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接著一個壞消息不斷從外面傳到托德先生這里,靜謐的氣氛就像是對他最大的嘲笑,按照往日的慣例,此時會有些人帶著禮物和美酒到這里與他聚餐,他會用鮮美可口的食物招待這些人,然后說一些輕松的話題,維持好他自己的團隊。只有讓這些人感覺到跟隨他是有前途和未來的,他才能做到真正的控制這座城市。
但是已經六點了,一個人都沒有來,這些人可能永遠都來不來了。
他已經給奧迪斯市幾個據點的人打過電話,杜林既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他,那么他絕對不會坐在這里什么都不做。他本來打算讓這些人也對杜林動手,可是所有的電話仿佛都在這一刻變成了空號一樣。永遠都無法被接聽的忙音讓他意識到危險已經靠近,他一邊詛咒著杜林,一邊讓自己的妻子收拾東西。
他得跑路了。
“為什么要走?”,他的妻子今年五十五歲了,不過保養的不錯,加上那些“小奶狗”們瘋狂的滋潤,讓她看上去只有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樣子。豐潤的身體和身上那股雍容的氣質,像足了一個貴族的夫人。她的目光都在自己的手指甲上,昨天剛剛讓一個小奶狗為他做了新指甲,看上去還不錯。
盡管這次做指甲花了一百五十塊,她卻認為很值得,那是一次難得的體驗。
托德一邊打開臥室中壁畫后的暗格,將里面的一些文件和兩沓一百面額的鈔票取出來,一邊催促道:“當然是發生了一點意外,如果你不想倒霉的話,現在就去收拾隨身物品,我只會給你留下五分鐘的時間!”,不知不覺間他的額頭上已經有了一些汗珠,剛剛又有一通電話打到他這里,他最得力的助手,也就是警察局局長死了。
死在他的辦公室里,他的腦袋被人打了一槍,腦花噴了一墻,兇手是一名郵差,警察局那邊正在尋找這個人的蹤跡。除此之外,他們還發現在警察局局長的尸體上,被撒了二十多片奧迪斯市那邊非常流行的大面額代幣。
毫無疑問,絕對是杜林出的手,托德一點都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他懷疑的是杜林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他自問沒有傷害到杜林身邊任何人,甚至連威脅都沒有威脅過,只是偷偷的鑄造了一些代幣而已。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們兩個人可是市長,不是街頭那些為了一百塊都能掏出刀子捅進對方身體的幫派混混。為了這么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東西,大開殺戒合適嗎?
當然,他不會打電話去求證什么,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開這里!
他的妻子慢條斯理的將睡衣脫下來,光潔的身體已經有些走形,畢竟歲月的無情在女人身上體現出的威力是最大的。她換了一件衣服,托德已經收拾好東西,焦急的走來走去,不斷的催促著,快點吧,快點!
“你不是市長嗎?誰還敢對你做什么?”,他的妻子有些好奇,自從林德斯伯爵被她的丈夫殺害在監獄里的時候開始,她就沒有見過他像今天這樣慌張。她也不可能理解,膽小怕死的貴族,如何能夠去衡量一個瘋子有多瘋狂?
看著妻子已經穿了一套連衣裙,他立刻抓著他妻子的手腕就朝著樓梯走去,“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等我們安全了之后我再詳悉的告訴你。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保鏢們已經為他準備了一輛訂制的車,這輛車的用料是其他車的五倍,并且擁有更大的扭矩和動力,就算是尋常的步槍都打不穿這輛車厚厚的鋼板——除了玻璃窗。
玻璃窗雖然也是訂制的,可是被連續命中依然會裂開,好在移動中的車想要被連續命中一個部位有些困難,這也是他逃亡的底牌之一。
兩前兩后還有四輛車拱衛著他,當他和他的妻子從別墅的大門走出來后,立刻被保鏢攙扶著塞進了防彈車厘。負責這次護衛任務的保鏢隊長揮動著手臂,整個車隊的車都發動拉起來。
就在這一刻,突然間一聲雷響傳來。
前一秒托德心中一喜就想要抬頭看天,如果此時能夠下雨,對于他絕對是一件好事。下雨天槍械的性能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比如說瞄準之類的。同時雨幕也會成為一道天然的屏障,讓他有更多的機會在天亮前趕到利茲華。只要到了利茲華的州政府,到了哈里那里,杜林恐怕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下一秒,他的防彈車就猛的向下一沉,然后向上一跳。整個防彈車的車頂深深的凹陷下去,有一個破碎的小洞,還冒著煙。防彈車的司機推開車門摔了出來,他耳朵里流著血,鼻孔中也有。
子彈沒有擊中他,可是在子彈撞擊防彈車車頂的那一刻,巨大的震動讓他整個人都差點昏過去,眼暈頭昏耳鳴,整個世界都是重影的。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只要雙手離地很快就會摔倒。
兩名保鏢立刻推拉開了防彈車的車門,將同樣兩眼發黑失去了空間感的托德拽了出來,架著他跑回了別墅里。至于他的妻子……,已經遵從了天主的召喚,回歸了天國。
在樹冠上的基拿皺了皺眉頭,這是他能夠找到的最好的狙擊地點,托德的別墅位于整個別墅區的一個鼓包上,他的別墅比其他人的別墅都高出了差不多有六米左右,基拿只能找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樹然后爬了上去。
這個狙擊位并不是很好,因為樹冠上的樹葉太茂密了,靠近樹冠邊緣的那些樹枝又太纖細,承受不了他這樣的“噸位”。就在他準備直接送托德先生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刻,一片樹葉隨風擺動時恰好遮擋住了他的全部視線。等樹葉離開后,托德先生已經坐進了防彈車里。
如果放任他們離開,恐怕有可能會被他們跑掉,所以基拿直接將擊斃托德,改成了阻止他離開。
樹冠上的一大片煙霧也讓他暴露在那些保鏢的視線中,他趁著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又開了一槍,子彈打碎了第一個人的胸口,然后射穿了第二個人的大腿。
一槍,一死一傷,高超的射擊技巧讓那些準備去“活捉”狙擊手的保鏢們紛紛躲藏在掩體后,不斷朝著基拿所在的位置盲射。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退役的軍人,其中還有些人是參加過衛國戰爭的老兵。他們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是一把重武器,雖然不明白什么時候帝國擁有了個人能夠使用的重武器,可是并不妨礙他們對這種口徑武器造成的傷害的了解。
這東西,被擦著就非死即傷!
地上那個從胸口被撕成兩半的家伙正在用他所經歷的一切告訴大家,別露頭。
基拿扛著三眼銃從樹上爬了下來,這把武器也只有他能用,特別是經過他改裝之后,威力更大了。上次都佛說要打一槍,被都佛纏的有點吃不住勁的基拿就給他試了一下。代價是都佛的肩膀直接脫臼,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很結實,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后果。
這種槍,只有基拿這種被人們笑稱為“半龍人”的家伙才能夠使用。
別墅區的槍聲讓整個社區突然間都變得安靜起來,那些不久之前還亮著燈的窗戶紛紛熄滅了光源,整個別墅區就像是一座死城,找不到一丁點的生氣……,不,不對,至少托德的別墅還亮著燈。
托德狼狽的捂著腦袋歪著臉看著近在咫尺的保鏢隊長,這個保鏢跟了他九年,是一名立過戰功的退伍老兵,他以每周四百的高薪把他綁在了自己的身邊。
“能解決嗎?”
保鏢隊長表情凝重的把視線從外面,轉移到了托德的臉上,“您希望我說真話,還是希望我說假話?”
其實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托德的心就開始不斷的往下沉,他有些惶恐的問道:“為什么?”
保鏢隊長笑著搖了搖頭,“對方連重武器都拿出來了,托德先生,您覺得是為什么?”
當然是不會給他逃脫的機會,使用重武器本身就是一個很麻煩的行為,到現在為止坎樂斯州的憲兵隊還在調查醫院使用外重武器的那件案子。可想而知對方既然敢在這里拿出來,說明對方完全有自信把他們全部留在這里。
托德沉默了下來,保鏢隊長看上去卻很輕松。他摘下了自己胸口上掛著的吊墜,放在了桌子上,“托德先生,非常感謝這九年來您對我的照顧,這讓我以及我那些戰死的戰友們的孩子都有了穩定的生活。今天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里,所以我必須先說一聲謝謝,否則可能我沒有機會再說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會盡力保護您的安全,接下來請您暫時躲藏在一樓的儲物間。如果我們贏了,什么都好說,如果我們輸了……”
托德嘆了一口氣,望著他,“我們會贏的,明天我就給你漲薪水,每周一千塊!”
“這可是很難得的高薪呢!”,保鏢隊長檢查了一下手槍的供彈倉,露出了一嘴大白牙,“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