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普朗多和修恩可能都沒有注意到,在地區警察局門外馬路的對面,有一個穿著風衣,帶著圓頂禮帽的家伙站在了路燈的邊上。他默默的轉身,很快與行人混在了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人,就是杜林。
他長舒了一口氣,歌多爾死了,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來歌多爾這種心狠手辣,同時又專門為大人物干臟活的家伙是很難出意外的。底層社會他用自己的殘忍和血腥搞定了一切,高層的社會中那些大人物雖然看不起他,但也有些畏懼著他,因為他知道了太多不太適合知道的秘密。
比如說去年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女明星,報紙報道是這位女明星在縱馬狂奔的時候不小心從一個矮坡上摔了下去,被座下的坐騎狠狠的壓了幾下,死的不能再死。報道其實很公正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偏袒,但那并非是第一案發現場,第一案發現場應該是某位大佬莊園的地下室,女明星承受不了虐待,死在了那里,然后歌多爾處理了一下。
按道理來說盡管大家都是“舊黨”,但也有不同的立場,不太應該會借助其他人的手下來做這件事才對,畢竟很有可能自己的某些秘密會被別人所探知。但是這個世界和杜林夢中的世界有些不同,社會體制的不同讓這里的人有著不同的看法,他們認為“骯臟的黑手”有一兩個就足夠了,而且必要的時候清除掉這一兩個黑手,就能切斷所有的聯系,保住所有的秘密。
加上道德觀和價值觀的影響,所以即使他們用了歌多爾為自己做事情,也不需要考慮歌多爾會說什么,否則的話要清除歌多爾的不是他們這些人,而是歌多爾自己的boss。當然,也不會有人主動去傷害歌多爾,雖然價值觀和道德觀有所不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權力越大的人物,猜忌多疑的心思也就越重。如果有人將歌多爾滅了口,別人會怎么想?
當然,也可以解釋成“窩案”,整個城市的統治階級都腐朽了,所以他們肆無忌憚的踐踏著法律的同時,又在時時刻刻維護著法律。
所以在杜林看來,哪怕歌多爾再怎么不入流,也不應該這么快就被滅口。在杜林的想法中,歌多爾應該進入監獄里待一段時間,然后才因為某些意外猝死,就像他們一直做的那樣,現在的方法確實有些太生硬。
不過目標偏離的不是太遠,至少歌多爾死了不是么?那么伍德就沒有人保護了,他也能夠繼續向前開始奔跑,順著自己的道路奔跑向光明!
歌多爾的死,在幫派里造成的影響遠遠超過了社會上的影響,有些人主張為歌多爾報仇,他們包圍了地區警察局,揮舞著棍棒和武器,叫囂著要為歌多爾報仇。也有一些人主張先把幫派穩定下來,伺機報復普朗多。無論是有怎樣的主張,他們主張的出發點都不是無私的,都有著自己的想法。歌多爾死了,不意味著幫派就完了,誰能夠在這個時候繼承歌多爾的位置,誰就能繼承他的一切。
就像那些大佬所認知的那樣,工具不順手,換一個就是了。
如此顯赫的地位和權力,以及向上的通道可能是每一個有野心的幫派成員都希望能夠得到的,理所當然的混亂開始了。
爭吵。
謾罵。
推搡。
斗毆!
伍德焦躁不安的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他雙手不斷的搓動,就像他第一次殺人之后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里,驚恐的用力的搓著雙手上已經干涸的鮮血。他不時抬頭望向有腳步聲傳來的房門,又很快低下頭。
他想離開這里,他可不想陪著這群已經瘋了的家伙們一起陪葬。當有人提議去圍攻地區警察局并且得到了一部分人擁護的時候,伍德就意識到出大事了。地區警察局是那么好欺負的嗎?普朗多那條狡詐如狐的老狗是那么好得罪的嗎?那可是一個笑面的狐貍,表面上能嘻嘻哈哈,等你一轉身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捅刀子。
他的事業已經完了,但是他還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也玩完,就在他決定離開的時候,有人敲響了門。
伍德警惕的輕手輕腳的將桌子上插著花的花瓶提在了手里,瓶子里有水,他沒有倒掉,這樣能夠在揮舞的時候加深傷害。他站在了門旁,而不是門后,因為很多時候人們都喜歡撞門,站在門后的話只會受到傷害。
“誰?”
他問了一句。
門外傳來了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大家現在還拿不定主意該怎么做,您是boss的朋友,我們希望能夠從你這里得到一點建議。”
伍德并沒有開門,沉默了片刻后說道:“抱歉,我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所以沒辦法為你們提供任何的幫助。”
“那好吧!”,那聲音有些失落,緊接著傳來了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直至聽不見。
伍德放下手中的花瓶,心里已經做了決定,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知道這些幫派份子絕對不是什么文明人,更不可能是紳士。他們既然注意到了他,就一定還會來請他,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一群人。一旦被他們“挾持”了,想要離開可就難了!
他換了一套衣服,耳朵貼著門聽了好一會確定門外沒有人的時候,輕輕的擰開了鎖,打開了門。走廊上空空如也,樓下的大廳倒是傳來了爭執的吵鬧聲音。到現在這些幫派份子依然不知道該怎么做,歌多爾的“獨裁”的確給他統治幫派提供了極大的幫助,但也讓這個幫派離開了他之后就無法運轉。伍德輕手輕腳的繞過樓梯,走到了西邊二樓的窗戶邊上,窗戶外有一個水管,旁邊還有不少青藤,可以攀附到莊園旁的草坪上,那里離大門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
他翻過窗戶,順著青藤和水管爬了下來,動作輕柔切小心,直到落地的時候他胸口砰砰跳動的心臟才稍微緩和了一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壓低了帽檐,朝著大門走去。大門外有不少人,還有不少汽車,這些人的眼睛里都帶著焦慮與仇恨,還有對未來的茫然。歌多爾是一個成功的領袖,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所以才會導致這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個人的外出并沒有驚動這些幫派成員,boss死了之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已經顧不上別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也因此才有了爭執和分歧。
伍德輕松的走了出來,重新站在人行道上的時候,他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回頭望了一眼歌多爾奢華的莊嚴,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抹說不清楚是什么的笑容,邁步向前走去。雖然他輸了,但是他還有錢,他可以去另外一個地方安度晚年,他要離開特耐爾,離開坎樂斯,去一個新的地方,展開一段新的生活。
笑容就洋溢在他的臉上,直至他聽見有人對他說……
“杜林托我向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