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韃子斥候被捆了個嚴嚴實實,嘴里卻仍是嘰里呱啦的罵著。
吳樊皺了皺眉,沖方小春遞了個眼色。
方小春便走到那韃子身邊半蹲下來,用蒙語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你們有多人,來順德府干什么?”
原來,方小春在加入高杰麾下前曾經去北邊草原賣過鹽,學過一些蒙語。
而明軍都知道,滿人和蒙人的關系很好,不少蒙人會滿語,滿人也會講蒙語。
他們三人雖然都不會講滿語,但方小春會說蒙語,便試上一試。
那韃子卻似完全聽不懂似的,仍自罵個不停。
“媽的,是個憨貨!”
吳樊大失所望,他原本想著從這廝嘴里套出話來再一刀殺了。這樣他們就可以帶著情報返回。
可現在看來,這廝是個不會講蒙語的生蠻子,只能把他帶回大營問詢了。
方小春雙手一攤道:“這真是不趕巧,吳大哥,咱現在怎么辦?”
吳樊不耐的一揮手道:“還能怎么辦,把這廝綁了一起帶回去,交給大帥定奪。”
方小春嘿嘿一笑道:“活的總比死的好,就是路上累一點。”
“呸,把這韃子帶回去,一路上還得浪費口糧。”
吳樊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還是走到那韃子跟前,和方小春一起把他橫放在馬背上,然后用繩子捆好。
“這么重個人,別再把馬累壞了。”
吳樊朝方小春瞥了一眼道:“要不小春子你牽著馬走?”
“啊!吳大哥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方小春向后退了一步,幽怨道:“這一路回去至少上百里,讓馬匹馱著韃子,我卻靠一雙腳走路,哪有這個道理。”
“哈哈,我便是逗一逗你,你還炸毛了。方才韃子那匹馬不還在那兒呢嗎。”
吳樊沖不遠處一指,方小春順著瞄過去,果然那匹棗紅色的蒙古馬還在。其余兩匹馬已經受驚跑了,惟獨這匹馬仍自打著響鼻靜靜待著。
“嘶,這畜生怎么不跑?”
“估計是跟著那韃子的時間長了。我聽說馬跟人一起待的時間長了,便通了人性。你不用管這些,就騎著好了,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這匹棗紅色蒙古馬只是中了一箭,傷勢并不太重,完全可以負重回到百里外的大營。
“嘿嘿,這么看來這趟倒是不虧,白白賺了一匹馬。”
三人相視一笑,好不快哉。
崇禎十七年十一月初九,這一日南京城中十分熱鬧。
黃德功、金聲桓、馬進忠聯手大破左良玉叛軍,將左良玉、左夢庚的首級并著俘獲的李國英等左軍將領一并送到南京城中。
圍觀的百姓在這些叛軍被押入城后紛紛投擲爛菜葉,大罵亂臣賊子。
李國英閉著眼睛不敢看這一切。
對他來說這一切就像一場夢。
昔日的恩主左良玉竟然身首異處,左軍也分崩離析。
他拼死殿后做出的努力全然白費,真是叫人不知該說些什么。
李國英有些不甘心,他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敗了呢?
一番“游街”之后,李國英等人被押往刑部大牢。
在經過一番簡單的處理后他們才會被再次押出,到紫禁城外舉行獻俘儀式。
至于黃德功、馬進忠、金聲桓等將則破例被當今天子召入宮中陛見。
陛見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據說天子還賜宴,留三人在宮中用膳。
這自然讓南京城內一眾武將艷羨不已。武將能夠得到如此待遇,真的是皇恩浩蕩了。
天子除了召見黃德功、馬進忠、金聲桓外還召見了堵錫、袁繼咸。
此二人雖然在平叛過程中沒有率部沖殺在最前,但起到的作用一點不比黃、馬、金三將小。
若是沒有堵錫,金聲桓、馬進忠就不會被策反,從而突然發難斬去左良玉的“雙臂”,逼得他倉皇之下沿江潰逃。
若是沒有袁繼咸的水師牽制,左良玉便有機會逃走,黃德功的圍追堵截很可能就會無功而返。
也許外人不知道,但朱慈十分清楚二人的重要作用,因為從一開始他在布局時,堵錫和袁繼咸就是最重要的兩個棋子。
袁、堵二人都是絕對忠于明室的能臣,又是文官,有些不能對金、馬、黃說的話朱慈完全可以對他二人說。
在平叛了左良玉叛亂,收編了大量左軍士兵的情況下,如何處理這些軍隊便是朱慈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這些軍隊有十幾萬人,要是依然保留原編制,每年對朝廷都是一個極大的負擔。
但如果全部遣散,朱慈又擔心會引發動亂。
最好的辦法是把原有左軍編制打散,重新整編成營。
當然,左軍之中藏污納垢,有很多兵痞的存在。
這些人朱慈是絕對不允許留下的。
雖說對左軍的篩選不可能達到神策軍挑選兵員時那么嚴苛的程度,但也絕不能糊弄一番。
朱慈的底線就是不能留有兵痞。
十幾萬人的規模太大了,朱慈的目標是給左軍瘦身,兵員定額減到八萬人左右。
如此一來,按照神策軍的編制就是四十個營,分為步兵、騎兵、炮兵以及水師營。
朱慈計劃將水師營的數量往上提,至少要有十個水師營,兩萬人左右。
至于騎兵營的數量可以相對減少,因為湖廣水網密布,騎兵多了也發揮不出作用。
至于步兵營、炮兵營還是應該適當增加的。
因為滿清已經南下,李自成敗走九宮山。
誰知道李自成會不會像原本那樣死在九宮山。若真是這樣,那順軍就會一舉潰散。滿清八旗就會立刻調轉過來攻打湖廣。
原本歷史中因為左良玉順江東下“清君側”,整個湖廣拱手讓給滿清。可在這個時空,朱慈自然不能任由滿清奪取湖廣。
好在此時滿清的注意力還被李自成吸引,朱慈要做的就是立刻穩住湖廣的局勢,至少要守住武昌。
僅僅靠原先的‘左軍’當然不行,朱慈準備調黃德功入湖廣,與金、馬二人共御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