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爾特平靜的望著自己得力的手下低著頭貼著墻站著,就像他家里那個在學校里犯了錯回家后的孩子,一臉的羞愧。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小任務,只要盯緊一個人而已,無論是柯爾特先生還是這位得力的手下,都覺得這真的是一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小事了,可問題就出在這小事上。
最初的時候這位得力的手下——他其實也有自己的名字,叫格文。
格文覺得盯梢一個大個實在太簡單了,哪怕站在擁擠的人群中,都能夠一眼看見那個高出絕大多數人一個腦袋的家伙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他明白柯爾特先生的意思,畢竟他可是柯爾特先生得力的手下呢。當這個叫做格拉夫的傻大個將那種味道非常獨特的高度果酒拿來,并且兩天時間就賣完之后,他就知道這是一個金礦。
柯爾特先生,就是那個礦工……不,礦主。
他的任務是盯著格拉夫,看他要和誰聯系,誰是他真正的上家,然后從他上家那里找到這種高度果酒的來源,并且代理下來成為特耐爾城的唯一經銷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格文認為除了自己這個柯爾特先生得力的助手外,沒有其他人能夠勝任這份工作。
第一天,他跟著格拉夫回到了車站,然后在車站外等到了晚上,又跟著格拉夫會到了車站的工舍。他在工舍外的墻角處蹲了一夜,后半夜睡著了,好在心里記著自己還有任務,而且自己還是柯爾特先生得力的伙伴,他起的很早。
他看著一個個工人從工舍里出來,走路去車站,唯獨沒有看見格拉夫。他心里都已經要涼了,等到了九點,格拉夫才打著哈欠從工舍里走出來,還站在門口撐了一個懶腰,擦了擦因為哈欠擠出來的眼淚,與眼屎一起擦在了他的袖子上。
第二天,他親眼看著格拉夫去了車站,然后和一個小個子一起離開了車站……。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格拉夫帶著酒去酒吧找他的伙伴柯爾特先生,格文可能都不相信這種動不動就遲到早退的家伙能夠踩到狗屎運,居然得到了一位供應商的青睞。
一連許多天,格文先生一無所獲,有時候格拉夫一兩天都沒有出來過,但只要他出來,似乎都會去車站。
而這次更加的離譜,他已經有十多天沒有看見格拉夫從工舍里出來了,他甚至想要報警,那個家伙不會是因為和工人們鬧了矛盾,產生了糾紛,被人打死在里面了吧?如果不是他想要從工舍的窗戶里看看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恐怕他也不會發現,這個工舍有兩個門……。
“所以,你在工舍門口站了十多天,卻不知道格拉夫早就離開了,對吧?”,柯爾特先生細聲細語的就像是在為格文的錯誤解釋,格文羞愧的不敢抬頭,他也不知道工舍有兩個門啊,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啊,又能怎么樣?他只有一個人,怎么可能看得住兩個門?雖然心中羞愧,可還有一絲倔強,反正這件事錯誤不能都歸于我自己。
面對不言不語的格文,柯爾特差點氣的要笑出來,他怎么能有這么蠢,蠢到讓別人都感覺到絕望?他能長這么大一定是因為他是天主的私生子吧?否則這種蠢放在一般人身上,該死的早就死了。
好在柯爾特先生的修養不錯,畢竟他受過高等教育,也一直標榜著自己是文明人,所以他拿起煙灰缸并不是想要丟誰,只是換一個地方擺放。
“格文,你會開車嗎?”
格文應了一聲,他會開車,在成為柯爾特先生的手下之前,他曾經當過一段時間司機,如果不是那輛車的方向盤有點問題,他也不會丟掉那份工作,自然也不可能擁有現在的這份工作。
柯爾特先生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擁有一技之長的人總是能夠讓人印象深刻,從明天起,你就去開車吧,那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整個酒吧是否有酒賣,全靠你及時的運輸了。明白了嗎?”
聽到自己將要擔負起這么重要的工作,格文非常的開心,他抿著嘴用力點著頭,“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先生,我會成為最好的司機!”
這一刻格文的確是這么認為的,直到不久之后發生的那件事之前,他都是這么認為的,連同柯爾特先生也都這么認為。不就是開著車接貨送貨嗎?還能有什么情況?在特耐爾城里的大街上,五分鐘能夠看見一輛車經過,都算交通情況比較擁堵了!
柯爾特先生擺了擺手,“做好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你先去交接一下工作吧!”
送走了格文之后,柯爾特先生從懷中掏出了一只純銀外殼的懷表,打開蓋子之后他女兒的相片翻了出來。莫名的心中一暖,用拇指輕輕摸索著女兒的相片,就像是女兒在身邊一樣。看了一眼時間,離五點還是十五分鐘,格拉夫差不多也該來了。
之所以能夠在今天突然間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叫做格文的手下正在盯梢格拉夫,還是因為格拉夫讓人通知他,從今天開始供貨,晚上五點之前會把酒送來。
一共十箱,一百二十瓶,按照格拉夫說的十塊錢一瓶,就是一千兩百塊。一千兩百塊的付出雖然多,可同樣代表著收入也很多,一千兩百塊的成本,最少能夠換來大概八百到九百塊之間的回報。之所以這個數字不太穩定,主要是因為酒保。好的酒保會在杯子里多放一個冰塊,同時少倒一點酒,這樣就節省了一些,三瓶能多出兩杯來。
而那些老實溫順的酒保,很實在……。
在五點差五分的時候,格拉夫和兩個小子推門而入,他們將十箱酒放在了墻角。
“只有這么多嗎?”,望著那十箱子一百二十瓶酒,柯爾特先生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這種酒是多么的暢銷,上次就因為沒有了這種酒,有好幾位穩定消費的客人都抱怨了起來,其中還有一位熟客居然再也沒有來過。
格拉夫可能最近學會了聳肩,他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開,“就只有這么多,因為某些我不太明白的原因,基本上每個酒吧,每個月就只有這么多的配貨。”
一百二十瓶,看上去好像很多,每天可以出售四瓶,也就是二十杯。可實際上只能算十杯,因為是兩種酒,所以每一種酒只有兩瓶,也就是十杯不到,按十杯算。
這一點供應量根本不夠客人們享用,有些客人一個人一晚上就要喝上三四杯,兩三個客人,甚至一桌兩個客人就能消費掉兩瓶。
這種酒能夠獲得客人們的喜愛,當然也是柯爾特先生和野玫瑰酒吧的榮幸,但是如果無法滿足所有客人的需求,反而是一個麻煩事。
所以,柯爾特先生脫口而出,“如果我愿意多花一點錢呢?能不能將別人的那一份給我?”
格拉夫頓時笑的露出了兩排微微發黃的牙齒,“如果您不介意多花一點錢的話,也不是不行。”
柯爾特先生臉上的從容又回來了,加價就加價,最終這部分錢還是出在客人的頭上。他似笑非笑的說道:“要加多少?”
“五十箱以內,十二塊一瓶。”
“超過五十箱,不超過一百箱,十五塊一瓶。”
“一百箱以上,一律十八塊一瓶!”
格拉夫每報出一個價格,柯爾特先生的臉就黑一分,當他聽到一百箱以上都要十八元一瓶時,恨不得在格拉夫身上咬上一口。見過黑心的商人,還沒有見過你們這么喪心病狂的,怎么不翻倍啊?柯爾特先生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筆寫寫畫畫,最后得出如果要進一百箱的話,需要一萬五千九百六十塊,平均一瓶要十三塊多。然后接下來無論再買多少,都是一瓶十八塊錢。
呸,奸商!
柯爾特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各來五十箱……”,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十箱,“算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