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這一行當閑的閑死,忙的忙死,尤其體現二八法則。
百分之八十的資源,集中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
每個明星都在爭取成為那百分之二十的人,都是一群玩鬧時有罪惡感、空閑時有危機感,只有忙碌時才有安全感的人。他們是真的把忙碌當福報。在這里,如果不是野心勃勃想一個勁拼命往上爬的人,應該趁早轉行。
“我以前打算隱退后上班。”韓覺說。
“我也是。”小周跟了一句,過了幾秒,突然醒悟道:“咦,我好像已經在上班了。”
“好想來這里上班。”韓覺一臉羨慕說。
“我也是。”小周拼命點頭。
在他們眼前的,是祥云的休閑區。里面盡是些飯后來玩耍、閑聊、打游戲的祥云職員。環境廣闊,娛樂設施齊全,并且到處都是懶人沙發。這些沙發如同沙漠里的綠洲,在呼喚著韓覺深陷其中。
此時韓覺的邊上沒有記錄團隊,因為他們也是祥云的職員,吃完飯之后說是到午休的時間了,然后就打算去睡覺。此時躺在角落玩著手機昏昏欲睡的那幾個,就是剛才給韓覺拍攝的人。
韓覺羨慕啊,只能強行把小課堂開起來,碎碎念什么“睡太多的覺會使大腦提前老化”,什么“沒體驗過福報的白領是失敗的白領”,借此來安慰自己。
吃完午飯消化了碳水化合物,正是困頓的時候,韓覺也想睡覺,但他不能睡,因為他得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個行程地。
只不過看著這群不知福報為何物的祥云職員,韓覺想起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心里那最初的夢想。
關溢說:“想太多了。”
韓覺嘆了口氣,點點頭。
是啊,以他現在的人氣,想隱退當職員已經不現實了。家大業大,他也不能說拋棄就拋棄掉跟在他身后討生活的人。這是一條沒法回頭的路……
“這里是祥云,招的都是精英,你這樣的咸魚是進不來的。”關溢說。
韓覺和小周虎軀齊齊一震。
他們想揍關溢幾拳,但兩個人誰也沒那個膽子。
一行人離開了這里,往樓下走去,到了前臺,還了臨時通行卡。
出了大門,風和空氣都是柔柔的,拖住過往行人的腳步。
韓覺準頭跟關溢,說:“我要休息。”
關溢一臉平靜,只是說:“違約金是……”
“不是現在休息!”韓覺連忙擺手。或許感受到了小周鄙夷的目光,韓覺放下手,正色道:“我打算找個沒工作安排的時間段休息休息。可能旅游,也可能在家里連睡幾天。”
“好啊。”關溢問:“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有空的時候唄,比如……”韓覺想了想,比如不出來,于是攤開手,掰著手指細數道,“這個月拍廣告……六月《唱作人》……那就七月,不對,七月是《街舞》……八月的話,電影節……九月……”
韓覺一臉茫然地轉頭問關溢:“九月是什么來著?”
關溢拿出隨身攜帶的平板,點開了一款游戲,看了看里面人物還死沒死,裝模作樣地操作兩下,然后退出來,回答韓覺:“九月《暗網》上映,你要跑宣傳。”
“……那十月呢?”韓覺悄悄屏住了呼吸。
關溢說:“十月是你和粉絲約好的演唱會。”
韓覺頓時感覺眼前的地面開始起伏不平,疑似地震。
小周一臉同情地伸手扶住了韓覺。
“……那十,十一月呢?”韓覺的嘴唇有些顫抖。
關溢又一次拿起平板,在上面劃來劃去,讓一旁大氣都不敢喘的韓覺,有一種臨放假前聽老師宣布作業的感覺。
終于,關溢不折磨韓覺了,他放下平板,說:“大的事暫時還沒有。”
韓覺長長地呼出一口起,掙脫小周的攙扶,抬頭挺胸,容光煥發,腿腳都利索了。
“不對!”韓覺走了幾步,察覺到不對了,臉色猛地一變,“我怎么能因為稍稍有了點休息時間就感到慶幸呢?我什么時候開始習慣忙碌的?!這不是我的風格!”
關溢默不作聲地看起了窗外成排的棕櫚樹,不跟韓覺對視。
“老板,你才發現你人設崩了嗎?”小周冷笑不已,一副看破了很久的樣子。
看著韓覺煞白的臉色,小周悄悄拿出攝像機,如老練的獵人盯上了獵物,準備干起老本行。
就在小周將鏡頭悄然對準韓覺的時候,突然,從旁橫伸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只纖細,白嫩,在小周的眼里,卻猶如有千鈞重。小周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而凝重地放回武器,如刀客收刀,匪徒投降。
琳琳滿意地松開了手,并且在小周的衣服上擦了擦。
琳琳跟韓覺說:“因為老板你總是去做一件事,結果事后帶回來一份工作。”
韓覺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么個情況。
比如他去給w.i.n.4當嘉賓,被手機砸,把胡霏和會長她們心疼的不行,哭得恨不得去跟對方拼命,韓覺感動,為了安撫她們,就說今年之內會開個人演唱會,到時候來的都是自己人,大家自己玩。
比如他去櫻花國約趟會,結果約會坎坷艱辛,為了感謝林芩在其中的幫助,他就成為了林芩演唱會上當嘉賓,不僅如此,他還短暫地重回了《我們戀愛吧》節目。
再比如,原本他只是單純地想在《街舞》幫幫顧凡,結果不幸被祥云的人當場看中,接下了代言和廣告導演的工作。
“太可怕了……”韓覺喃喃道:“我家里還有一只貓,它在等我回去……等干完這一票,我就要老家結婚。”
“既然你提到了這個。”關溢收回目光,說:“有幾個老板的千金,領導的女兒想要見你,我幫你擋了幾次,沒用,看她們的樣子準備換別的路數了。她們可能會通過粉絲,或者圈內人直接聯系你,或者直接私人飯局找過來跟你認識。”
韓覺連忙說自己一沒時間,二只跟熟人聚餐,三不會理她們,怕被陷害。
關溢點點頭,一副相信韓覺的樣子,但嘴上還在說:“你就算要去,也不要一個人去,記得要跟我說,不用擔心我會告訴章依曼……”
“停停停停停!”韓覺聽得實在受不了了,冒著被打的危險也撲上去要捂住關溢的嘴巴。
小周眼珠子哧溜溜地轉,活像偷聽到了重要情報的小特務。
琳琳不像小周那么陰險,但也擔心韓覺行差踏錯,于是就說起了章依曼,打算喚起韓覺的良知。
“老板,章老師的新專輯是不是快發售了。”琳琳說。
“對,”韓覺從關溢的身上跳下來,“她說過兩天唱片就會寄過來。”
小周和琳琳聞言眼前一亮,戰意盎然。
在明星工作室工作,會有一些福利,這些福利往往視藝人的人氣和大方程度而定。
在韓覺的工作室工作,福利尤其的多。
首先韓覺崛起速度極快,獎金總是發得很勤,其次逢年過節,合作過的商家總是會給工作室寄來很多東西,有吃的,有用的,有玩的。有活動的時候,也會送些產品給韓覺。韓覺總是分發給工作室里的人。曾經工作室的員工一度人手一臺洗碗機。以至于后來工作室擴張,洗碗機成了區分核心和非核心員工的標志。新人為了爭奪幾臺洗碗機分配名額,很是拼命。
送到工作室的唱片也很多。都是些無名、不知名,略有薄名、認為自己應成名的歌手們,寄給韓覺的。他們希望用聲音打動韓覺,然后獲得和韓覺的合作機會。當然,就算最后沒能成功,那混個臉熟也是好的。因此幾乎每天都有人寄唱片到工作室,署名的歌手也越來越有名,往往幾張幾張地送,還都是制作精良的典藏版。
韓覺一開始確實會聽。直到有一次,韓覺放到一張唱片,音響里沒有如約響起音樂,而是響起一個人傲慢的說話聲,他說:“你的那首《笑忘書》除了我,沒人能唱,只有我最適合這首歌,如果你錯過了我,那么是這首歌最大的損失,也是你的損失……”這人說了一大堆,然后就開始唱《笑忘書》。
韓覺從此再不聽陌生歌手寄來的唱片了。
所有唱片都堆在了工作室的儲物室,員工可以自行拿取。
有些歌手的唱片有人還是認得的,會要走帶回家,有些唱片就沒人要。
章依曼的唱片,就屬于大家絕對會哄搶的珍藏品。
琳琳抿抿嘴,準備多督促督促韓覺努力工作,回頭好去跟秦經理索要章依曼的唱片當獎勵。
小周搓搓手,準備拿幾個韓覺的情報去到章依曼那里換取唱片。
“今年好像沒什么特別厲害的女歌手發新專輯,章老師說不定能封后誒。”琳琳說。
“有老板的歌加持,只要評委不想著資歷什么的,最佳女歌手就妥妥的了,”小周說:“第一年最佳新人,第二年就最佳女歌手,以前好像沒有過類似的吧?”
“沒有。”這是韓覺回答的。
他是聽章依曼說的。
章依曼的新專輯是趕在金曲獎提名名單揭曉之前發售的。章依曼在跟他打電話的時候,就說,艾都給她報了金曲之后,正全力公關最佳女歌手,企圖直接封后。如果她做到了,她就是最快最年輕的歌后了。
“如果今年章老師得了最佳女歌手,然后老板再得個最佳男歌手的話……”小周浮想聯翩,露出了職場情侶粉的專有笑容。
“沒可能啦,”琳琳無不遺憾道,“老板專輯來不及發,最佳男歌手的提名是沒有了。”
小周嘆了一口氣。
不過琳琳立馬又振奮起來:“不過這樣也好,不然搶最佳專輯就是自己打自己了。”
“對對對。”小周也跟著振奮。
韓覺笑著聽他們對話,不是很在乎有沒有拿獎。
他其實都不想參加金曲獎,哪怕他最佳作詞、最佳作曲和最佳編曲呼聲很高。
就像韓覺很早之前說的,他不喜歡參加任何一種頒獎典禮,因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評價和嘉獎。如果有人說他配得獎,他接受了一次,那么下次這些人說他不配的時候,他也得接受。
韓覺是這么想的,但這次的金曲獎他會去。
因為章依曼。
去年的時候,章依曼得了最佳新人,她在獲獎感言里念了韓覺的名字,然而韓覺當時不在現場,事后章依曼說好可惜。
韓覺當時就記住了傻妞的這個遺憾。
所以今年他就準備去現場,親耳聽她喊他的名字。
金曲獎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但章依曼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還好沒隱退。”上了車,韓覺輕聲說了一句。2k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