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說的非常對,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亞瑟吸了一口都佛給他的樂土,立刻意識到這可能是頂級貨,因為他整個人都莫名其妙的放松下來,這樣的樂土一支都要幾百塊。他雖然抽得起,可是像這樣隨手給別人一根,他做不到。
都佛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非常非常有錢人家的孩子,一臉的輕狂,他微微揚著下巴,用牙齒咬著樂土,聲音從牙齒縫隙中擠了出來,“什么做不到?你說我昨天和你說的?呵呵!”,聽著他是在笑,可亞瑟聽得出笑聲中的輕蔑和鄙視,這讓他想到了自己也曾經對待那些不如自己的人,頓時有些羞惱。
不等亞瑟發作,都佛就繼續說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和你也沒有關系。”
昨天亞瑟偶遇都佛,都佛全場免費送一瓶酒,這種行為深深的刺激了亞瑟。覺得自己是歡場中最耀眼的亞瑟怎么可能甘于被人踩在臉上還不出聲?于是他也全場每桌每個房間都送了一瓶酒,比都佛的酒還要好。接下來似乎就像是一場為了尊嚴和榮耀而戰的史詩級戰爭,最后以都佛給每一桌免費送兩個有技術的女人角逐出了勝負,成為了比賽的勝利者。
本來亞瑟應該很生氣才對,畢竟一個陌生人在他最熟悉的娛樂場所踩著他的臉成為了“大名人”,可莫名其妙的,他并不討厭都佛,甚至有點“喜歡”他——不是那種超越友誼的喜歡,而是他終于見到了一個比自己更敗家的敗家子,這讓他感覺像是碰到了一個難得的知己,忍不住就端著酒杯坐在了都佛的身邊。
約翰先生一直說他是敗家子,說他不務正業,說他是個廢物,說他連廢物都不如。除了會花錢之外,他什么都不會做。但是今天他親眼見證自己不是最垃圾的,因為還有一個比他更垃圾的人存在。這種同類才會有的味道絕對錯不了,這也是一個垃圾,一個廢物,一個敗家子。
兩人臭味相投,說奢侈的生活享受,說如何揮霍金錢,說女人,最后他們就成了好朋友。喝酒喝到半醉的時候,亞瑟問都佛為什么會來帝都,都佛告訴他是為了他的父親辦一件事,聯絡一些人,順便松一點東西。總之在亞瑟看來這個垃圾是真的比自己還垃圾,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出來,更讓他驚出一身冷汗的是這位“喬”和他的家族,打算聯系更多的資本力量從喬治家族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所以才有了今天白天發生的一切,亞瑟是真的急了,而且還有一種自己掌握了秘密的緊迫感。
此時亞瑟癱軟在沙發上,傻乎乎的笑著,吐了一口煙霧,“本來想要和你說點事情,沒想到你帶了這個玩意,氣氛都被你破壞了。”,他的語速不快,有點模糊,說完還笑了起來。
都佛眼里閃過一縷清明,他手里這根樂土是經過加工的,只有最前面的兩口是真的樂土菌絲,后面的都是煙葉。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紙燒起來了,亞瑟也不會注意到。
“說吧,讓我高興高興。”,從說話的方式和表情上看,都佛似乎和亞瑟一樣,深受其害,連反應都變得滿了起來。
樂土能夠讓人產生快樂的情緒,讓人忽略一些東西,讓思維變得慢一些,可不會讓人連思考和本能都丟失。亞瑟很快就按照他的臺詞和劇本向都佛訴說了他的苦惱。
父親臥病在床昏迷不醒,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把心思放在內斗上,導致家族產業的業績下滑的非常厲害,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那么很有可能家族產業會倒閉。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家族中唯一正直的人,可就算這樣他也有可能要流落街頭。
都佛聽完之后問了他一句,“你愛你父親嗎?”
“愛?”,亞瑟的眼神出現了短暫的迷茫,然后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愛他勝過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他心里還是很清楚的。雖然在別人眼中他是一個敗家子,是一個廢物,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垃圾,可他表現的還算不錯,至少經常去莊園“看”約翰先生。
而且在眼前這個比自己更垃圾的垃圾面前,他不能表現出自己還有人渣的成分,所以他很愛他的父親。
都佛抬起手壓在了他的肩膀上,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的說道:“那很好,我也愛我的父親。既然你愛你的父親,那么你能夠明白他現在的憤怒和痛苦嗎?你應該幫他解脫這一切,無論是憤怒,還是痛苦。”
接下來的時光都佛在一邊玩的不亦樂乎,亞瑟卻皺著眉頭坐在了角落里,樂土也被他掐面后丟在了桌面上。都佛的話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音,一直在他的耳邊不斷的回蕩。
一開始他還沒有明白都佛說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解脫,但是在他認真的思考下,他終于明白了過來。不知不覺的他脫掉了外套,并且感覺到了房間里的悶熱。他走到陽臺邊上打開了落地窗,走了出來。
巨大的霓虹燈就在他頭上閃爍,周圍的窗戶里隱隱傳來尋歡作樂的聲音,他身上的汗反而更多了,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意識到,或許這是一個非常狗屎的主意,可又有一點吸引力。就像都佛所說的那樣,如果約翰先生知道他以及家族現在的情況,一定是憤怒的,同時他有無法醒過來,只能在黑暗中痛苦的煎熬下去,去尋找一個可能永遠都沒有出口的盡頭。
讓他如此憤怒痛苦的活下去,或許為他解脫是最好的方法。
自己保住了一部分家族產業,以后還有機會重新振作,而約翰先生也不需要再痛苦了。
他攥了攥拳頭,隨手將手心的汗水擦在褲子上。回到房間里之后他沒有驚動都佛,直接出了包間的門,買了單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他枯坐在一層大廳的沙發上,沒有開燈,周圍一片的黑暗,這讓他有一種恐懼的感覺。從他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人生都是充滿光明的,他似乎覺得自己能夠體會到約翰先生現在的感受了。面對無窮無盡將自己包圍、淹沒的黑暗,如果有人能夠將自己帶出這片世界,他會感激對方的。
亞瑟默默的走到了從來沒有在正事上用過的書房,推動了一個機關,邁步走入了隱藏的地窖中。他在簡陋的地窖里打開了一個手提箱,里面有一套完整的訂制手槍。子彈更多,威力更強,也更……好看。
他熟練的拿起配件,默默的組裝,當他把裝有曜晶的反應倉推入手槍握把并且打開保險,感覺到手柄傳來的熱量之后,他默默的返回了別墅。
在一夜漫長的枯坐中,在無窮的黑暗下,他迎來了第一縷陽光。
他該去做點什么了。
杜林得到了都佛的反饋之后就沒有再關心這件事,他還需要坐鎮奧迪斯市防止一些人起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就像愛麗斯所說的那樣,這是一座充滿了犯罪分子的城市,只是那些犯罪分子在杜林的威懾力下穿上了正裝,系上了領帶,如同一個成功人士那樣提著公文包上下班。可是一旦這些人肯定杜林無法在照顧到這里的時候,他們絕對會撕掉所有的偽裝,變回原來的他們。
規矩還沒有立起來,他們還有機會。
從刺殺到今天已經過去了二十天,圣歌財團方面已經為杜林送來了幾張相片,相片中那個被自己趕出辦公室的家伙皮開肉綻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有多個角度的拍攝,并且在隨著照片一起來的信件中卡佩家族的家主向杜林表示了深深的歉意。他在信里告訴杜林,那個破壞了他們關系的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希望杜林能夠放下此事,并且再次談及了賭場的事情。
卡佩家族以及圣歌財團對賭場似乎志在必得,原本杜林還有點不明白,像這樣勢力龐大的財團已經不需要賭場來為他們添磚加瓦了,為什么他們這么看中這個賭場。
后來還是杰克先生為他解惑了,圣歌財團需要賭場來洗錢,所以他們必須要有一個完整的牌照,才能夠把自己的錢洗干凈之后還裝進自己的口袋里。像帝國國內目前這些貴族財團手里有不少錢都是不干凈的,至于為什么不干凈,怎么不干凈,杰克先生沒有說,或許這就是他一直強調的行業操守。
有了杰克先生這么一提醒,對于卡佩家族的家主親自寫信想要一間賭場的原因,杜林算是明白了。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連poker都只有百分之五的交叉持股權,憑什么他們就能夠拿到一整個賭場?
他隨手把信撕碎了丟進了垃圾箱里,然后把照片收了起來,這些都是“罪證”。不管那個家伙是不是真的死了,他都必須“死了”。
至于接下來該如何處理與卡佩家族之間的分歧,還得看對方怎么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