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我們簽訂的協議還算不算數!”,賽歐先生點了一根煙,他的私人醫生早就開始要求他禁斷煙酒之類的東西,包括了樂土在內幾乎所有可以用于享受的東西都不允許再使用。
人人都怕死,但是死亡還沒有到來之前,即使明白一些深刻的道理,也無法阻止人們飛起自我。
馬格斯沉默了有一會,才說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協議的有效期只有十五年。”
“這也不是我考慮的事情,馬格斯,現在我有需要,我必須做一點什么來挽回目前的局面,當初我幫了你,現在你應該幫我。”,賽歐先生的語氣非常的堅定,“如果我失敗了,我會把所有內情都曝光出來,在我死之前的那一刻。你可以和他們這么說,然后你們討論一下,我等你的答復!”,不等馬格斯回答,賽歐先生就掛掉了電話。他臉上沒有絲毫勉強,有一點小小的得意。
他哼著二十多年前流行的歌曲,走到窗戶邊上,望著窗外復蘇的春天,嫩綠色的星點讓整個世界都變得生意盎然。
二十年前的那場戰爭,并不只是一場普通的戰爭。在很多高塔上層乃至于頂層的人們看來,聯邦的建國家族為了解決社會階級中日益激烈的沖突和矛盾,選擇用輸出戰爭的方式暫時解決一些麻煩,然后就爆發了北大陸最著名的南北戰爭,聯邦入侵帝國,一周時間帝國南方邊境全面失守,連抵抗都做不到。大量被征調的士兵死在了南方絞肉機戰場中。有一些戰場時至今日,都能看見一些暗紅色的泥土,據說這些都是被當時鮮血所染色的,至今都沒有消退。
這場戰爭對兩個國家都帶來極為深遠的影響,聯邦通過輸出戰爭的方式解決內部矛盾,帝國則在損失了數以百萬甚至更多的戰士之后收復了所有被聯邦攻克的領土,并且以此為契機,馬格斯帶領著新黨強勢上臺,結束了耀星帝國千年以來的封建統治,完成了一次新生,進入了新時代。
人們并不清楚,其實在南北戰爭爆發之前,聯邦建國家族的賽歐先生就和年輕的新黨領袖馬格斯認識了,兩人還悄咪咪的簽訂了一系列為期十五年的協議。這份協議中充滿了太多可怕的東西,是絕對不能夠被曝光的,同時這份協議也成為了賽歐先生手中的利劍,用來逼迫馬格斯答應他的條件。
他的條件其實很簡單……讓帝國發動一場戰爭,就像二十年前那樣。
以圣洛都市市政廳為首的幾座城市抱團在一起發起了獨立公投,賽歐先生知道這絕對不是圣洛都真的想要獨立,作為聯邦腹心城市就算公投通過,他們真的獨立了,可他們敢宣布這個結果嗎
他們不敢,只需要封鎖一切交流和貿易,就能困死這幾座城市,讓他們重新回到聯邦的懷抱中。這是這些財團最后的致命一擊,他們要賽歐先生,要聯邦政府,要全聯邦的公民知道他們的決心,他們需要啟動談判,坐在談判桌上解決目前的問題。但是賽歐先生并不愿意這么做,毫無疑問他很清楚這些財團的想法,他們通過低頭來避免被趕盡殺絕,然后等待著重新崛起的機會。
這樣的蠢事聯合議會已經做過了一次,一次次的讓步讓這些財團愈發的壯大,如果從一開始就直接使用手中的權力把這些人都徹底的蒸發掉,也就不會有后面一次次的麻煩事。權力下放,政體分裂,這一切都是因為第一次沒有決心和走出最后一步的覺悟。現在,經歷了這么多年這么多狗屎一樣的爭斗,賽歐先生要在自己死之前徹底的平定這些人,這些財團。
他不會開啟談判程序,他會看著圣洛都進入公投,甚至期待他們宣布公投通過開始獨立。不自己逼到絕境,其他人就沒有勇氣把手中的刀子插進自己的身體里,然后殺死站在自己身后的那個人。
現在臨時政權已經最大限度的削弱了這些財團的實力,但是想要徹底消滅他們,還差了一點東西。可以說是全民的認可,也可以說是全民的冷漠,賽歐先生不想再和這些人妥協,所以需要一些外力的幫助。
沒有什么比侵略戰爭更能夠讓聯邦上下一體團結一致的動力了,到了那個時候,這些在內部搞獨立,搞分裂的人就會成為全聯邦的罪人,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手段,他們就會走向滅亡。至于為此所犧牲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這個國家走向真正的統一,割舍掉部分人的利益乃至于生命,都是能夠被原諒的。
當然,賽歐先生不會說這么做是為了讓建國家族,主要是自己家能夠長久的延續下去并且手握重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國家,也只有他和其他建國家族才能夠讓這個國家走的更遠。
在帝國,馬格斯穿越了大街小巷走入了一個地下的空間,昏暗的燈光只能夠照亮地面,一間幽暗的房間里,一張會議桌,亞光的桌面沒有反射任何光線。在會議桌的周圍有一些高背的椅子,椅子上已經坐滿了人。在這里看不清他們的模樣,漆黑一片,只能夠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當馬格斯走進房間后,坐在首位的“年輕人”用年輕的聲音調侃了起來,“每次都是你最晚。”
馬格斯笑了笑,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了看周圍的陰影,每個人都到了。
這間屋子設計的非常奇妙,據說有帝國研究院藝術分院的大人物參與設計,主題圖紙據說來自于神權時代的宗教的收藏。光線在這個房間里變得可以控制,每個人都只露出下半身,卻奇妙的看不見其他人的相貌,只能看見一個黑乎乎的輪廓。至于到底用了怎樣的手段來建造這個房間,馬格斯不知道,雖然好奇但也不想知道。
坐在首位的年輕人翹著腿,他手上有些生銹的銅戒看起來比上一次銹的更嚴重了一些,此時他手中正在把玩著一枚金幣,那是封建統治時期帝國最常用的一種貨幣,耀星帝國金幣。
自從馬格斯推翻了封建皇朝之后,幾乎所有的帝國金幣都被熔鑄成金磚堆放在國庫中,有一部分給了帝國央行換取那些商人們的支持,有一些則用于作為早期發行貨幣時的“保證金”。現在市面上很少看見這樣的金幣,每一枚都非常的貴重,它現在的價格已經超出了它作為貨幣時的價格,可以算是一種年輕的古董了。
馬格斯摘掉帽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他松開了圍巾,輕咳了兩聲,“先生們,今天我發起這次會議,是賽歐先生希望我們能夠履行十七條協議。”
“那個協議已經過期了。”,說話的是坐在馬格斯對面的那個影子,這個人穿著一條深灰色的白色條紋褲子,有一點時尚,不過聲音卻有點蒼老。
“我知道,我已經說了,但是賽歐先生表示,如果不能夠度過目前的難關,一旦出現波折致使他們喪失權力,他們就會曝光十七條協議。”
坐在首位的年輕人笑問道,“他想要我們做什么”
馬格斯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戰爭!”
“侵略戰爭!”
坐在馬格斯下首的人吃吃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諷刺,“他的意思是讓我們發動戰爭他想的很好,但是我們的損失怎么辦除此之外在國際上我們還要背負侵略者的名頭,這不符合我們接下來的發展方向和帝國利益,不要答應他。他愿意曝光就曝光好了,反正……”
反正什么他沒有說下去,但是在座的諸位都心知肚明,知道反正后面應該有什么。
賽歐先生非常的狡猾,他要用外部壓力迫使整個聯邦團結在權力的周圍,而他就代表著權力。在這樣高度集權的情況下,任何違背他,與他站在對立立場上的人,都會被社會集體意志收拾掉。與此同時,他又需要一些勝利來刺激聯邦社會,把自己塑造成為一個英雄的模樣,這看起來……就像二十多年前馬格斯做的那樣……。
沉寂了片刻的會議室中突然想起了聲音,坐在首座的那人用斟酌的口吻說道,“其實,答應他也不是不可以。帝國輸了一場,輸掉了很多的東西,包括了人們的信心。現在趁著這次不錯的機會,或許我們可以把丟掉的東西找回來。用一場場勝利,重新讓帝國煥發出天上之國的自信,喚醒人們的尊嚴和榮耀感。但是這件事還要繼續討論商量,告訴賽歐,如果他不怕死,可以來一次帝國,我們坐下來把事情說清楚。”
“最好再重新簽訂一份協議,他握有我們的小把柄,我也需要掌握他的命門才對。”
人們的視線都集中在首座年輕人的手中,那枚不斷翻滾的金幣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就像是在預示著曾經帝國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