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英是個聰明人,新任四川巡撫文安之到重慶后的種種舉動他都看在眼里。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看得出來文安之很看好曾英,這對他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前任巡撫陳世奇是曾英的伯樂。正是陳世奇的簡拔,曾英才能一路做到參將。
但他的野心顯然不止于此。副將、總兵,甚至是封伯封侯,這才是曾英的追求。
為此他不惜改換門庭,投到文安之麾下做事。
當然,這有很大的難度。
畢竟曾英身上打著濃濃的陳世奇的印記,讓文安之接受自己需要一個過程。
所以曾英并不急于一時,只是在文安之第一次召見他時侃侃而談,給他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當然曾英所說的那些話并不是空話大話,而是他這些年來的見解。
在與張獻忠長期的斗爭中曾英總結出了一套經驗方法,他發現張獻忠不具備李自成那樣的雄心壯志,拿下成都后既沒有提兵北上奪取漢中的想法,也不厲兵秣馬南下平定川南土司,而是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過起皇帝的癮。
所以曾英建議文安之一步步蠶食張獻忠的控制范圍,把他困在成都附近。
一次只動一點,這樣可以降低張獻忠的警覺。等到張獻忠徹底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文安之可以徑直收網,將西軍一網打盡。
這樣的計謀對李自成是無效的,因為李自成本人心懷天下,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會引起他強烈的反應。
而張獻忠不會。只要最切身的利益沒有被動張獻忠就不會舍命相搏。
文安之很贊許曾英的想法。他也認為以現在的局勢,明軍全力攻打成都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如果能夠拖住張獻忠,給各路明軍一個磨合熟悉的機會,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畢竟文安之出任四川巡撫后,帳下聽堪的軍隊有三個部分,若是做不到號令統一,光是軍隊內耗就是一個要命的問題。
故而文安之決定先穩固防守,確保重慶無憂。
這也是天子的底線。
在陛辭時天子曾經拉著文安之的雙手,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可以接受成都一時陷于敵手,但一定要保住重慶。
文安之并不能太理解天子的這一想法。天子一點也不著急,仿佛能夠預料到未來半年、一年甚至幾年會發生什么大事似的。
不過文安之得承認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要是今上也像先帝那樣催促督師巡撫盡早出征剿賊,文安之也不得不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倉促應戰。這種情況下和張獻忠對決,即便明軍人數占據優勢勝算也不會超過三成。
曾英還建議文安之往成都方面派駐哨探,長期駐扎在這一地區刺探軍情。
張獻忠不如李自成,對于反間的重視不夠。
文安之只需要付出極小的代價就能夠刺探到成都方面的軍情,實在是在劃算不過了。
當然人員挑選是個難題。文安之暫時缺乏可以絕對信任的心腹,說白了就是無人可用。
如果直接用曾英等老明軍中的斥候,肯定不太合適。
原順軍的夜不收更不能勝任這一任務。
至于神策軍,本就是天子親軍,文安之若是從中選用人手有僭越之嫌。
所以文安之必須迅速組建一只巡撫標營,再從中挑選人手派往成都駐扎刺探。
在曾英的建議下,文安之正式開始招募巡撫標營士兵,范圍是整個重慶府。前來應募之人必須家世清白,無作奸犯科的記錄。
因為巡撫標營的士兵待遇豐厚,很快便有大量百姓前來應募。
在曾英的幫助下,文安之一共招募了兩千人,組建了屬于自己的標營。
至于訓練之法文安之卻并沒有按照曾英的建議,而是仿照神策軍的訓練之法進行系統的訓練。
這手頭倒是有現成的教官。
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些剛剛應募的新兵蛋子便面貌煥然一新。
通常情況下巡撫標營的作用就是保護巡撫本人。不到萬不得已時是不用巡撫標營親自上陣殺敵的。
換句話說真到了那個時候說明情況已經壞到了一定程度,需要巡撫標營上陣做殊死一搏了。
文安之暫時不需要考慮這種情況。他要做的就是訓練出一只絕對忠于他的軍隊而已,至于這支軍隊的戰斗力并不需要是明軍當中最強的。
到目前為止,文安之和曾英之間很愉快。
文安之并沒有表明態度直接招攬曾英,曾英也保持著對文安之應有的恭敬。
也許有一日曾英會成為文安之的嫡系,但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父皇,兒臣聽聞明廷派遣文安之接替陳世奇出任四川巡撫。他這一次倒是帶了不少人馬來啊。”
大西皇宮內,張可望憂心忡忡的稟報道。
張獻忠灌了一口美酒,毫不在意的說道:“望兒啊,你也太小心謹慎了些。不就是些兵馬嗎?咱們和明軍這些年打的仗還少嗎?總的來說咱還不是勝多敗少?”
“父皇,若只是那些不堪用的明軍,兒臣自然也不會心憂,只是兒臣聽說這些明軍中混有不少順軍余部。”
張可望苦口婆心的勸道:“父皇還是小心為上。”
“順軍余部?”
張獻忠挑了挑眉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望兒你快快說與咱聽。”
張可望長松了一口氣,這便把聽到的傳聞一股腦兒的稟報給了張獻忠。
“若真像望兒你所說的,那這事情還真有些復雜。”
張獻忠的眉毛都快擰到了一起,重重的一拍大腿道:“望兒你說李闖老八隊那些伙計真會聽命于文安之來打咱老子?”
闖軍和獻軍曾經有著極好的同盟關系,雖然最終雙方翻臉,但怎么著比闖軍和明軍之間的關系要好點吧?
“你說說看,劉芳亮、袁宗第他們會不會是詐降?”
張獻忠自己就曾經屢次投降明廷,可沒過多久就會再次舉起反旗。
以己度人,他當然認為順軍余部也是在詐降。
“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為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可咱們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