最先買來的,故意擺在練習室顯眼的地方,似乎是為了促進兩邊的關系,消除隔閡。他們倒也沒故意視而不見,練習休息的時候拿起來就看。一個一個輪流看,在林郁哲之前,金璨和向祖已經看過了文章。
雖然很多問題文章里都沒有給出答案,但他們作為韓覺的隊友,最清楚韓覺從不談論自己的過去和內心的習慣。這篇專訪沒有無端猜測,所有的消息都來自韓覺的轉述,完全可以說這確實算是寫韓覺的文章里最深最真的一篇了。
通過這篇文章,他們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韓覺,看到了一個才情和脾性和以往天差地別的韓覺。
當然驚奇歸驚奇,但他們可不會忘記自己應該對韓覺采取何種態度。
“簡單講一句自己犯蠢做了傻事,當作道歉,就以為事情洗白有臉回來了?我們沒原諒他,粉絲也沒原諒他,”金璨搖搖頭,“他憑什么?”
林郁哲翻著雜志,悠悠道:“還能憑什么,就憑董事長喜歡他唄。”
金璨抬起眼,見縫插針地瞥了林郁哲一眼,還真反駁不了。
金璨是韓高國賽區的選秀冠軍,來藍鯨的時間較晚,但也聽說過韓覺藍鯨親兒子的稱號。
韓覺剛來公司當練習生的頭幾年里,很能闖禍。但是不管韓覺闖出什么樣的禍,董事長總是不生韓覺的氣,哪怕韓覺有次借錢被董事長發現,被董事長按在走廊上批評,走也走不掉,韓覺實在窩火,一伸手把董事長的假發當眾摘掉,董事長大驚失色,大喊什么“無法無天了!”,很是震怒。然而事后還是什么懲罰措施也沒有,只是要韓覺課后加練,看似懲罰,實為開小灶。據說董事長私底下跟韓覺悄悄商量,說他好歹也是個董事長,人多的時候務必要給他一點面子。
“到底憑什么,等下他來了,你當面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向祖一臉誠懇。
金璨手上一個操作不慎,屏幕中的角色死了,他把手機一放,翻了個白眼,“我雖然不怎么聰明,但腦子還沒壞。”
“說真的,以前就屬你被韓覺打的次數最多,你不是在這邊學了唐手嘛?現在有大好機會,你不一雪前恥試試?韓覺這六年說不定荒廢了功夫的。”
金璨用手虛指了指向祖,特別想把苦練的唐手用來打向祖。
雖然夏原的文章把韓覺寫得改頭換面,又是穿秋褲,又是養小動物,歲月靜好,溫柔的幾乎成了另一個人,并且韓覺復出后也確實沒有再出手傷人,似乎韓覺真的遠離了暴力。但是,他們這些曾經距離韓覺最近的人,深知打架對于他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如果有人講韓覺從良不再打架,他們這些人是要笑的。
而這其中又以金璨最不肯相信。
曾經華夏賽區選拔結束,五人成團,彼此生活在一個宿舍,開始培養默契,進行磨合。
向祖和顧凡很早就在藍鯨了,從櫻花國來的林郁哲剛來時性子拘謹,在顧凡的關照下很快了解了韓覺的脾性,沒有挨打。而從韓高國來的金璨性子張揚,效率很高的討了韓覺好幾頓打。韓覺知道這是隊友,不能打壞,每次出手都很有分寸,直到有一次金璨偷看了韓覺的日記,被韓覺發現后下了狠手。如果不是其他三個人拉著,金璨就不是只吐一口血那么簡單了。
那是金璨第一次知道人被往肚子踹了一腳,真的會跟電視里一樣吐出血來。
“說是誰也不讓看,最后還不是讓人看了?”金璨突然喃喃自語。
“什么?”向祖湊過來問。
“韓覺日記被人曝出來的那段時候,他有沒有打人?”
“沒關注過,不過你等下可以問問他。”向祖嘴里依然滿口勸人送死。
另一邊,林郁哲突然將視線從雜志上移開,“你們說,那個日記會不會是韓覺這前女友發上來的?”
“是有這個可能的,”向祖坐下來說,“不過他在電視里說前女友的時候,用的什么形容詞?完美。采訪里也一直都說好話,所以也有可能不是她發的。”
“有道理。”林郁哲想了想點頭。
金璨突然一把攬住向祖的脖子:“哈!被我逮到了!你有偷偷在看韓覺的節目!”
“哪里……我只是有一次不小心點進去的……好吧,我是為了看章依曼……”向祖找著亂七八糟的各種借口。
林郁哲突然一合雜志,急促道:“來了。”
金璨和向祖收起嬉鬧,在沙發上坐好。
在沙發背后的墻上,掛著一幅幅照片。所有五個人合照的照片里,韓覺都是居最中間的。
而現在,他們三個坐在了L型沙發長的那邊,在距離轉折的位置留了一個位置,那是給顧凡留的。給韓覺留的是另一邊,L的短邊。
四人坐一邊,一人獨坐另一邊。
四對一,界限分明。
韓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藍鯨了。
自第一次在這里一層層往上跑了一趟之后,韓覺已經知道練習室分別在哪幾樓,錄音室在幾樓,會議室又在幾樓。另外食堂、教室之類的地方,韓覺此后也找機會獨自去轉了一圈,跟領導視察一樣,落在有心人眼中,這就是韓覺準備回歸藍鯨的信號。
無論韓覺最后回不回歸藍鯨,圈內人都把韓覺當成了半個藍鯨人。
包括藍鯨公司的員工和藝人。
現在是早上九點不到,藍鯨公司正是熱鬧的時候。韓覺帶著關溢和小周來到藍鯨,從大門到大堂,一路暢通無阻。周圍員工投來視線,小聲議論,練習生也不跑了,反而興奮地跟在韓覺身后,等著看能不能要到一個簽名。
韓覺這次早早卡著員工上班的點來,就是為了討論舞臺合作的事情。
他作為演唱會的中場嘉賓,唱什么曲目,幾首,什么類型,用時多久,燈光和視覺效果如何設計,這些都是需要討論的。而之所以要卡著員工上班的點來,是因為他越來越忙了,相比其他能賺錢的事情,跟W.I.N.4出現在同一個舞臺,只是為了讓曾經W.I.N.5的老粉了卻一樁心事,根本沒什么收益。
嚴格意義上這算是韓覺第一次寵粉,所以不能半途而廢,韓覺就想趁自己還沒改變主意,早點來把舞臺合作的事情談妥。
韓覺電影拍完,專輯錄完,看似擁有了一段久違的假期,但實際上等待他的,只有越來越多的忙碌。
惡毒的關溢把韓覺每分每秒都換算成了金錢,時刻在他耳邊提醒“你去買了一個灌湯包的時間,我們少賺了一萬”,“你多睡十分鐘懶覺,就少了兩首歌的時間,現在你去音樂節唱兩首歌的報價是八十萬”,韓覺都快瘋了。
成功確實風光,但風光之后為了維持這個風光,要背負的負擔只多不少。
電影拍完,夏原的報道出來之后,韓覺感覺清凈離他越來越遠了。
韓覺每天都會收到幾十個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其中大部分都是圈內人。
想要采訪他的人更多了,華夏的,美利堅的,歐洲的,都有。甚至有的出版社,早早地就想要簽下韓覺的自傳,如果韓覺沒時間自己寫也行,只要最后署名是他,出版社會找槍手幫他寫。
身價上漲,商演邀約和廣告的代言邀約也一齊多了起來。音樂節,拼盤晚會之類的高價商演開始向韓覺這里遞過來。發來合作意向的代言產品,較之以往,價格要更貴,檔次要更高。
前來邀歌的人無論國內國外,來了一茬又一茬。各種飯局和晚會只要韓覺點頭,他能從早上開始不間斷地吃到第二天早上。
陸陸續續也有影視圈的人找到韓覺,想要合作。有土豪甩著鈔票請韓覺拍電影,想要賺錢,想捧人。
更有一些資本力量注意到了韓覺的才華,準備在他的工作室投錢占股。
甚至一些十八線以外的跳梁小丑,為搏關注,告韓覺的作品是抄襲剽竊。
以上這些還都是等著韓覺去接過來做的。
韓覺現在懷里揣著的事就已經不少了。
“電影和專輯馬上就要開始跑宣傳,顧凡的單曲要制作,傻妞那邊等我過去當專輯制作人,跟賈倫斯的電影公司要盯著,工作室要擴大規模……”韓覺梳理著工作,覺得時不我待。
好在他和章依曼一次錄制《我們戀愛吧》的質量夠高,能剪的分量夠多,不然《我們戀愛吧》在諸多事情里,最容易被犧牲掉。
章依曼打電話的時候聽到韓覺有這么多事情要忙,十分心疼韓覺,說如果太忙的話,她那張的專輯可以留以后再讓韓覺做的。
韓覺笑著安慰:“不累,那可是咱們的護身符啊,怎么能隨便就丟掉。”
韓覺記得夏原曾跟他說,年輕的時候當文青似乎是件特別容易的事情,那時候時間多的不值錢,肩膀上有沒扛起什么責任,在藝術里自由自在。然而年歲漸長,各種世俗煩惱包抄過來了,那時候再想要保持文青的生活狀態,簡直是一種偉業。
韓覺現在深感認同。
韓覺走在藍鯨一樓的大堂,迎著四面八方的視線,和前臺的小姑娘點了點頭,然后徑直往電梯走去。
然而電梯來了,韓覺杵在門口又不進去了。
小周心思何其敏銳,知道韓覺出狀況了,于是偷偷把攝像機拿了出來。
韓覺反偵察經驗也被鍛煉出來了,轉頭瞪了小周一眼,把攝像機嚇了回去,然后才往旁邊走了幾步,拿出手機,給顧凡打了電話,問顧凡現在是去錄音室還是去會議室還是在哪里見面。
顧凡說先去練習室坐坐。
打開電梯門,韓覺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顧凡。
“哥,你瘦了!早飯吃了沒?”顧凡帶著韓覺往練習室走了兩步,就定在了原地,腦袋沒動,身子卻準備往后走了。似乎只要韓覺說沒吃,他就要帶韓覺先去吃早飯。
“吃了吃了,”韓覺擺擺手,把顧凡的身體掰正,推著他的背繼續往前走,“老師們到了沒?”
“說是在路上,馬上就到,”顧凡回答了之后又問,“哥,你到時候唱什么歌?我聽過沒?”
“是新歌,你沒聽過的。”
兩人走著聊著,就到了練習室門口。關溢和小周知道韓覺這是久違的和隊友見面,只要里面不打起來,他們就等在門口。
韓覺站在顧凡的邊上,看了看那塊W.I.N.5變W.I.N.4的牌子。
上次來,只有他和顧凡,這一次,就是全員到齊了。
顧凡打開門口,先進,然后扶著門讓身后的韓覺也進。
韓覺進了練習室,直接看到了坐于沙發上的三個人。
韓覺事前做過調研,知道那些人分別是林郁哲、金璨和向祖。前身的日記里寫了對這三人的大致印象——林郁哲是個鞠躬機器人,很無趣,金璨很跳很欠打,向祖雖然沒什么毛病,卻讓人很不舒服。
前身還出版過一本寫練習生時期回憶錄,里面也有這三個后來出現的人。但是,大概是因為沒怎么在意過這三人,前身寫起他們來內容嚴重失真,不足為參考資料。最后韓覺還是去粉絲的論壇上逛了一下,大致了解了一下這三人的資料。
他們三人看到韓覺走來,依然坐在沙發上,沒動。
走近了,韓覺分別和他們三人對視了一會兒。眼神平靜。
顧凡皺了皺眉頭,剛想打破這份沉默,韓覺在邊上笑了笑,微微側過身,和顧凡說:“好了,現在看也看過了,我去樓上等老師吧。”
顧凡不作言語,轉頭視線投到端坐的三人身上,眼神里含有警告的意味。
他們三個才各自開口跟韓覺打招呼。
“韓哥。”林郁哲用了曾經的舊稱呼,看似親近,但表情依然疏離。
“韓老師。”金璨則笑嘻嘻的,宛若在開玩笑。
“韓覺。”向祖就直呼其名了。
對于韓覺,他們以前心懷敬畏。敬的是實力,畏的是拳頭。如今六年過去,少年變成了青年,見識過了實力和拳頭以外的東西,加上雙方際遇不同,對于韓覺,他們已經沒什么可敬可畏的了。
而對于顧凡,他們三人是真正的尊敬他。
尊敬一個遙遠而無法觸碰的人,這不難做到。但是一個身邊的人在被近距離觀察和接觸了之后,還能讓你尊敬,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
顧凡就是一個值得他們尊敬的朋友,所以顧凡安排他們和韓覺見一見,哪怕他們煩死了韓覺,卻也得見上一見。
韓覺從進來之時,就敏銳察覺到這三人表現出來的不善。
韓覺來之前有過預想,這三人會不會像顧凡一樣,是真心實意對前身好的大菩薩。然而現在看好了,心安了。顧凡那樣的人終究是少數。被前身那樣擺了一道,不怨恨反而不是正常人了。
而對于這樣的人,韓覺雖然理解,但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
“嗯。”韓覺抬了抬下巴,權當回應了。反正沒有利益上的訴求,韓覺才不會慣著對方。
由于韓覺是站著,另三人是坐著,呈對峙之姿,氣氛實在不怎么友好。顧凡便拉著顧凡就坐。
顧凡他們四人坐一邊,韓覺一人坐一邊。
入座后,又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兩邊都拒絕交流,讓顧凡夾在中間十分頭疼。
顧凡其實也不是非要當和事佬,畢竟韓覺當初不告而別,傷害的不只是他一個人,是整個組合。他可以不怨恨韓覺,但他不能強求其他人也跟他一樣。
今天之所以把韓覺拉來跟幾位老隊友見面,就是想看看雙方有沒有說和的可能性。兩邊對他來說都十分重要。最后哪怕不能重組W.I.N.5,只要雙方重新恢復聯系,成為朋友,那也是很好的。
但現在看來,顧凡覺得重歸于好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了。現在哪怕兩邊是大吵一架,也好過雙方誰也不開口說話,只等時間過去,這次合作之后兩邊永不再見。
就在顧凡心里唉聲嘆氣傷腦筋的時候,練習室的門被打開了。
張子商的腦袋探了進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五個人,眼珠子哧溜溜地轉。
顧凡不知道張子商為什么會來這里,但直覺到這是好事,就算不能打開局面,讓張子商一個人自說自話活躍一下氣氛也是好的。
“子商啊,快來快來!”顧凡說是要張子商過來,但他本人其實站了起來,走過去一把將張子商抓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向祖他們跟張子商還是熟的。
張子商不好說是自己奉了師娘的命令,來幫師父打架,就只好說:“我,我聽說師父來了,就以為師父是來跟你們合練的,我,我激動啊!就想來看看……”
“沒有的事。”向祖面無表情的否認了合練的可能。
金璨和林郁哲笑著說合練是沒可能的了,他們早就不記得五個人的陣型和演唱分配了。
韓覺聽了也笑。
張子商左右看大家都在笑,他就跟著一起笑。
現場氣氛似乎很好。
然而韓覺笑著說了一句:“我怎么可能唱他們的歌呢?還都是口水歌?”
原本在笑的人一下子就都不笑了。
張子商笑容僵硬,頭皮發麻。
“嫌棄?”向祖轉頭問。
韓覺點頭:“嫌棄。”
“看不起口水歌?”
“不是看不起口水歌,是看不起你們的歌,覺得不好,所以不唱。”
向祖神色如常道:“不好?粉絲喜歡的音樂,就是好音樂。你又知道不好了?你算老幾?”
“你搞錯了,”韓覺哂笑,“音樂沒有高低對錯,但絕對有好壞。你們的歌是真算不上好。”
“我不懂音樂的什么好壞,我只知道我喜歡什么。”林郁哲說。
“是啊,野獸也是這樣的。”
“說這些有的沒的干什么,你其實不就是來蹭熱度的么?”金璨說。
“蹭熱度?誰的熱度?你渾身上下除了直腸,哪還有熱度?”
金璨霍然起身,握緊了拳頭。韓覺往后一靠,一點也不緊張。
現場頓時劍拔弩張。
顧凡和張子商渾身緊繃,提防著兩個人打起來。
“叮”顧凡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顧凡松了一口氣,轉頭輕輕跟韓覺說:“老師他們到了。”
韓覺點了點頭,站起來準備從這里離開,他直視著依然坐著的那三人,說:“我知道你們看我不爽,我看你們也是一樣的。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是擔心我回隊伍來。你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們早就已經不是一條路子上的人了。這次的合作能對很多人有好處,所以我才會來。舞臺合作是一次性的,各唱各的,挨不到一起唱歌。我不要求你們對我如何改觀或釋懷,不需要,我只希望你們把自己收拾地專業一點,不要讓你們的董事長失望,不要讓你們的隊長失望,也不要讓來看演唱會的粉絲失望。”
韓覺慢條斯理地說完話,就邁開腳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