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把大金的幾個貝勒、旗主在心中依次過了一遍。
二貝勒阿敏殘忍好殺,視漢民如草芥,三貝勒莽古爾泰魯莽暴躁,這兩位一看就都不是人主之像。
大貝勒代善軍政雙全,又極富謀略,本是最有希望接位之人。可惜代善御家無方,因家事竟與兒子鬧到公開內訌,不為努爾哈赤所喜。努爾哈赤甚至當眾宣布,絕不再立他為太子。
至于阿濟格、多爾袞、都鐸這幾個旗主,現在還年齡太小無法服眾。
所有人中唯有四貝勒洪臺吉有資歷、有手段,又與各重臣大將都關系和善。現在四貝勒處事公道的名聲,大金盡人皆知,這讓四貝勒在大金各旗民眾中也有極高的威信。
最為重要的,是大金所有的旗主貝勒中,唯有四貝勒愿親近漢人,有接納漢人的肚量。現在細數下來,除了四貝勒,范文程好像還真沒有別的選擇。
“也許,四貝勒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在心中給自己輕輕的打氣,范文程下定了投靠四貝勒的決心。
當把思緒完全轉到四貝勒身上以后,簡單一想,范文程就忽然發現,四貝勒身邊似乎有無數的機會在向他招手。
天啊,以現在大金的狀態,在四貝勒身邊,他范文程真的大有可為。還是兄長的眼光更高些,他確實有些太有些急功近利了。
“多謝兄長。”范文程恭敬的向范文寀深施一禮。
這幾天就先到四貝勒府上走一走,先跟洪臺吉聯絡一下感情,順便提些小建議,看看洪臺吉的肚量到底如何?
范文程慢慢坐著規劃:洪臺吉這名字太過平凡,反正是大金的叫法,漢名就叫他皇太極吧!
大明南方,臺灣笨港
熙熙攘攘的本地居民也正在準備過年。
沒錯,在這個時間段,全世界只要是漢人都會準備回家過年的,絕不會有例外。這是漢人千百年形成的習俗,沒了它,那還能是漢人嗎?
笨港碼頭上,已快過年,卻還有船要遠航,為首的兩人正在船邊寒暄。
“一官兄弟,這都快過年了,還是不要走了,就在哥哥這里過節吧?”壯碩的中年人顏思齊,充滿渴望的真心留客。
“嚴大哥。”
如花少年鄭一官嫻熟的應付道:“顏大哥,不是小弟不通情理,是真的有要事要辦。義父尚在家中盼訊,小弟實在不能多留。”
見鄭一官真的去意已決,無奈之下,顏思齊只能放鄭一官離去。
看著遠去的船只,顏思齊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他真心想留下這個鄭一官。
這個少年,有腦子、有手段。更難得的,是鄭一官還精通數國語言,做事也干凈利落。似乎除了長得太過俊秀以外,還真沒什么別的缺點。
可惜啊,這么好的一個助手,已經被大商主李旦搶先收去了。而相比李旦,他顏思齊的勢力就有些相形見絀了,很難再把人挖過來了。
也罷,畢竟鄭一官也是他顏思齊磕頭的弟兄。有鄭一官在李旦那邊,對他開發笨港,可能支持還會更大些。
轉念思索起笨港開發的事情,顏思齊又是一聲長嘆:笨港還是缺人啊!
到哪里去找人?顏思齊心頭一陣煩躁。
京城,大興,希望村
這里是遼東難民的聚居地。
名稱雖然是叫希望村,可實際上,上萬的居民已經接近大明一個下縣的標準了。
遼東難民們在這個超大的村里安穩的生活,大半年來雖然沒地可種,卻也沒有餓死一個人。這絕對是個不小的奇跡。
依靠著從水利工地和毛紡廠換取糧食,忙碌的難民們至少能勉強能填飽肚子。日子雖依舊過得艱難,但難民們至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是的,至少他們還有希望。
大半年來,難民們總算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他們都是信王府的佃戶。
沒錯,他們已不在屬于朝廷的平民,以后都只能算是皇莊佃戶的身份。
佃戶就佃戶吧,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難民們還是很知足的。就如同賣身為奴一樣,好歹現在一家人還能在一起,很不錯了。
快過年了,皇莊的水利工地已經停了,難民們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家。
信王府說話算話,答應過的糧食已經由那些少年郎帶人送到各家門上。
送來的糧食雖然有些奇怪,可數量上卻是一點都沒有克扣。信王府竟是少見的清廉仁義。
收到糧食的難民們一邊準備過年,一邊向往著明年的生活。
送糧的少年可說了,信王殿下說,明年大伙只要聽招呼、擼起袖子好好干,那除了口糧信王還會給大伙發錢。
發錢?
聽到這個說法,難民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是真的嗎?難民們真心不敢相信。
不過,信王爺倒是一直說話算話。
從收容難民,到給難民建房,再到讓難民糊口,信王他老人家全都做到了。現在若是他老人家說發錢,那可能也不會說了不算。
滿含喜悅,難民們憧憬著明年的生活。
希望真的就在前方。
難民心中說話算話的信王,現在卻在發愁。朱由檢現在幾乎愁的要揪頭發了。
都是皇莊惹的禍啊。
年底了,作為東家,信王府怎么也要盤一下帳啊。
可當各處皇莊的賬本匯集到信王府時,朱由檢嚇了一大跳。朱由檢忘了,今年大哥朱由校已把京城的皇莊,全都交給他看管了。
整個京城地區,各皇莊總共1.7萬多頃的田地,數量多達4、500個莊子,轟的一下給信王府送來一大堆賬本。
賬本多這還是小事。
可這些亂七八糟的賬本都是什么鬼?連帳都做不平,他們竟然就敢送來?
看著錢莊財務人員初步檢出的賬本,朱由檢忍不住一種吐槽。
雖然你們用心作假,要瞞過錢莊這些專業財務難度也很大;可你們也不能就這樣毫無顧忌的,把這些明顯貪污的賬本送來吧?
甚至有些賬本竟然連改都不改,這也太囂張了吧?
你們這算是挑釁我嗎?
朱由檢長長的吐了一口悶氣。
是真當老子不會殺人嗎?
“王承恩,你把這些賬本全部送到……”忽然想到馬上要過年了,朱由檢又改口道:“算了,年后過完十五再送到總店那邊細查吧。”
“老奴遵命。”
王承恩明白信王殿下突然改口是什么意思,信王殿下總是這么體諒下人。
王承恩哪里知道,朱由檢前世養成的習慣可并容易改變。
“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吧!至于皇莊,呵呵,就讓你們最后過個好年,年后有你們哭的。”扔下賬本,朱由檢不無惡意的想。
天啟五年的春節就要到了,朱由檢照例再次開始送禮之途。當然除了皇宮,別的地方都不需要他親自上門。
給魏忠賢的禮物,朱由檢還是安排王承恩送去的,想來他們之間才會有更多的共同語言。
給魏忠賢的禮物,朱由檢準備的很簡單。一套來自顏神鎮的透明玻璃酒具,一張20萬兩的銀票,再加上一張寫滿名字的信箋。
信箋上的名字,是京城皇莊那些連帳都不屑做的管莊太監。
這些家伙既然想死,朱由檢就準備成全他們。
此次就算是順手再送魏公公一份人情,若為幾個雜碎與魏公公鬧的不愉快,那就不值得了。畢竟勤溝通才是王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