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門農的私人律師就出現在指揮部的大樓里,雖然有些人不知道為什么門農能夠見外面的人了,不過再想想覺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畢竟費德勒的新聞發布會可以說已經驚動了很多人,明天的報紙絕對會用大幅的版面把新聞發布會的內容報道出來,到時候驚動的就是整個國內外的輿論界。在這個時候,門農肯定要想辦法自保,當他們知道這個人是律師的時候,更是坐實了一個說法。
門農要認罪,所以他需要找律師討論如何把自己的罪行降到最低。
他們要了一個沒有錄音器的房間,門農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他抬頭看了一眼進門的律師,將桌子上特意從曼因那里要來的發布會會議記錄丟了過去,“看看吧,我有大麻煩了。”
律師默不作聲的把會議記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最后合上重新放回到桌子上,他摘掉了金絲邊的眼睛用一塊干凈的手帕擦拭著,一邊擦,一邊問道,“說說您的想法,我看適不適合。”
“我打算認罪。”,門農的這句話并沒有讓律師出現任何的驚訝,或者其他什么表情,他不緊不慢的點了一下頭,門農繼續說道,“我注意到這份會議記錄中費德勒供述了我們在西部的利益圈,但是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沒并沒有直接把矛頭指向我,而是指向了西礦會。在他所供述的這些事情中,除了控制稅率之外,我反而更像是一個正派人士。”
說到這里門農自己忍不住笑了幾聲,“他現在只說了這一點,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在他們的好奇心還沒有從西礦會那邊轉移到我這里之前,我先把罪認下來,然后想辦法脫罪,這就是我的想法,你覺得合不合適?”
專業的問題應該交給專業人士去負責,這點門農也很清楚,所以他沒有說出心中另外一些想法,反而想要聽取一下自己這位帝國皇家學院法律系畢業,并且擁有非常出色履歷的律師給自己的答案。
律師把手帕裝進口袋里,他雙手拿著眼鏡的眼鏡腿抬起頭準備戴上眼睛的那一瞬間,這幅金絲邊的眼睛遮住了一張看上去有些……像是壞人的面容,略微有些猙獰的面容在金絲邊眼睛的襯托下,變得柔和許多,文質彬彬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衣冠禽獸。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個本子,一支筆,然后才點著頭說道:“您的這種想法非常好,剛才我也看了這份記錄,但是我并沒有從這里面發現您所說的‘罪證’,反而我找到了您是一位偉大政客的一些佐證。”
“您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好,在人們的好奇心轉移到您身上之前,就要把這條路掐死。”,律師輕描淡寫的聲音好像非常確定這絕對不會是一場難打的官司,他的說法和態度更是讓門農有些心癢癢。他本來認為最壞的局面已經出現了,并且愿意為此承受一些損失的時候,他的律師居然告訴他是無罪的,沒有比這更讓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原因的事情。
門農忍不住站了起來,他走了幾步,偏著頭問道,“如果我是無罪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不認罪?還有,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你認為我是無罪的?”
律師笑著放下筆記本和筆,他向后側身靠在椅背上,翹著腿,一手按在桌子的邊沿,另外一手搭在椅背上。他伸出手翻開手掌橫向做了一個小幅度類似展示的動作,“瞧,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降低稅率的目的在于刺激西部的礦業市場,同時也是響應了內閣加速全社會基礎建設的號召。如果一些社會基礎建設必要的礦業資源被征收高稅率,這會讓礦主們挖礦的降低,讓他們表現的更加消極,也會讓產量出現下滑,不利于西部的礦業資源進入市場,更對內閣提出要加速社會基礎建設的號召不符。”
“降低了稅率刺激了礦主們的挖礦和速度,同時也把這部分稅金留在社會中,消費能夠極大的刺激整個帝國的經濟建設,這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您聯系商人大宗購買這些礦物資源,我認為也不存在任何的問題。作為凡利爾市的市長,推動本地經濟建設,以及推動西部三個州的經濟建設都是作為一名市長的您必須要做的工作,在這個過程中您并沒有損害帝國的利益,反而為帝國的復蘇努力工作。門農先生,任何說您在這方面有罪的人,他本身就是一個罪人!”
“構陷、誹謗、污蔑帝國官員可是重罪!”
“如果要說誰犯罪了,我相信那些嚴重瀆職的稅務官才是真正的罪犯!”
律師一番解釋讓門農恍然大悟,甚至覺得的確是這樣,自己殫精竭慮為了凡利爾,為了西部的大建設貢獻了自己所有的私人時間,并且還為此得罪了別人,卻換回來對自己的指控,他不服!這是構陷,是誹謗,是污蔑,他要起訴那些往他身上潑臟水的人。
“但是!”,律師話音一轉,讓門農有些活躍的思維陷入了短暫的停頓,“但是您需要考慮另外一些情況,愚蠢的普通民眾并不具備任何分辨是非的能力,如果您因此脫罪的話,反而會促成更加麻煩的局面出現,他們認為您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干擾了司法的公正,最后極有可能在輿論的煽動主導下,帝國內閣會派出調查組來查清楚所有的事情。”
“到了那個時候,您就是真的有大麻煩了,所以您要認罪,我認為是非常明確的選擇,不僅要認罪,還要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悲劇英雄。等所有事情平息下去之后,過一段時間,在我們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提出復議,這樣做或許效果更好!”
律師的話讓門農徹底的嘆服,一年二十六萬的年薪雇傭這樣一位律師顯然是非常值得的,他心疼過的那些金錢現在看來并不會讓他繼續心疼下去。
“很好,我們需要制定一個計劃,然后按照這個計劃行事。另外……”,門農有些猶豫的看著律師,“我能夠完全的信任你嗎?”
律師左邊的嘴角勾了起來,笑的讓人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當然,我是一名有職業道德的律師,在我們簽訂協議受雇傭的過程中以及過程之后,如果不涉及到國家安全方面的因素,我是絕對不會向其他人和外界提供我們之間任何一句交談的內容。”
門農抿了抿嘴,“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西礦會的四名執行委員怎么辦?他們知道我一些不應該讓人知道的事情,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律師擺了擺手,阻止了門農繼續說下去,“我不需要知道他們對您有多了解,我只需要知道您打算怎么做,您希望我為您做些什么?”
律師的坦白讓門農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沉吟了片刻,抬頭說道,“你覺得他們是活著比較好,還是突然消失了比較好?”
“當然是活在人們的視線之外更好!”,律師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與此同時,在東海岸蒙特爾市的一家酒店里,安普坐在一間套房的客廳沙發上,他不斷抬起手腕看著手上的手表,他和塔克斯先生約好,今天下午三點鐘在這里見面。現在已經三點十五分了,但是塔克斯先生還沒有出現。之所以會選擇在杜林的地盤上見面,主要還是因為這里離聯邦的航線最近,而且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杜林不可能還會保持著對他的關注。
邀請塔克斯先生回到帝國,就是希望能夠通過一些方法從塔克斯先生的手中拿到一些有力的證據,能夠指正杜林與黃金大劫案有直接的關系。也只有做到這一點,才能夠從內而外的瓦解杜林的堡壘。杜林所展現在人們眼前的東西幾乎無懈可擊,至少安普沒有辦法從正面進攻并且攻陷這個堡壘,同時他又把那些容易抓住漏洞的地方徹底的填補好,很多關鍵的證人、證據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讓安普拿杜林一點辦法都沒有。
杜林成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讓安普都覺得這個人是不是神經病,也只有神經病能夠擁有這樣的思想成長速度。但盡管他成長的很快,可他一樣有稚嫩的時候,那就是特耐爾黃金大劫案。他甚至在倉庫的他樓上都看見杜林的背影了,他也能夠確定,那肯定是杜林沒錯。在特耐爾黃金大劫案中存在一些漏洞,一些可以追下去的線索,這也是杜林成長付出的代價——他年輕過。
從他得知安娜死亡的消息的那一刻開始,他完全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專門來對付杜林,這也得到了上級的許可。他的上級,其實并非單純的是軍情處,而是另外一個機構。可能是安娜的死刺激到了他,也刺激到了他們的上級,安普終于有機會能夠一窺這個叫做“薔薇騎士團”的特別機構。這個機構非常的神秘,神通廣大,但是安普現在沒有興趣去了解這個機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讓杜林伏法上。
這次除了邀請塔克斯先生之外,他還動用了剛剛得到的權力,在奧爾奧多“綁架”了黃金大劫案的最具有力度的目擊者,一名銀行的員工,她的名字叫做阿麗莎。安普已經確定阿麗莎的重要性,她在劫案的當天在現場絕對親眼看見了杜林,但是隨后的問詢中她說了謊。現在已經不是需要講究程序的時候,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或許才能夠把同樣不擇手段的杜林拉下馬。
除此之外還有當時的經理,以及一名輪班的護衛,和一名清潔工。
放下了手臂的安普站了起來,他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陰霾的天空,表情如陰霾的天空一樣陰沉!
這是一場戰爭,只能贏,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