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車站等容易擁堵的街道上當巡警現在是一個非常吃香的差事,就連一些老警員都在爭搶這樣的機會。一方面是相對輕松,要巡視的地方只有一小段區域,可以選擇步行,或者騎馬,或者騎車,比起那種一巡邏就是半天一圈的差事要舒服得多。沒有人盯著的時候還能稍微偷個懶,找個地方坐一會,喝口下午茶,吃點煎餅什么的。
另外一方面,就關系到收入的問題了。
有時候有些司機會超出幾分鐘,這就要面對幾十塊的處罰。要知道這個帝國的核心帝都,工薪階層的工資也不過剛剛漲到四十塊出頭,幾分鐘幾十塊的處罰可能聽上去是一筆極為恐怖并且沉重的處罰,但其實并不是。能夠花幾千塊上萬塊買一輛車的富豪,根本不會在乎地區警察局郵寄給他們的罰單上寫著的是十塊還是一百。
只有有車一族能夠承受得起如此沉重的罰款,也是讓這些人牢牢的記住,在這些地方停車時間不能過長。
當然也有一些不一定能夠承受得起這樣巨額罰金的一小撮人,他們會選擇當場繳納個五塊十塊的“罰款”當做巡警放過他們的回報。對此大多數巡警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的薪水比以前的薪水高了,可是物價也同樣在快速的增長,能夠弄一點外快還不會造成什么影響,其實也是一種給巡警們的福利。就包括了地區警察局的局長和司法部的一些人都知道這樣的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但是他們從來都不會主動的說什么。
警察本身就是一種工作沉重還充滿了危險的職業,福利待遇方面著實說不算好,因為總有一些人在盯著警察這個群體。給警察的待遇好了,這些人就要叫囂著浪費納稅人的錢,只有把警察的福利待遇控制在這些人能夠接受的范圍內,他們才會心滿意足的認可政府的工作,晚上才能夠睡得著覺。
所以……,大家都不容易。
代理律師站在車邊沒有立刻拉開車門上車,他在等待著,等待著自己出現的時機。作為杜林聘請的律師代表之一,他的工作就是為雇主解決一切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的所有問題。有人把律師稱作為法律流氓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些人把法律當成了自己耍流氓的資本,偏偏他們還是這一行中耍的最好的。
一旦巡警和杜林他們發生爭執,或者發單金額過大,他就會走上前去解決這個小麻煩。
然而他等了不到十秒,就決定上車走人,因為杜林用不到的。
“這是你們的車?”,巡警是一名女性,穿著帝都警察的制服,一點也沒有人們想象中那種帶著一絲制服特有的美感,完全變成了一個有點臃腫的大媽。巡警也有“突擊檢查”這樣的權力,他們可以說是第一線的警察,經常會碰到一些棘手的問題,所以防彈衣什么的都已經是標配了。如果能從一層被警服包裹著的陶片防彈衣上看出什么“驚人”的東西,那只能說是聯想的太多。
這邊的分會長直接拉開了車門,杜林也沒有理那個警察直接坐了進去,女巡警皺了皺眉頭。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離開或者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看見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的責任心又告訴她,她應該檢查一下這些人是否違法了。
代理商走到了計時器旁看了一下,超出了半個多小時,他們來的很早。不是他們記錯了時間,而是蒸汽機車早一點或者晚一點到站的次數太多,他們可不敢讓杜林在這里等他們,所以他們先來了一步。
代理商走回到車門邊,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圈錢,都是五塊錢面額的小額紙幣。他隨手點了十張隨手對著女警的方向一揮,這些錢在空中打著旋,他坐進了副駕駛位置里,對著司機說了一句開車。
司機直接拉開機械拉桿讓曜晶重新填入動力艙,催化劑也同時灌注,車身立刻抖動了起來。他一腳踩在動力艙踏板上,車子貼著女巡警的身體就飛了出去,就差那么一點可能就會碰到女巡警的身體。
女巡警看著遠去的轎車,又看了看地上隨著風微微搖曳的五十塊錢,最后默默的將手中筆記本中的一頁完全撕掉,撕碎,然后丟進了下水道里。她彎腰從地上撿起那五十塊錢的時候有一種被羞辱了的感覺,可是她也很明白,這就是這個世界,這就是她必須承受的東西。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的不公平,在她眼里很多的一筆錢在別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她甚至敢說這些人直接把錢給她不是為了節省另外兩百多塊錢,純粹是懶得去警察局交罰款。
她把所有錢都裝進口袋里,直起身的時候臉色有些漲紅,不知道是因為這些錢,還是因為彎腰的時間有點久。她看向其他地方的時候突然發現了馬路對面有個坐在車里的司機正咧著嘴對著她笑。看了一眼那輛頂多不超過四千塊的車,她正了正警帽走了過去,并且用極為純正的帝都口音開口道:“先生,請出示您的購車憑證、汽車注冊憑證、本年度的汽車完稅憑證還有您個人的身份證明,我懷疑您這輛車涉嫌一起走私案……”
“現在帝都這邊停車還要開罰單?”,杜林隨口問了一句,然后代理商才把停靠規則說了一遍,為此還抱怨了幾句,因為他也是有車一族。
這讓杜林聯想到了去了西部之后在了解當地法律法規的時候發現的一個笑話,因為帝國每個州除了遵守帝國的基本法之外,其他的法律可以選擇納入州法律體系,或者不納入。更可以通過州議會對本州的法案進行擴充或者刪除修改,所以每個州的法律都有些不同的地方。
在杜林翻看西部法律法規的時候,發現了一條《馬屎法案》。這條法案立法的時間是在三十多年前,那個時候西部的車很少,幾乎人人騎馬。馬這個東西是活的,活的動物就肯定需要進食來補充身體的消耗,自然也要拉屎。那個時候西部的城鎮滿大街都是馬屎的味道,連清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馬屎落在地上不久之后就有可能被另外一匹馬的馬蹄踩中,在如此不斷往復的過程中這些馬屎馬尿和泥土地最后混為了一體,就算把所有的馬屎都鏟除,地面也會呈現一種怪異的墨綠色,并且依舊會散發著難聞的味道。要是到了下雨天那可就更棒了,人們就像是生活在糞便中一樣。所以西部出臺了一條針對在城市道路內騎乘馬匹的限定法案,俗稱《馬屎法案》,和帝都的停靠規則有異曲同工的作用。
所有騎馬進城的牛仔們必須繳納十五分的馬屎清理費,否則就會被逮捕拘留三天,從執行的第一天就注定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到了今天,似乎人們已經把這條法案融入了自己的血脈中,所有人都知道騎著馬進城的時候要找一名警察繳納十五分的費用,并且索取一張證明自己已經為自己做起隨地大小便埋單的憑證。
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人們很快就會意識到可能會被處罰的項目,不再只有車輛停靠這么簡單。
這次杜林因為要在帝都多待一段時間,所以他選擇了住在橡樹灣別墅區這邊,別墅區有專人負責打掃,只需要簽訂一份協議并且將貴重物品保存好,小區就可以提供家政服務,并且確保安全。所以盡管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到帝都,橡樹灣的房子還是非常的干凈整潔。
杜林讓兩人留下車離開之后,回到房間里直接躺在了床上,渾身的骨頭都發出了一些聲音。從西部到帝都的路程真的有點遠,哪怕買了頭等艙的車票也無法阻止長途的勞累侵襲他的身體。畢竟車廂里就那么大一點地方,動作大一點都可能會影響到別人,總會有一些身體無法舒展所帶來的約束感。現在好了,終于可以真正的睡一會。
當他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凱文,接電話的是凱文的女友,他的女友告訴杜林凱文現在已經在凱樂門酒店用餐。杜林披了一件衣服坐上了車,他本以為要自己開車,沒想到司機居然沒有和代理商他們一起離開,而是留了下來,正坐在車里打盹。
杜林敲了敲車窗,又丟了一根煙給他,告訴了他自己要去的地方。
大約十分鐘左右,車子就停在了凱樂門外。
凱樂門是南北衛國戰爭之后聯邦商人在帝國內投資的第一個項目,當時這名聯邦商人可以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到帝都咬著牙硬著頭皮買下了這塊地,并且建立了這座酒店。充滿了巨大風險的投機行為為他帶來了瘋狂的利潤,不管是為了滿足政治層面的需求還是民眾普通層面的需求,這個酒店不僅沒有倒閉,反而成為了帝都最有名也是最高檔的消費場所之一。
這座酒店給兩個國家帶來的東西,叫做……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