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耐爾城位于帝國的南方西部地區,相較于東南沿海的盛景,特耐爾城就顯得有些不那么繁華。但是對于生活在特耐爾城的人們來說,這里比起其他充滿了泥土腥味的鄉下,這里就是天堂。
杜林充滿好奇的眼神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頭,盡管在夢中他見過比這更加繁華先進的城市,可那是只是夢,現在卻是真實的。他掂了掂肩膀上打著補丁的背包,興奮的在街頭東張西望,同時也在盤算,自己現在應該先做什么。
學習文化是必然的,滿大街的文字他一個字都不認識,這會限制他將來的發展。其次他需要尋找一份能夠短時間里養活自己的工作,不要求有多少薪水,有沒有新水,只要能夠有一個簡陋的居所,以及兩頓飯就可以。
走在這陌生的城市街頭,心中有一絲恐懼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對未來的向往,他感覺城市的天空比鄉下的都更藍一些,連空氣都讓人舒服。
“喂……,那邊的小子!”
杜林循著聲音望去,一輛在他看來有些滑稽,但是在這個世界確實最新款的汽車旁,有一個帶著圓頂毛氈帽的男士對他勾了勾手指。
“是的先生,有什么事嗎?”,杜林立刻走了過去,他不是很清楚這位看上去非常有錢的體面人叫自己有什么事情,但是對于成立任何事情都感到新鮮的他并不是很在意這樣的使喚。
那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林,微微一偏頭。在汽車的后面放著幾個箱子,看上去應該很沉,“幫我把它們搬到四樓房間。”
杜林一愣,但很快臉上就充滿了笑容,他將背包背好,走到箱子邊上,用力搬了起來。箱子很沉,而且在箱子外面用木條打了支架,在搬起來的過程中里面似乎有一些液體在晃動。那男人好像很驚訝的樣子,指了指路邊一動五層的小樓,示意他快點。
杜林搬著沉重的箱子有些氣喘的上了四樓,他在鄉下的時候已經是家中的主要勞動力之一,平時都要做一些沉重的體力勞動。這些東西雖然沉重,可還沒有被他放在眼里。
他走到樓上,按照錢幣上學到的數字找到了,應該就是這個房間。他用腳輕輕的踢了兩下門,不一會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面色有些陰沉的人在門縫后望著他,眼神有些陰森。
“是樓下一位先生讓我把這些箱子搬上來的。”,杜林解釋了一下。
門開的稍微大了一點,那個家伙探出身左右望了望,長長的走廊里靜悄悄的,也看不見任何人的蹤影。那個人這時候才把門打開,杜林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個家伙在開門的同時,右手背到了身后,又抽了出來。
他望著杜林懷中抱著的三個箱子,臉上也有一些驚訝的表情,“你力氣不小!”,說著讓開了位置,讓杜林進去,“把東西放在門后就可以了。”
遵照他的吩咐將東西放下之后,那家伙有些粗暴的將杜林推出了房間,然后p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望著緊閉的木門,杜林愣了一會,然后聳了聳肩,下了樓。
樓下的先生沒有離開,他看見杜林之后也沒有說什么,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一元面額的紙幣,塞進他的手里。不等杜林道謝,那家伙開著車就走了。
望著消失在街尾的汽車,杜林吹了一聲口哨,看來在城里賺錢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瞧,這才一個多小時,就賺了一塊錢,頂的上普通人三天的收入了。
人總是會對任何事情的第一次充滿了某種自豪的感情,即使是一件蠢事。一邊想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憑借自己勞動賺到的一塊錢,一邊在路邊尋找接下來生活的地方。其實他最希望的是能夠找到一間定做皮革器具的地方,皮匠這個職業永遠都不會餓肚子,這句話是從一位到野苜蓿鎮收購狼皮的酒鬼嘴里聽說的。
價值十分錢的一張狼皮——野苜蓿鎮外總是會出現三三兩兩的郊狼,這些郊狼大多是被鎮子里的一些家畜牲口吸引來的,也成為了鄉下人最痛恨的東西。鎮子上的人會用陷阱將這些郊狼殺死,然后完整的剝下皮,出售給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皮革商人。
在那位皮革商人的口中,這些只能夠賣出十分錢的狼皮,經過皮匠們精心的制作,能夠賣出十幾塊甚至是幾十塊的天價!
所以杜林覺得,如果想要盡快的改變自己生活的層次,成為一個皮匠學徒顯然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
其實他不知道,其他行業只要做好了也差不多。
在城中轉了一圈,幾乎把他的頭都轉暈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城市,這么多的人,這么多的馬路和這么多的房子。
當然,還有馬路上的汽車。
像之前的好事沒有再碰到過,至于尋找皮匠……也沒有找到。
就著從路邊水泵里取出來的水,啃著如同石頭一樣堅硬的全麥面包,杜林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步,在城市中過夜。
同樣的,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叫做孤獨的東西。在一處橋洞里,他卷縮起身體,在呼嘯著的風聲中逐漸安睡。
一連幾天將整個特耐爾城轉了一個遍,找到了三家皮具店,但是店主并沒有招人手的打算。杜林又將希望放在了其他的工作上,比如說裁縫,木匠,或是其他什么看上去很體面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不好,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并沒有人愿意招攬他。這也讓他明白,理想與現實之間,總是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在兩周之后,他終于從無數次失敗中找到了一條賺錢的門路——洗車。
只需要一桶水,一塊廉價的肥皂,一把自然干枯腐爛之后只剩下筋的藤瓜瓤和一塊毛巾,就能夠為路邊的汽車進行清洗。這些東西加起來的成本不超過一塊錢,洗一次車最少也能有五分十分的報酬。如果一天洗個十幾二十輛車,豈不是很快就能夠發財?按照夢境中所經歷過的一些經驗,這個時候擴大經營,雇用人手,形成自己的品牌效應……。
似乎很有搞頭。
在來到特耐爾第十六天的傍晚,杜林提著一桶水走到了路邊。他觀察過,馬路對面是特耐爾大劇場,每天都會有很多有錢的人開著車來這里享受歌劇和一些滑稽戲,這也是最賺錢的地方。
當天色逐漸擦黑之后,特耐爾城就像從沉睡中醒來,活了過來!這座城市已經足夠讓杜林感覺到震驚了,他很難想象人們口中的“大城市”又是怎樣一副場面。
滴滴,汽笛將他的走神中拉了回來,一架新款的奧格姆汽車停在了他面前不遠的地方。一名面色嚴峻,穿著風衣戴著禮帽的家伙從車上下來。他看了一眼杜林,拍了拍自己的車子,然后從口袋里掏出兩枚五分的硬幣隨手丟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踏上了特耐爾大劇場的臺階。
真是一個傲慢的人!
杜林微微搖頭,提著水桶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想,如果將來我有一天會成為比他還要富有,還有體面的人,我可不能像他這樣傲慢!
人,和人,應該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