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把事情的經過與沐天波詳細的說了一遍,沐天波直是驚得目瞪口呆。
還有這種操作?
秦老將軍真是算無遺策,把西賊當傻子耍啊。
這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姜還是老的辣!
“只可惜讓那張定國逃走了。此子非池中物,將來必定是個麻煩。”
秦良玉頗是有些遺憾的說道。
沐天波安慰道:“秦老將軍多慮了,區區一個張定國難道還能翻天不成?他要真的這么厲害,這一次又怎么會中計?大明青年俊杰輩出,像曾將軍、沈將軍這樣的英杰足以對付張定國。再說了,這不是還有秦老將軍坐鎮呢嗎?”
沐天波的一番話直是把秦良玉逗樂了。
她哈哈笑道:“想不到黔國公還是生的一副鐵齒銅牙呢。老朽已經是大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能和他們這些年輕人比。只希望將來他們這些年輕人可以挑得起這副擔子吧。”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沈復還好,他畢竟生擒了張文秀。
曾英就要尷尬的多了,張定國就是從他手中逃走的。
秦良玉主動將話題挑開道:“來來來,我們先去赴宴吧。”
“也好!”
沐天波早就餓得前心貼后背了,此刻也顧不得矜持,連連點頭應道。
張定國率部撤回楚雄府后算是可以暫時松一口氣了。
明軍并沒有立刻追擊,這給了張定國思考選擇的時間。
是繼續固守此地,并向張獻忠求援還是索性撤回建昌。
張文秀如今生死未卜,決策便全看張定國一人。
在與明軍交手后張定國對于雙方實力的對比有了十分清楚的認識。
明軍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弱,他們也不如自己認為的那么強。
這支明軍不僅有勇還有謀,知道自己在什么時間該做些什么。
這一點是極為可怕的。
便是張定國自己都做不到絕對的沉著冷靜,有時會被情緒所左右。
便在張定國猶豫不決時,突然有親衛稟報,說建昌方向來了信使。
張定國連忙叫他把人帶進來。
建昌在這個時候來了信使,那肯定是成都派來的。
張定國稍稍整理了一番儀容,恢復了那個威嚴無比的大西將軍形象。
待那信使被帶進屋子,張定國沉聲問道:“可是父皇叫你來的?”
那信使連忙答道:“正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請殿下速速率兵回川。”
張定國心中咯噔一聲,心道難道有什么意外發生?
不然以父皇的性子是不可能叫自己在這個時候回川的。
張定國眉毛一挑沉然問道:“你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
那信使嘆了一聲道:“是韃子,韃子突然從漢中發兵,看來志在奪取四川啊。”
張定國只覺得腦子嗡的一炸,整個人都不好了。
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啊。
父皇之所以支持他和張文秀攙和云南這攤事,就是因為覺得四川不是久留之地。
東邊有明軍,北邊有韃子,實在是腹背受敵。
如果能夠挪挪窩,把云南當做老巢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相較于明軍,大西軍顯然更擔心清軍的突進。
要不然張獻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急詔張定國回川。
張定國沉吟了片刻道:“本王知道了。本王會立即帶兵回川。”
四川的突發情況打消了張定國最后一絲猶豫。如果連成都都守不住,他繼續留在楚雄府又有什么意義呢?
“入你媽媽個毛,入你媽媽個毛!這一定是劉進忠這龜孫的主意!”
張獻忠在殿中來回踱步,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一眾宮人紛紛跪倒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大西天子發怒的時候可是會殺人的,誰也不想去觸這個霉頭。
張獻忠發泄了好一通,一屁股癱倒在椅子上,單手揉著額頭大口喘著粗氣。
便在這時張可望匆匆趕到,快步進入殿中沖張獻忠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張獻忠抬頭一瞧,見是張可望來了,心中的怒意消散了幾分,沖他招招手道:“來,坐在咱老子身邊。”
張獻忠喜怒無常,侍奉在身邊的人都陪著十分小心。
惟獨張可望不怎么怕,因為他是張獻忠眼中唯一的接班人。
“兒臣遵旨。”
張可望緩步走至紅酸棗官帽椅前撩袍坐定,和聲道:“父皇可是為了韃子南下之事心憂?”
“嘿!”
張獻忠憤恨的說道:“若不是劉進忠這個叛徒,韃子怎敢如此貿然出兵。劉進忠這龜兒子把咱老子在四川的兵力部署摸得一清二楚,韃子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啊。”
也難怪張獻忠如此生氣。兵力部署關乎到戰場格局,如今這些情況卻被清軍摸得門清,你還沒出手敵人就知道你要往哪兒攻,這仗還怎么打?
張可望沉吟片刻道:“即便如此韃子也未必可以占據優勢,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為今之計,父皇當提兵北上,拒敵于國門之外。”
張可望的這番話正合張獻忠的心意。
他也不想繼續留在成都等死,若是等到韃子兵臨城下,到時大西軍就真的沒有什么勝算了。
利用蜀道天險把韃子堵在外面,才是上策。
這也是為何當初張獻忠選擇四川為老巢。四川或許不是一個興王圖霸業的地方,但要想依靠地勢險峻偏安還是不難的。
“恩,咱老子也正有此意。事發突然,咱老子已經命人去召文秀和定國回川了。不過他們一時半會怕是難以趕到。你和能奇便隨咱老子北上抗虜吧。”
“兒臣遵命!”
張可望雙手抱拳沉然應道。
雖然通常情況下他不會親自領兵打仗。但現在情況緊急,不得不破一回例了。
再說張可望也不是完全不懂打仗。只不過是他處理內政的能力太過出色,掩蓋了他統兵的能力。
張可望統兵的才能或許不及張定國、張文秀,但在大西軍諸將中絕對屬于中上的水準。
“咱老子會留下口諭,等到定國和文秀回到成都便叫他們立刻北上。”
張定國攥緊了拳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此戰事關存亡,只許勝不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