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會覺得我在挑撥你和克利蘭夫之間的關系。”,珊德拉拿著餐巾沾了沾嘴唇上的醬汁,還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一下,“是的,我就是那么做的,金帝斯和奧爾維利在西部一直處于競爭關系。他做的越好,就說明我做的越不好,能夠讓他多一些麻煩對我來說可以減輕我在業務上的負擔。而且我相信……”,她突然輕聲笑了起來,周圍的環境似乎都因為她笑變得生動了許多,“他不想和你做朋友,你也不會想要和他做朋友。”
杜林面前的餐盤上還剩下半塊駝峰,駱駝這個東西在耀星帝國其實也很少見,這里雖然有一些沙漠化的地區,可遠遠還達不到需要駱駝的程度,也沒有駱駝生長的環境。
這些駱駝都是從亞蘭特帝國進口的,主要用途是“食材”,駝峰就是駱駝中口感最好的一部分。豐富的脂肪層和肌肉纖維交織在一起,比起最好的霜降牛肉的口感都要更加的細膩一些,還有一些牛肉沒有的香味。烤制之前用一些香料腌制,然后用蜂蜜包裹將香料的香味鎖在肉質里。冷藏十八小時之后立刻取出來進行烤制,再澆上秘制的醬汁,給人一種非常獨特的口感和味道。
仿佛這些肉都是有生命的一樣,包入口中的那一刻能夠感覺到生命在這一剎那最璀璨的綻放,這絕對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這樣一份烤駝峰,價格是六十八塊一份,配上其他的配菜以及佐餐的紅酒和周圍的這些“氛圍”,這頓飯的價格不會低于四百塊。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是一種貧窮永遠都想象不到的生活。
杜林翹著腿,叼著一根香煙,他微微偏著頭看著珊德拉,此時他聳了聳肩,“也許我和他會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呢?”
珊德拉不以為意的笑著反駁道:“不,你不會。因為你拿下了今年發現的第一座銅礦,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致命的打擊。金帝斯金屬礦業集團是帝國第二大的金屬礦業公司,所有排行第二的人永遠都會把目光放在第一,甚至是超過第一的地方,金帝斯也一樣。”
“你得到了這座銅礦,意味著金帝斯失去了一座銅礦,意味著將會有數以萬噸計算的銅錠會出現在市場上,意味著市場的價格會出現明顯的波動。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更多的金錢來購買你手中的銅錠,確保自己在有色金屬相關的銅分類里繼續保持著絕對的控制權。你讓他們損失了更多,他們會把這個責任轉移到克利蘭夫的身上,因為他的‘無能’讓公司損失了一大筆錢,他會把這個結果看做是你對他造成的傷害。”
“現在,你還覺得你們會成為朋友嗎?”
珊德拉的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商場如戰場,沒有任何的人情可講,特別是在這個沒有有效約束資本膨脹的社會里,把經濟成果當做是一個人在社會中的價值已經成為了一種主流的觀點。
人們對那些失敗者說,你應該去你該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沒有價值的東西都會被丟入垃圾堆,沒有價值的人一樣。
杜林的出現讓克利蘭夫“掉價”了,他肯定會把所有的原因都歸結于杜林的身上,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做朋友,而且他們很快說不定就會成為敵人。
珊德拉剛才已經提醒他了,杜林也注意到了珊德拉的提醒,他稍微皺了皺眉頭,又很快舒展開。
“那么我們能成為朋友嗎?”,杜林反問道,“按照你的說法,我們之間也存在著直接的競爭關系,以后如果有合適的時候我依然會繼續出手,這會不會讓我們也成為敵人?”,他抿著嘴忍著笑,“擁有一位漂亮的敵人,是我的榮幸。”
珊德拉被杜林逗得又笑了起來,“你這是變著法子來稱贊我的美麗嗎?好吧,我接受了你的稱贊!”
杜林舉杯示意,兩人抿了一口,小提琴演奏者拉動琴弦的速度逐漸加快,掩蓋住了兩人之間的交談。
“你說我們會成為敵人?”,珊德拉放下了酒杯,“不,不會。奧爾維利集團公司的目標并不完全在有色金屬上,這關系到集團公司未來的戰略計劃,所以我不能告訴你太多。只可以說,我們不會成為敵人,反而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朋友。”
飯后珊德拉拒絕了杜林送她回去的禮貌提議獨自離開,杜林很快就把目光從他的背影上收了回來。珊德拉已經透露了很多的消息給他,他感覺今天收獲最大的不是自己拿到了一座銅礦,而是這頓飯。他不太清楚珊德拉刻意示好的原因是什么,可無論她抱著怎樣的目的,都逃脫不了利益的范疇。如果從杜林的身上看不見利益,珊德拉也未必會和他共進晚餐,還說那么多的話。
把這些東西找出來,猜透了,西部的一個大概局面杜林就算是掌握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杜林讓人去忙著把銅礦的開采許可辦下來,其實土地私有化之后就是土地主人的,哪怕主人在自己的地皮上開了一個直通地心的洞,也和帝國沒有什么關系。這個許可證全稱叫做“有色金屬資源開采環境保障許可證”,需要繳納一筆費用作為有可能對環境損壞之后的賠償,以及修補環境的費用。
換句話來說,就是西部三個州政府弄出來撈錢的方式。這里踏馬的到處都是戈壁,或者是那種風化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峽谷河道,從哪來“優美的環境”?為此杜林需要繳納一筆一萬五千塊的保證金,才能夠拿到這個許可證,也才可以進行大規模的開采。
本來這是一件很簡單的小事情,任何人都能辦的下來,可就在這個不可能出意外的環節,出了一點小意外,許可證辦不下來了!
“他們有說為什么嗎?”
艾爾利斯撓了撓頭,“負責這件事的州政府官員告訴我馬上就要開春了,因為今年農牧用地大幅度上升,所以許可證需要推遲辦理,等耕種結束之后才可以申請……”
杜林聽完愣了一下,緊接著嘿嘿的笑了兩聲,“帶一千塊十元面額的零錢過去交給他,告訴他我們在這座銅礦上投入了許多的資金,不能等那么久,看看有沒有什么更簡單的辦法可以通融一下。”
艾爾利斯一說杜林就知道這不是什么正當的借口,純粹是為了所要好處,或者說是想要為難他們。這種風格很多見,特別是在一些市政廳這個級別的機構部門里很常見,隨便卡一下辦事的流程自然就會有大筆的疏通費送上來,比老老實實工作賺的要多得多。到了州政府這個級別,會有專門的人從事這項工作,他們叫做掮客,說的優雅一點也可以叫做說客。
不過杜林并不打算假借別人的手,一個不起眼的辦事人員,一千塊足夠打發了。
他沒有真正的重視這件事,直到艾爾利斯帶著一千塊又回來,才讓杜林意識到有人在針對自己。
看著艾爾利斯一副做錯事的樣子杜林也沒有說他,讓他坐在了自己對面的椅子上,“這次他怎么說的?”
“那個家伙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政策的問題。新的礦開采會制造大量的工業污水和垃圾,會影響到附近多少公里以內的地下水源,這些東西對于生態環境有很大的影響,可能會導致一些地區的耕種出現異常。讓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等到四月中旬,那個時候所有的種子都發芽了,才能夠申請許可證。”
這個說法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開礦本身就是向下挖,很容易挖到一些地下河的干流支流,加上各種污水著實會對水質造成極大的破壞。但問題是這里是西部,是千里都沒有人煙的西部,那座銅礦離最近的城市也在一百多公里以外,如果真的對地下水造成的污染,有一百多公里的自然過濾,也不存在問題了。
開銅礦不存在過度的化學污染,無非是一些金屬含量超標的污水,這些金屬粉末在一百多公里的地下河流動中也早就沉淀了,哪來的這么多事。
杜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件事不怪你,還有別人在干涉我們的生意,我會親自過問。”
隨后他讓艾爾利斯繼續去做事,接著打了一個電話到州政府州長秘書辦公室,找到了負責人。
“我是杜林,我有一個問題,是不是你們覺得我來自其他地方,所以很好糊弄?”,他的與其并不激烈,反而相當的平和,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電話另外一頭的反應非常的快,“杜林?啊,是杜林先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電話結束之后,秘書和州長匯報了一下剛才杜林剛才的電話,州長揉了揉太陽穴,吩咐道:“轉告給門農,問他怎么解決,這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