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寫完)
沒能在讀書期間談上一段戀愛,曾一度是章依曼心底的一個遺憾。
在密不透風的聲樂訓練計劃表里,在等待嗓子恢復和手指傷口愈合之余,忙里偷閑看看愛情電視劇,讀讀言情小說,是章依曼為數不多的休閑。
那些小說和電視劇,大多是她在學校里偷偷看的。午休時,腿上擱一本小說,額頭抵在胳膊上,低下頭,為書里跌宕精彩的愛情傻笑或掉眼淚。抬起頭,看著窗外飄著的云朵發呆,希望能有一段跟書里一樣雋永的愛情降臨在自己身上。
她想寫一封心意滿滿的情書,想和姐妹說悄悄話的時候面紅耳赤地說出暗戀的人的名字,想放學后和人并肩在操場上一圈又一圈地走,想在校外的甜品店里逗留到太陽快落下,想跟男朋友做很多很多事,想揮霍青春。
但是從小學到高中,到章依曼離開校園,她一個戀愛也沒談成。
她認識的男生實在太少了。
或者說,敢主動追她的男生實在太少了。
“噫,沒人追你?”韓覺眉毛一高一低地看著章依曼,滿臉不信,“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
“真的!”章依曼瞪大了眼睛,“我讀書的時候都沒什么人追我的!”
“不信不信不信。你小時候的照片我也是看過的,區區幾年,華夏人的審美不會變化那么大的……啊,我知道了,你讀的是女校?”
“不是!”章依曼大喊一聲,搗了韓覺一拳。
章依曼說:“師父要我每天一放學就早點回家,不可以留在學校,也不可以跟同學去玩……”
章依曼一直忙于學習聲樂,放學到點就走,周末假期叫不出來,校園偶有活動總見不到章依曼人,平時網上跟同學也不怎么聊天,班級里連一起悄悄話一起上廁所的好朋友都沒一個。老是請假缺課去參加比賽,幾乎所有人都清楚章依曼將來是要當歌手的,因此給人感覺距離非常遙遠,很難接近。那時的男孩子尚處于青春寫滿臉頰的年紀,個子也沒有完全長開,面對閃閃發光的章依曼,一個個自慚形穢,想著她肯定有男朋友了,只敢遠觀。
一些自負且膽大的校霸們,倒是敢主動接觸章依曼。又是陸續送小禮物又是眾目睽睽之下大喊她的名字,引得圍觀者陣陣起哄,小心思很多。這種做法固然跟電視劇里演得幾乎一樣,但章依曼并無歡喜,甚至很是反感。她知道對方想要的,不是她想給的。
章依曼沒給那些人好臉色,直言不想交朋友。若有人不甘心想死纏爛打,章依曼沒有半點猶豫,回頭就跟師父譚念去說了這事。
章耀輝忙于工作,缺席了章依曼少女時期的成長。那幾年的時間,只有秦姐和譚念一起照料著章依曼。如果說秦姐在章依曼的生命中扮演了半個母親的角色,那么譚念則某種程度上扮演著章依曼半個父親。
譚念在去大學搞研究帶徒弟之前,是多次在國宴級別的舞臺上表演的名家,體制內的朋友不少,同門里也有投身政壇的師長師兄弟,有足夠的能力呵護著章依曼天真無邪地成長。聽說有小混混要糾纏章依曼,譚念跟軍隊的朋友打了招呼,隔天下午就有幾輛軍車咔咔停在校門口,在上百人的注視下接上章依曼,回家。第三天校霸和混混再不敢招惹,甚至十分自覺地避開章依曼方圓二十米范圍。
這事傳到旁人耳里就很了不得,跟演電視一樣。此后章依曼在方圓幾所學校中,更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傳說。使得原本只有個位數的追求者徹底化零。
“不過還好我那時候沒有談戀愛,”章依曼感覺很慶幸,“也還好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
“你是不是傻,我比你大八歲,就算是一個學校的,我也早就畢業了。”
“哎呀!你這個人!你的重點怎么老是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呀,你應該問問看我為什么!”
韓覺醞釀了一下情緒,問:“……為什么?”
章依曼笑著挽上了韓覺的手:“因為我之前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在二十歲最合適的時候遇到你呀”
遇到韓覺之后,章依曼覺得讀書時沒談戀愛這件事再也不是遺憾了。她反而開始慶幸自己沒能談一段戀愛。
如果她在學校時期談了,就可能遇不到后來的韓覺了。就算遇到了,那時她對戀愛的熱情也已消退,不抱著一心撞死在南墻的想法,她也就不會跟韓覺發生什么。
至于沒能讓韓覺參與的過去,她正在以另一種方式彌補。
故地重游,看著周圍熟悉的店面和街景,章依曼挽著韓覺的胳膊,蹦蹦跳跳,欣喜地把自己的過去分享給韓覺。
“那個奶茶店一到放學就都是情侶,我一直想找到男朋友跟男朋友去,結果一直沒去成!”
“那家書店我經常在里面買書的。”
“咦,這里本來是一家花店的……”
周圍賣文具,開便利店,開打印店的街坊鄰居,看到一群人跟著兩個人,還有攝像機,紛紛探出身去打量著章依曼和韓覺。
“這是我的男朋友!”章依曼大聲對那些老板介紹著韓覺。
老板們也不知是否認出他們來,朝著章依曼和韓覺只是一個勁地笑。
在學校的門衛處登記之后,他們就進到了學校里。
今天是星期一,校園里學生還在上課。
韓覺一行人走得輕悄悄的。
遠處隱隱能聽到學生們的朗朗書聲,和老師的破口大罵聲。
章依曼到了熟悉的地方,很是亢奮。拉著韓覺絮絮叨叨地說著那一下課就擠滿了學生的小賣部,說著操場臺階磚塊上的涂鴉,熟悉得好似她從未離開。
韓覺是很討厭學校的。倒不是討厭學習,他喜歡學習,只不過是不喜歡被逼著學不感興趣的東西而已。經濟上的自由,讓韓覺有了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底氣。平時看些雜七雜八的書,和同學交流甚少。對于校園,他沒有緬懷,也沒有敬畏。這一點他跟前身是一樣的。
章依曼在教師辦公室里找到了她的班主任,早就收到消息的校長也在。章依曼打了招呼問了好之后,笑嘻嘻地介紹著韓覺,雙方在沙發處坐下,聊起了章依曼在學校里的往事。什么校慶典活動上,章依曼唱了一首什么歌,全校的男生喊她的名字比軍訓的時候喊號子還要響。
接下來章依曼拒絕了去給學弟學妹們講幾句話的提議,告別老師和校長,帶著韓覺去到了操場。
操場很大,他們剛走到足球場,章依曼就突然跑出了鏡頭,在草坪上撒歡。韓覺拉都拉不住。
看著裙擺飄飄的章依曼,韓覺心想,能夠遇到她其實是他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