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請今晚我的特別嘉賓,韓覺先生!”
林芩拿著話筒大聲喊道。
此時演唱會已經過半,林芩把這兩年在華夏那邊學到的東西,統統展示了出來。豐富的樂器,復雜的編曲,精巧的結合,迥異的曲風,才華盡顯,讓觀眾們置身于一場盛大的音樂宴會。一些前來看演唱會的樂壇大佬,也只能嘆服以后是屬于林芩的時代了。
如果說櫻花國樂壇的未來,是屬于林芩的,那么華夏樂壇的未來,很可能是屬于韓覺的。
當韓覺出現在臺上的時候,臺下五萬多觀眾在頓了半秒之后,搖晃著熒光棒齊聲發出吶喊。
“啊!!”
“韓桑!!”
“韓老師!!!”
韓覺來櫻花國的消息很早就已經見報,還和林芩多次出沒于公共場合。林芩的粉絲有猜測過韓覺會不會出現在演唱會上,但直到此時親眼看到了韓覺,她們還是感覺到巨大的驚喜。在驚喜之后,甚至還有一種竊喜。韓覺大火之后,沒有出現在章依曼的演唱會上,反而出現在了林芩的演唱會上,這說明……嘿嘿嘿。
林芩把韓覺介紹給觀眾之后,趕緊下臺去換衣服,補充能量。
韓覺客串了幾次萬人演唱會,此時站在眼前這個叫巨蛋的體育館里,心里并不緊張。他獨自在臺上,游刃有余地用華夏語和櫻花國語向大家打了招呼:“大家好,我叫韓覺。”
觀眾用尖叫和吶喊回應著韓覺的招呼。
韓覺看著眼前的景色,越發期待自己的演唱會了。他沒有多想,在說完接下來將由他給大家帶來表演之后,就轉身往鋼琴走去。
聽林芩的音樂,很容易讓年輕的音樂人感到挫敗,懷疑自己。
那么聽韓覺的音樂,則容易讓年老的音樂人感慨歲月無情,上天偏愛。
大家猜測著韓覺這次會唱什么歌。
以韓覺之前當演唱會的嘉賓,每次都唱新歌。大家就猜測韓覺這次會不會也唱新歌。
韓覺在鋼琴前坐下,放好話筒,調整座椅,然后雙手扶在琴鍵上。
“這首歌曲的名字叫《秋桜》。”
聽完韓覺的話,大家思來想去,記憶里沒這樣的歌。于是清楚應該是韓覺的新歌了。
然而觀眾們也只是稍稍興奮了一會兒,因為聽著從韓覺的手指下流淌而出的前奏,她們迅速沉浸到了曲子所鋪開的憂愁情緒里去。
薄紅の秋桜が秋の日の
淡紅的秋櫻在秋日里
何気ない陽溜りに揺れている
隨意地陽光中搖曳著
最近愛掉眼淚的母親
在庭院中輕咳了一聲
如果說林芩的編曲風格是繁花似錦的繁,那么韓覺的風格就是大道至簡的簡。
只是人聲加一架鋼琴,就直接撐滿了整個舞臺。
讓人頗感驚喜的是,韓覺這首歌是櫻花語歌曲。沒有讓人出戲的口音,語法用詞也都準確通順,當真是誠意十足的表演。
就因為韓覺的表現地太好了,起先還有些關注懷揣著不安,生怕韓覺的咬字或者發音讓人聽了出戲,讓人失望。然而隨著歌曲的進行,這些人聽著韓覺平淡里包裹著憂傷的歌聲,再也無心關注歌曲以外的事情,直接放平了心緒,進到歌里所描繪的場景。
こんな小春日和の穏やかな日は
在這樣風和日麗安穩平和的日子里
あなたの優しさが浸みて來る
您的溫柔朝我蔓延開來
您笑著對明天將要結婚的我說
不要擔心,就算辛苦
時間也會把苦難變成歡笑的……
歌曲所描繪的是一個孩子在結婚前一天與母親的相處。翻看相片,聽著一旁母親的叮囑,回想著往事,孩子才恍然發覺自己從來都不孤獨。
故事是簡單的故事,歌里的畫面也都是很美好的,可是韓覺的歌聲聽起來卻為什么這么悲傷呢?到了副歌的部分,所有在主歌段落里壓抑克制的情緒,頓時變得洶涌起來。
有些觀眾了解的更多一些,知道韓覺早早孑然一身,沒了母親。因此明白了雖然歌曲未必寫的是韓覺的故事,但韓覺唱著這樣的歌曲,免不了要傷心起來。
一曲結束,韓覺的雙手離開琴鍵三秒,起身鞠躬之后,臺下的掌聲才轟然涌來。
“老板,好多網友都在問你什么時候發一張櫻花語的專輯!”小周拿著手機在大呼小叫。
現在是演唱會之后的第二天。
韓覺演唱《秋桜》的視頻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已經遍布了櫻花國的社交平臺。
人們聽完之后,一部分人驚呼韓覺和林芩當真是金童玉女,是知音,是良配。求他們當場結婚。
另一部分人驚呼韓覺這創作能力簡直了,終于把觸角延伸到了櫻花國。
然后這兩撥人驚呼完以后直呼想聽更多韓覺的櫻花國歌曲,最好出場唱片。
這當中或許有些人是開玩笑,但大多數是網友實實在在的需求。一大清早,韓覺起來的時候就看到關溢不停地接電話。似乎已經有好幾家櫻花國當地的唱片公司打電話到關溢這里,問韓覺有沒有意向出一張
就連林芩公司的老總也旁敲側擊地問韓覺有沒有出唱片的打算。
韓覺當然是沒有這種計劃之外的打算。出唱片累,跑宣傳更累。
但就算關溢打發了那些商人,也依然有很多櫻花國的歌手們來向韓覺邀歌,尋求合作。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中午見到林芩的時候,林芩笑著感嘆了一句:“你就是來搶市場的。我的一些粉絲都爬墻了,在群里托我問你什么時候出櫻花語新歌。”
林芩這么講當然是在開玩笑。她從不控制粉絲的音樂喜好,也不試圖討好每一個聽眾。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音樂不會固定在某個領域、、某個風格、某個高度。這個忠實聽眾喜歡她的這張專輯,未必就喜歡她突破自己的下一張專輯。因此林芩對粉絲的來來去去看得很開,她一邊期待有更多的聽眾,一邊也為離她而去的粉絲送上祝福。
相聚是緣,能在聽眾的生命里擁有幾分鐘的共鳴,已經足夠。
“我倒是想啊。”韓覺做作地嘆了一口氣:“《夢的延續》寫了不唱倒是聽可惜的,還有《秋意濃》我也想了櫻花語版本的,特別好聽。唉,可惜都沒機會唱吶!”
林芩聞弦知雅意,說她的演唱會在大后天還有一場,韓覺到時候可以再來當一次嘉賓。
演唱會在大后天舉行,說明中間有兩天的時間可以任韓覺自由發揮,不必立刻回華夏。
“那就多留幾天好了。”關溢善解人意地說道。然而還沒等韓覺握拳拉弓慶祝,關溢就跟韓覺講:“雖然櫻花國我還不是很熟,但通告的邀請還有幾個,填滿這兩天的時間不是問題。你通告跑完之后剛好可以去林芩的演唱會上唱歌。”
韓覺和關溢斗智斗勇那么久了,哪里會這么輕易就被拿捏住。
奧義——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我們之前不是跟祥云簽了一部電視劇嗎,劇本還在完善,夏原那邊催得很緊,要我快點寫出第一稿。說這幾天不寫完就要砍我……來櫻花國之前我有個直覺,如果走走放松放松,應該能順利把初稿寫完。”韓覺揉著太陽穴,就仿佛里面有個叫靈感的東西即將破殼而出,跟拍電視劇一樣。
“那確實是電視劇比較重要……”關溢反問道:“不過我怎么聽說國內影視圈催稿,都是把編劇關到賓館里不寫完不讓走?”
韓覺搖搖食指:“那是針對一般編劇的手段,但我是普通編劇嗎?”
“這倒是。”關溢皺了皺眉頭,算是承認了韓覺不應用常規的經驗判斷其行為。
韓覺微微一笑,在腦袋里思索接下來兩天要去櫻花國哪里放松比較好。
“你都是在家里寫完的。具體來說,你是在家里的沙發上寫完所有劇本的。”關溢點點頭,當機立斷:“我們現在就回國。”
“不是……”
最后討價還價幾次,決出了最后的行程——韓覺明天和林芩一起參加一個綜藝宣傳電影和唱片,然后換來兩天一夜的自由行。
“如果旅游完還沒有完成百分之七十的初稿,你自己看著辦。”關溢督促了一句。
“知道知道。”韓覺心里竊喜不已,因為初稿早就在腦袋里想好了,但表明上他還是做出看來我要努力了的表情,毫無破綻。
他只有在拖稿的時候演技才是最好的。
到了下午,林芩去跑通告去宣傳演唱會的時候,韓覺也跟了過去,蹭節目。
得知韓覺將一起出演節目的時候,節目組上上下下的人都樂壞了。
有個林芩在一旁,絕對比韓覺單獨參加節目要好。首先林芩和韓覺比較熟,在其他人面對韓覺還放不開的時候,她和韓覺有來有回地開起了玩笑,節目效果就出來了。其次韓覺不懂櫻花國的語言,有個林芩這個自己人在一旁補充和翻譯,不容易吃虧。
幾個通告下來,效果確實很好。
跑完了行程,在回酒店的路上韓覺就已經開始亢奮。等到了酒店,他就拿出地圖,筆記,電腦,開始計劃旅游攻略。
韓覺寫著寫著感慨起來。這才是他想要的藝人生活啊!借著工作機會去他前世不曾去過的地方,工作完了,然后好好玩一玩,看看風景,吃吃美食。以前他的路走偏了!
“你到時候旅行完以后,作業能完成嗎?”林芩還是蠻擔心韓覺玩瘋了。
“不要把它叫成作業……不然我拖延癥會犯的。”
“就算不這么叫你也會犯啊。這幾天我都沒看到你寫過劇本,倒是看到小周一直在寫劇本。”
小周自傲地笑了笑:“坊間已經有傳聞了,說我就是下一個韓覺。”
林芩驚訝道:“你已經這么厲害了?”
琳琳滿臉荒唐地對著小周講:“什么坊間,明明只有你一個人在說。”
小周被戳穿了也不害臊,反而擺出大佬的姿態,淡笑道:“反正是遲早的事情,早點說也沒事。”
“怎么會沒事!”
小周和琳琳到一旁你一句我一句吵起來了。
韓覺低頭查了一堆攻略之后,抬頭問林芩這個土著人:“你有沒有什么推薦的地方玩?”
“推薦的話,”林芩想了想,“看鹿?”
“鹿有什么好看的。”韓覺想起網上那些被游客喂餅干喂到吐的鹿們,他才不去湊這個熱鬧。
“這里的鬼屋不是做的很好嗎?”小周從一旁加入了討論,興致勃勃地跟韓覺講:“老板,馬上就中元節了,應景一點,咱們去游樂園吧!”
“提了這么貴重的建議,真是謝謝你啊!”韓覺咬著牙槽,給小周來了一套狼牙風風拳。
關溢在一旁充當起了裁判,蹲在地上一下下拍著地板讀著秒數。
“那就去爬富士山,”林芩建議道,“一年只有七月到九月開放,錯過就得等明年了。就算不爬山,周圍景色也很好看,有湖,有溫泉,有秋櫻,有公園……”
這時,韓覺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韓覺覺得是章依曼從國外打來了,她說過要逃脫她爹和節目組的監控,可能會用新號碼打給他。于是韓覺快步走進了臥室,按捺住欣喜,接起了電話。
“喂?”韓覺問。
然而電話那頭并不是韓覺期待的人。
“是我。”翁楠希沒有自我介紹,她知道只憑聲音韓覺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不要掛電話。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見你,有些話我說完就走。”
又來了。
韓覺皺著眉頭嘖了嘖牙:“不能在電話里說?”
電話那頭的翁楠希疲憊地笑了笑:“當初分手的時候是見面說的,這次我們也見面說。”
韓覺覺得麻煩,但覺得對方一次又一次來找,真的太有毅力了,韓覺感覺到了對方的麻煩。
不能再拖了。
沉默良久,韓覺說:“我明天會去富士山。”
“好,”翁楠希很快答應下來,“我在那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