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到說喜歡章依曼的哪里,欲蓋彌彰或者顧左右而言他,都不算是聰明的選擇。
且不說那樣會同時惹惱兩個人,還會讓節目組的人覺得他這個人不會拍節目。況且,就韓覺本身看來,章依曼除了腦袋有點秀逗,真的是一個極好的姑娘,說她改變了他的人生并不夸張。
章依曼被他爹開玩笑一般的貶成那樣,韓覺心想人家親爹損自家閨女可以,他如果跟著損,那分分鐘就要被撕。那他就大大方方說出章依曼的可愛之處好了,反正也是實話來的。
餐廳里的環境是嘈雜的。周圍年輕人的笑聲、空洞無聊的叫聲、嘩眾取寵的嚷嚷聲,這都讓韓覺說話的聲音不由要放大幾分。
這一條條的大聲地說出喜歡章依曼的理由,韓覺每說一條,章依曼的心里就如軍鼓被擂了一下。
咚、咚、咚。
章依曼知道,像這樣子害羞的話從大叔這般悶騷的人嘴里大聲說出來,是很不容易的。然后啊,她心里的某個地方就仿佛一下子接通了什么一般,全身都似乎在燃燒,熱熱的,腦袋里還有點醉醺醺的感覺。再看韓覺,就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厭。
她微微瞇著的眼睛,媚眼如絲,像一只小狐貍一般,滿意地看著韓覺。
韓覺察覺到章依曼的眼神,心里一提,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看她,趕緊移開視線。
那就看章耀輝。
這一瞟,就瞟到章耀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總不能夸也不讓夸吧……韓覺倒也無懼章耀輝的視線,足足與之對視了0.5秒才移開視線。
這邊不能看,那邊不敢看,我看茶杯吧。
鏡頭前面,三個人這一桌的氣氛就很詭異。
最終端菜上來的服務員打破了平靜,解救了韓覺。
遲鈍的章依曼開心地望著菜色被一盤盤端了上來。
可能是因為得知《我們戀愛吧》這個節目在華夏與美利堅都頂有名氣,于是這家年輕的特色餐廳的經理便投桃報李,給韓覺他們這一桌優先上了菜,菜也是一堆一堆上來的。
可能是為了打廣告,一盤盤的菜分量倒也足夠。
盤子填滿了桌子之后,章父仔細地謝過端來菜的服務員,這位年輕的服務員抱著托盤,羞答答地輕輕回了一句不客氣。章耀輝對年輕女孩的殺傷力是真的強大,那身氣質和故事,是韓覺這皮囊怎么也填補不了的。
章耀輝和服務員的對話落在韓覺的耳朵里,韓覺能聽得出章耀輝的英文應該是經常有在用的,聽起來十分地道,應該是比他要好的。
這讓韓覺有點擔憂,心里希望傻妞不要在這時候向她爹賣弄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的“正確”英文吧……
好在章依曼看到有吃的了,就開開心心地投入了食物的懷抱。什么英文學習,什么節目錄制,統統都是要靠邊的。
不知道是有食物打底的原因,還是韓覺之前的回答很讓章父滿意,現在的氣氛相對之前來說就緩和了很多。
章父宛如一個和藹的長輩,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起了韓覺的一些事情。章依曼偶爾補充,但基本上就看著兩個男人之間交談。客觀來說,是大部分時間看著韓覺,偶爾看看她爹。
后來話題就聊到韓覺的那些英文歌,以及美利堅音樂,章父對此十分專業的樣子。
“你的那些英文歌我都有聽過的,很好聽。”章耀輝夸了韓覺一句。
韓覺點點頭,道了聲謝:“它們確實很好聽。”
如果章父夸得是他,韓覺可能會不自在,因為在他看來,他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夸獎得是歌曲的話,韓覺就能坦然接受。因為這些優秀歌曲被夸獎是理所應當的。
“就是你那些歌啊,都沒有錄音室版本的音源,每次想聽的時候都要聽掌聲歡呼聲,有點麻煩。”章父微微吐槽了一番。
“錄音室版本的之后會有的,不過什么時候出就不大確定了。”對于臺下聽眾掌聲,韓覺也是無奈的,這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有時候聽眾鼓掌拍子都錯掉了,他聽得一陣心塞。
章父點點頭,往烤魚身上灑鹽末,拿一半檸檬擠汁淋了淋,又滴上橄欖油。
韓覺沒這樣吃過,就準備如法炮制。然而身邊一直默默吃飯的章依曼卻早一步幫韓覺弄好了。對著韓覺笑了一下,把韓覺的盤子和她的換了一下。
韓覺一邊悄悄吸著冷氣,一邊頂著章父的視線,接過烤魚,如坐針氈。
好在沒有影響繼續的談話內容,章耀輝沉默了一會兒,繼續一邊吃一邊說:
“在美利堅,大部分音樂人對自己的工作沒有絲毫的敬畏。如果說大眾的平均審美在6分,他們為了賺錢會不惜做出4分的作品,然后把觀眾的平均審美喂到退至5分。而你是在做7分或者8分的作品,你這樣的音樂應該多一點。”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買賬。”韓覺想到小周在網上懟那些說《SeetDreams》甚至是重金屬搖滾這一音樂類型壞話的網友了,美利堅和華夏的都有。
“不要期待傻子給你鼓掌,他們的掌聲沒有意義。”章父云淡風輕地說出頗為辛辣的話。絲毫不在意由鏡頭轉播出去,讓人知道他在罵人家是傻子。
韓覺挑挑眉,覺得這樣的回答倒意外地符合韓覺的口味。
“小曼說你喜歡看書,這本書你看過的嗎?”章父指了指放在手邊的那本書。
那是一本去年拿了屈原文學獎的作品。韓覺恰好買來看過,很精彩,他也很喜歡。
得到韓覺的點頭回答之后,章父頓時來了興致,“這本書吸引你的點是什么。”
他并沒有宏觀地問這本書在講什么、你覺得這本書怎么樣,而是問吸引的點,這讓韓覺一下子有話可說起來。
而章父也常常能夠遞出很智慧、一語中的的話,和韓覺交流著。男人間的惺惺相惜仿佛就這樣產生了。
章依曼這時候就跟不上話題了,但她也不在意,一雙美目看著韓覺。在她看來,她爸爸是最厲害的人,什么都知道,什么問題都能解決,但大叔能夠和爸爸聊得不落下風,有來有往,那大叔也很厲害了!
不愧是大叔章依曼好崇拜韓覺的。
章父在和韓覺聊天中分心觀察閨女如此,頓時心里一陣發堵,恨不得拍案而起,吼著:看我!
韓覺自知他和陌生人很難做到自然地聊天。一是覺得沒必要,二來他也很難自然而然地找話題,每次生硬地試圖找話題時,下場就是尷尬,冷場。最終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聽,只能打防御戰。
然而和章父這一頓飯下來,韓覺從開始的如臨大敵,到后面也能交談自若了。等韓覺口干地喝飲料潤潤嗓時從酣暢淋漓中回過神來,也不免覺得章父是個挺厲害、挺有魅力的人。
除了夏原,大概章父是第二個讓韓覺能不需要費心找話題聊天的。
至于和賈倫斯,那不叫聊天,那叫自說自話……
最后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相談甚歡。
他們聊了國內的,又聊了美利堅的。有聊文學,也有聊音樂。有聊某個見聞趣事,也有聊家長里短。聊了很多。
節目組也是很興奮的,原先王導還擔心過章父氣場太強,他們也指揮不動他,韓覺也不敢自由發揮,害怕到頭來節目沒意思,但是章耀輝卻沒怎么端著,有身為岳父對女兒男朋友的刁難,也有最后的友好。最后出來的效果意外的好。
“辛苦了辛苦了。”嘴里吃著在這家餐廳打包來食物的導演,此刻穿梭在人群里,紅光滿面地和眾人鼓勵嘉獎。在和韓覺表示心滿意足,希望繼續保持之后,王導就跑去和章耀輝道謝加夸張了。
期間章依曼想悄悄跑過來找韓覺聊點不能被鏡頭拍到的東西,但是被秦姐一把拎著羽絨服的帽子,掙扎也掙扎不掉,只能乖乖呆在秦姐邊上,也就是章耀輝邊上。
最后節目組在餐廳門口解散,章依曼終于開心地跟韓覺道別,比劃了打電話的手勢之后,就坐上了秦姐的車,跟著她那個興趣愛好是買房子的老爹的車走掉了。
韓覺和關溢周一博一行人在寒風里只能自己打車回酒店去。
在車上,韓覺就關溢:
“這次錄制沒什么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