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軍對于土司們的報復是冷酷無情的。
張定國下了嚴令,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絕不留情。
他要讓這些不可一世的土司低下桀驁不馴的頭顱,懂尊卑守規矩,明白誰才是四川的主人。
土司的山寨雖然有一定的防御性,但面對西軍的大舉圍攻顯然抵擋不住。
各家土司單拎出來都遠不是大西軍的對手,張定國得以各個擊破。
在泄憤之后大西軍繼續向成都進軍。
經此一事后相信這些土司不敢再在暗地里搗鼓什么名堂。
不過在途徑一片沼澤的時候大西軍遇到了麻煩。
很多馬匹直接陷了進去,一些士兵拼命拖拽想要把馬匹拉出來,結果非但沒能成功就連自己也跟著陷了進去。
眼瞅著馬匹和士兵們掙扎著沉入泥沼,最終只留下一些氣泡,張定國的臉漲得通紅。
此前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故而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面沼澤到底有多大多寬他一無所知。
就這么一眼望過去跟普通陸地也沒有什么區別,可踩上一腳就將萬劫不復。
這面沼澤就像一只攔路虎一眼橫在中間,阻斷了大西軍的去路。
該死!
張定國在心中暗罵了一聲。
無論如何他是不敢繼續冒險趟過這泥沼了。
士兵且不論,戰馬可是極為重要的,每陷進去一匹張定國都心如刀絞。
臨時造舟也不現實,且不說沒有那么多的木頭讓張定國造舟,即便是真的造出了足夠多的舟船,也不一定能夠在泥沼中劃的動啊。
無奈之下張定國只得派出騎兵四散偵查,看看有沒有什么可能繞路行軍。
只是這樣一來時間就會耽擱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相信成都方面也能夠理解吧。
文安之統領著明軍已經進入了保寧。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
不論是城池還是村舍都有明顯劫掠過的痕跡,大部分屋舍都被焚燒過,留下一堆斷壁殘垣。
文安之不由的長嘆了一聲。
張獻忠進駐四川之后百姓們雖然過得很苦但還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可東虜一來那真是要了命了。
哎,也不知道如今東虜去到哪兒了。
不管怎么樣文安之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行軍。
他們帶了充足的糧草完全不用擔心糧食不夠吃的問題。
袁宗弟、劉芳亮等將領作戰經驗十分豐富,他們建議文安之保持一個相對居中的速度行軍,這樣士兵們既不會感到太疲憊又不會有所懈怠。
至于扎營則更有講究了。
首先不能在山頂上扎營。
這樣一旦敵軍發現放火燒山,山頂上的士兵是不可能逃出來的。
其次最好不要緊挨著河水扎營。
水源固然重要,但會帶來許多突發情況。
可以在水源稍遠一些的地方扎營。
再有就是不要在谷地扎營。
這一點在四川尤為明顯。
四川多山谷,一些將領人為在這里扎營很舒服,卻不知很可能遭到伏擊。
這些文安之以前只在兵書上看到過只言片語,但現在聽諸將親口說來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包括何時出發何時停歇,何時埋鍋造飯都是一門學問。
要想領好兵不容易啊。
當然文安之并不覺得后悔。
相反他覺得來到四川做一些事情要比留在京師做一個禮部尚書實在的多。
在他來四川之前明軍只能采取守勢,還很可能守不住。
但他帶領大軍入川后形勢一直好轉,現在明軍已經可以主動出擊了。
文安之很明白中興大明不是圣天子一個人的事情。
皇帝陛下便是天縱圣明,也不可能事事親為。必須要有臣子站出來替他分擔。
而中興大明也不是嘴上說說振臂一呼就能成功的,必須踏踏實實的做些事情。
現在的年輕人啊雖然有一腔報國之心,可卻鮮有能靜下心來認真做事的。
在熱情尚有之時或許他們還能有所作為,可這股熱乎勁一過便只剩下了一地雞毛。
所以文安之甘愿站出來做這個榜樣教他們該怎么做。
四川最為混亂的時候他來了,就是為了讓年輕人可以更好的看看怎樣撥亂反正。
文安之雖然上了年紀可做起事來仍然是精神十足,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田見秀等人十分欽佩,但也感到有些心疼,時常勸文安之要多注意休息,不必什么事都親力親為。
可文安之卻搖了搖頭,告訴他們一個統帥要想帶好兵,就必須去不斷的了解不斷的學習。
你的天賦可以不夠卻絕不能不勤奮。
不然就會出現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情況。
這種情況在崇禎朝十分普遍,文安之當然不想重蹈覆轍。
大明的積弊有很多,如果什么都認為理所應當,前人如何我也如何不去更改那怕真就是積重難返了。
要想中興,就要有改變的勇氣,有直面錯誤的勇氣。
故而在統兵的時候文安之不是把自己當做一省巡撫,朝廷重臣,而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
一樣會犯錯,一樣會學習,一樣會改變。
在他的眼中個人威望不是最重要的,要勇于面對錯誤才能更好的改進。
可以說文安之獲得諸將的支持不是因為他是朝廷任命的四川巡撫,而是靠他個人的魅力。
這也是為什么文安之當初說要去打成都,眾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卻說這日大軍剛剛準備拔營,斥候突然回報說抓到了東虜的一個探子。
文安之不由得精神一振。
如今已經是離開保寧進入成都府的地界。
在這個位置發現東虜的探子說明東虜的大軍應該就在成都府內。
看來東虜是真的想要直取成都啊。
文安之決定親自提審那名東虜探子。
既然明軍想要取成都那出現的時機就一定要好,最好是等西賊和東虜打的不可開交兩敗俱傷的時候再突然殺出。
而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對東虜的動向了如指掌。
因為西賊不用說,肯定是以守為主的。
東虜是發起進攻的一方,明軍只要掌握了他們發難的時機,就能做到在最合適的時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