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沃斯領袖目前還在危險期,醫院方面在醫療集團的主導下組成了一個專家組聯合給出治療方案,從內部獲得的情況來看,應該死不了。”
如同一間小會議室一樣的辦公室里作者七名深色著裝各異的男性,在他們所面對的正前方,則坐著霍姆斯。
這間州長辦公室整體格調呈現金屬的亮銀色,但也有人會認為這是一種灰色,超過五米的挑高和簡約的風格賦予了這間辦公室一種特殊的極簡工業風格。
有棱有角的裝修缺少了一些婉約,不過也因此多了一些鋒芒,鮑沃斯坐在寬闊到可以當一個小型會議桌的巨大辦公桌后,翹著腿,看著辦公桌外的七名屬下。
他閃亮的頭發一絲不茍的被梳齒墾出了道道溝壑,即使是擺動頭部也不會讓這些頭發有一丁點的搖晃。
微微有些油膩的臉上泛著微弱的光亮,他看著面前的這七人,一手支撐著下巴,一手按在扶手上,用手指叩擊著扶手。
說話的是他的秘書,一名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英俊男性,戴著一副眼鏡,站在他的身邊一絲不茍的匯報著目前從帝都方面得到的消息。
“從一些朋友那邊我們獲取了另外一些消息,杜林在事發當天就趕到了帝都,并且目睹了整件事的發生,有消息稱……”,男秘書伸出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杜林也在爭取拿個位置,委員會副主席。”
杜林想要更上一步的事情大家也逐漸的都看明白了,盡管在過去的一年里杜林沒有再搞出什么驚人的動作來,但是他時不時就參加例會的態度已經讓人們明白,他開始主動接觸黨內工作。
黨內和黨外,是兩個沒有太大關聯的體系,在中低層方面,肯定是黨外工作更有實際的權力,畢竟黨內某辦公室工作人員的權力僅限于他能夠處理的工作中。
黨外那些人往往已經開始進入政府的部門工作,他們可以伸手的地方更多,更別說還有一些議員和市長這樣的官職,權力就更大了。
但是在高層之上,黨內職務的權力就會逐漸的提升,因為無論那些議員或者市長如何的了不起,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們手中的權力來自于黨派。
這句話看上去可能會讓人覺得有些搞笑,因為帝國政府一直宣傳權力來自于人民,是每一名具有選舉權的公民投出了關鍵的一票,才選出了他們公認的主要政府官員。
說是這么說,可如果沒有黨內提名,首先候選人就無法獲得黨內黨外的政治資源傾斜,這也是最重要的核心資源。
官員,特別是有資格主政一方的政府官員上臺前后都會發表屬于他們自己的施政綱領和發展計劃,這些東西不是幾個人在辦公室里拍一拍腦袋就能夠想出來并且有執行力的。
這需要黨派內外資源的調動配合,才有可能讓這份施政綱領和發展計劃能夠施展下去,所以黨內的支持很重要。
其次,如果黨內委員會決定了要在某個地區推動某個黨內組織成員成為一個地區的市長或者議員,那么如果有人想要和黨內提名成員競爭,不會獲得任何支持,勝率幾乎為零。
因為比起個人的力量,無論從哪方面來衡量顯然都是黨派的力量更大,那些資本家或者叫做社會熱心人士的幫助自然也是針對黨派的,而不是某個個人行為。
結合更多一些細小的細節,所以說黨內地位越高,權力越大,因為這些人已經開始逐漸的掌握某些地區的權利分配問題,以及黨內重要組織成員在黨外工作的安排調動問題。
的確,這些人可能是市長、議員或者重要部門的關鍵人物,但只要高層發布一道行政命令,就足以讓他們失去手中的權力甚至是他們所擁有的一切。
杜林開始關注并且把一部分精力投入到黨內工作上本身就是一個風向標,他在減少自己州政府方面的工作,加深自己在黨內的影響力,這就預示著他也開始籌謀獲取更高的黨內地位。
鮑沃斯的意外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從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鮑沃斯短期內康復的情況微乎其微,而且他出事的時機太巧妙了一些。
如果在其他時間段,比如說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一年后的這個時候,他都會有更多的時間躺在醫院里接受治療。
但是現在不行,因為現在是黃金三月,中期大選即將開始,哪怕人人都知道中期大選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走一個過場,但它畢竟被冠以“大選”的名號來強調這個時間段的重要性。
作為在上一次換屆大選中徹底敗給了舊黨的新黨,在這個類似中期總結的黃金三月里必須要拿出頑強振作的一面展現給社會民眾們去看。
讓他們看見新黨奮發圖強的一面,讓人們看見新黨沒有因為輸了選戰就沉淪下去,反而因此爆發了干勁做的更好。
所以能夠代表新黨的黨領袖這個職務就不可能空懸,這會給整個社會一種非常可怕的感覺,會讓人們覺得新黨現在連一個領袖都沒有了,不僅輸給了舊黨,也輸給了自己,這是絕對不能夠發生的。
那么如果鮑沃斯在一個月內不能夠以精神體面的形象去迎接黃金三月,委員會方面就會選出新的接班人來頂替掉鮑沃斯,成為黨內領袖。
目前新黨高層因為杜林的原因,致使了除主席團之外的高層形象都嚴重的失分,杜林每次參加例會都會對黨高層猛烈的抨擊,似乎噴這些人就是一種正確的政治行為。
這也讓這些高層有些……難以登上臺面,那么僅剩的能夠頂替鮑沃斯暫時代替他成為新黨領袖的人,只剩下四個。
一正兩副三個主席,以及黨鞭。
黨鞭最初的計劃是給多麗的,但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最終這個位置還是空懸了,所以最終結果將在這三個人中誕生。
多麗作為發展辦公室的第一長官升入主席團不過四年的時間,她的政治成績合格了,但是資歷還有些欠缺,黨內工作建樹還少了一些,再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女領袖誕生的先例,所以她的機會不大。
另外一名副主席常年負責黨外部分的工作,接觸到的黨外人士太多,在黨內缺少足夠的成績,同時也因為他的工作方向是在黨外,所以他與生俱來就不具備成為領袖的資格。
那么只剩下一個人有可能,或者說是必然的人選,那就是主席閣下。
這些東西對于外行人,特別是那些普通的民眾來說根本了解不到這種地步,但是對于權力中心的這些人而言,并不是太復雜的東西。
甚至霍姆斯已經意識到杜林比他籌謀這件事的時間更長,他只是盯著八年后,但杜林直接把目光放在了中期大選中。
且不管杜林準備的有多么充分,他在發動這件事的時候實際上也等于幫助了霍姆斯,讓霍姆斯同樣不需要再等待四年。
如果主席閣下被選上去了成為了領袖,一名副主席升到主席的位置,就多出來一個副主席的空位。
所有州長及以上的干部都有資格競選副主席的人選,可以說杜林幫了大家一個大忙。
霍姆斯眼神里閃爍著意思耀眼的光芒,他手指叩擊扶手的速度也開始加快,秘書知道霍姆斯進入了思考時間,也適時的閉上了嘴。
巨大的辦公室里只有他叩擊扶手的聲音以及回聲,大概過了七八分鐘又五十五六七八九十秒,叩擊聲連同回聲同時止住,其他眾人精神也為之一振。
霍姆斯活動了一下肩膀重整坐姿,挺直的脊梁讓他看上去比剛才高了不少,他看了看桌子外面的七人,抿了抿嘴,“我會參與到這場競爭中,你們都要做好準備……”
“我認為,最終的結果將在我和杜林之間產生,其他人從比賽的一開始就輸掉了,所以我們接下來一段時間,要把注意力主要放在杜林的身上。”
“我們各自具有對方無法企及的優勢,這必然會是一場艱難的戰斗,我也希望不要有人給我拖后腿……”
霍姆斯看的很清楚,這次競選與其說是他和杜林之間的競爭,倒不如說是安比盧奧州和伍德蘭特州的整體實力之間的碰撞。
這么重要的位置不可能是由某一個人說了就算的,這是需委員會進行表決的。
以現在的新黨委員會情況來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因為人員流失和其他黨派的威逼傾壓,新黨這一年來日子很難過。
能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這些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權力,或是長期抱團的人。
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聽由別人說了算,除非這個人是馬格斯。
可就算是馬格斯,大家為了自己的利益,未必不敢頂撞一下馬格斯,比如說霍姆斯就敢。
如果現在馬格斯站出來讓他退出這場競爭,他就敢直接頂翻馬格斯的要求,他已經“離開”很久了,他對新黨的影響力在他離開的期間以可怕的速度被削減,人們對于他的狂熱和盲目的崇拜已經缺失了許多。
那么想要獲得更多的人的支持,就要拿得出干貨來。
對于這些人而言,干活無非是兩個方面。
政治的價值,還有轄區的發展。
所以說霍姆斯和杜林都各具優勢。
霍姆斯的優勢在于伍德蘭特州作為帝國第一個全面發展工業化的城市,它可以為任何地方提供完整的工業基礎配套建設,還能夠提供一定的技術支持。
這就很可怕了,對于目前絕大多數地區來說,綠色經濟很好看但不是很現實,工業發展就是實打實的東西了。
有些城市苦無工業基礎,也沒辦法從其他地方獲取工業發展必須的所有基礎條件,只能就此作罷。
但如果霍姆斯能夠提供這些東西,就足以打動很多具有話語權的中高層把票投給他。
杜林的優勢并不在安比盧奧州的綠色經濟發展方面,而是每年他從目前正火爆的西部大逃殺比賽中獲得的現金流,以及雅古爾山脈礦藏的開發權。
用相對直白的話來說,就是他手里的那些錢,非常多的錢是他最大的助力。
任何一座城市,一個地區想要突飛猛進的發展起來,就離不開一個正確的方向,以及大量的資金支持。
杜林可能沒有辦法給人們一個正確的方向,可是他的手里掌握著足以解決很多問題的資金,更別提奧迪斯特區的收益中他還占據了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總收入,雅古爾山的礦脈資源一旦開發更是源源不斷數不清的現金。
他只要愿意把錢拿出來借給一些急需資金打破發展僵局的地區,那些人自然而然會把票投給慷慨的杜林。
所以說他們都各有各的優勢,想要分出勝負還是要較量一番的。
至于黨內高層……,在杜林持續的抨擊下他們早就失去了機會,不足為懼!
霍姆斯這邊安排了接下來的計劃后再次動身前往帝都,想要在這場比賽中打敗杜林,就要有足夠拿得出手的材料。
這份材料未必會讓杜林丟掉目前的工作和權力,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的重要官員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丑聞就能夠拿下的,霍姆斯需要的是能夠讓杜林無心和他爭奪的丑聞,讓他忙于另外一些事情的丑聞,只有這樣霍姆斯才有很大可能勝出。
他到了帝都之后打探了一下鮑沃斯出事時的情況,在他內心深處有一種感覺,鮑沃斯的意外未必就真的是意外。
因為一切都太巧合了,即將到來的黃金三月,恰好失去了工作能力的鮑沃斯,一直按兵不動的主席閣下,以及一年前就開始頻繁參加例會的杜林,這都預示著杜林在一年前似乎就預感到了鮑沃斯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那么是否可以認為,在這件事的背后,有杜林的參與?
霍姆斯認為很有可能,如果能夠證明鮑沃斯出意外是杜林制造的,那么這個丑聞就足以一次性擊潰杜林。
他一邊安排自己信得過的家仆開始調查這些,一邊主動聯絡了主席閣下。
不管主席閣下在這場風波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霍姆斯都必須尊重他并且先拜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