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人們對警察的看法并不很好,但是謀殺警察依舊讓很多聽審的市民震驚的站了起來,就連陪審團成員中都有兩名成員站了起來。他們不敢置信的望著坐在被告席上的杜林和他身邊的“骨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耳朵,這幾個清秀的可以算得上還是少年人的小家伙,居然敢于謀殺警察?
人們的震驚在于警察代表著帝國在民眾中的威懾力和權威性,哪怕警察中有不少敗類。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挑釁帝國的權威,打破了人們對于帝國,對于統治階級的畏懼和神秘感。
昏昏欲睡的法官也重新端正了坐姿,他如鷹一樣銳利的目光不斷在杜林和都佛的臉上來回的掃視。
這時候三千塊先生突然間站了起來,他的反應很快,雖然也同樣震驚于這一條根本就不在卷宗中的指控,可他很快就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他舉起手,大聲的高呼,“法官先生,我反對地區檢察官對杜林先生的指控,這是無恥的污蔑和誹謗!而且這一條指控并不在本案卷宗內,不應該與本案一起審理!”
法官大人搖了搖頭,“我認為作為指控杜林涉嫌組織犯罪集團并實施犯罪的控訴過程中,任何新添加的證據和證人以及指控,都應該當做一個整體看待。你的反對無效,檢察官你可以繼續了。”
檢察官有些得意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又很快的收斂了起來。他拽著劍領一副很騷氣的樣子走到了證人席邊,詢問道:“你認識杜林先生嗎?如果你認識的話,請你指出杜林先生是誰。”
流浪漢為今天的出席狠狠的打扮了一番,可以看得出他身上嶄新的西裝從商店的購物架上取下,到穿在他身上不會超過六個小時。清洗過的頭發自然的漲開,遮住了他大半的相貌。他將遮在面前的頭發壓在耳朵上,有些局促的望向了被告席,看了好一會之后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杜林先生,我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場。”
檢察官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證人在庭訊之前都會向天主發誓,并且宣讀自己愿意承擔作偽證造成的一切后果,這樣的證詞是具有一定公信力的。他望向了法官,陳述道:“證人并不認識杜林先生,所以證人與杜林先生之間不存在利益沖突。”,法官也點了點頭,檢察官繼續詢問道:“那么能不能把你那天晚上所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敘述出來。”
流浪漢的敘述很簡單,像他這樣混跡于街頭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每天的行程幾乎都差不多。一日三餐都是從垃圾堆中尋找,平時主要的工作就是通過乞討賺取自己的生活費用——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把自己的財產用在了買醉和找廉價的有技術的女人身上。那天晚上流浪漢先生剛剛從醉生夢死中被尿憋醒,他在巷口稍微里面一點的垃圾箱后排泄完后,有些不適的趴在了垃圾箱上。
流浪漢的身體健康問題一直都很嚴重,不規則的飲食和被污染的食物,是他們身體不舒服的主要原因。
在朦朧之間,他看見了兩輛卡車從巷子外路過,作為生活在這一帶很長時間的流浪漢,他很清楚深夜的運送往往都和走私有關系。他好奇的想要看看是誰家的生意,在走私一些什么。他不敢真的出去,像他這樣的流浪漢即使死在一條巷子里,也不會有人為他討回公道,所以他就縮在巷子的陰影里。
鼻尖傳來的酒香讓他隱隱有些興奮起來,更讓他感覺到興奮的是出現了兩名巡警,他躲藏在巷口的陰影中。有時候巡警和這些走私的人會發生一些小矛盾,這些小矛盾來自于“安樂費”的多少問題,說不定他們在爭吵的時候,他還能偷一箱酒呢。對酒精的渴望讓他勇敢的戰勝了內心的膽怯,然后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名警察上了卡車之后就再也沒有下來,而另外一名警察在幾人的攙扶下,也被送上了卡車。
卡車離開之后,他屏住呼吸的走出了巷子,走到了剛才那個警察所站著的地方,然后蹲下來,用手指沾了一點地上紅色的液體。
粘稠,細膩,有輕微的粘連感,他瞳孔瞬間放大,他知道這是血,他也經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會弄出一些傷口,所以他可以肯定這是血。
兩個警察被那伙人殺了!
想清楚這一點的流浪漢瘋狂跑會巷子里將自己差不多價值兩塊錢左右的全部家當穿在身上,瘋了一樣朝著卡車行進的反方向一路狂奔。在逃離的過程中,他還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都佛。
那名從卡車中下來的大漢他也認識,格拉夫。
簡單的敘述讓故事并沒有太多的傳奇色彩,但恰恰因為這種沒有任何修飾直白的敘述,反而增加了真實性,以及更加令人震驚。
檢察官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將一份文件傳達給了法官和三千塊先生,他揚了揚手里的文件,說道:“這份文件里記載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特耐爾地區警察局的檔案記錄,記錄在那一天晚上夜間巡邏的兩名警員失蹤了。第二件事是警員家人的報警,內容基本相同,家中的男人一次夜班之后消失不見,里面還有警局的回復。第三件事,我們在垃圾處理站的‘遺失物中心’找到了兩個金屬的警號,能夠證明正好是兩名失蹤警員的警號。”
“借由以上證據和證人的證詞,我認為以杜林為首的犯罪集團在走私的過程中,遇到了夜間巡邏警察,他們的邪惡勾當被發現之后匆匆殺人滅口,并且處理了尸體和尸體上的隨身物件,我的發言結束了,謝謝!”
三千塊先生臉色雖然難看,但還沒有露出絕望的神色,他回頭和杜林以及都佛低聲交流了幾句,在紙上寫寫畫畫,然后站了起來。他走向了證人席,在法官的允許下開始了庭訊,“這位……流浪漢先生,你說你在逃離案發現場的過程中,遇到了我的委托人之一,都佛先生,是嗎?”
流浪漢點頭稱是,“我遇到了他!”
三千塊先生繼續追問,“你剛才向天主發誓,并且愿意承擔所有偽證的后果,你現在確認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沒有在其他人的指導下刪改或者修動你的證詞嗎?”
檢察官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流浪漢的證詞可能出現了問題,他舉起手高喊反對,但是法官駁回了他的要求,“被告的律師所提出的問題完全符合本次庭審的規則,反對無效,被告律師可以繼續提問了。”
流浪漢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開口確認自己證詞的可靠性與真實性。三千塊先生向法官點頭致意之后,離開了證人席,面朝陪審團指著流浪漢大聲的說道,“他說謊!”
一波三折的庭審讓后面那些前來庭審的市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各個再次投入的驚呼起來,陪審團的成員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疑惑。三千塊先生很滿意現場的氣氛以及陪審團成員的疑惑,如果這些人無動于衷,說明他們已經確信了新的指控是成立的,那么接下來的計劃就是盡可能的減少杜林和這件事的關聯。
但是他們的疑惑以及不確定的內心,可以按照最初的計劃來實施,那就是盡可能的洗脫杜林和他的同鄉會的罪名。
流浪漢也驚慌起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說謊了,他只是在一次喝醉酒之后和別人說看見了兩個警察被殺,然后就被人抓到了一個小房間里,讓他不斷的將案發時看見的過程敘述出來,不斷的詢問不斷的反復記憶以及誘導性的詢問,讓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什么東西記錯了,或是忘記了。
流浪漢終究是流浪漢,他的心理素質遠遠做不到在這樣的場合中保持鎮靜,他那短暫的驚慌被市民和陪審團以及法官都看在了眼里,原本幾乎很直白簡單的證人和證詞以及證據,再一次變得迷離起來。
“是的,他說謊!”,前一句用高喊來震動人們的神經,第二句則用肯定深沉的語氣,加強自己強加于人們的觀點。三千塊指著流浪漢,大步的走到證人席邊上,開口質問道,“你說你撞到了我的委托人都佛之后就迅速離開了,那么在這個過程中你們之間還發生了什么事情?”
流浪漢頭皮一麻,有些焦躁的回憶起來,整個法庭都一片死寂,等待著流浪漢的回答。
檢察官緊緊的攥著拳頭,他的目光不斷在流浪漢和三千塊先生來回移動,右側的眼角不受控制的跳動了幾下。空氣愈發的嚴肅,流浪漢先生也愈發的緊張,他撕開了別人為他系好的領帶,撕開了領子,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他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你向天主發誓,你向帝國法律保證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現在你大聲的告訴法官大人,告訴陪審團和所有的庭審人員,在你與都佛‘碰撞’后到你離開之間,還發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