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業三年三月十三,文安之出潼關,與忠貞營合兵攻打洛陽。
阿濟格苦戰不敵,敗走懷慶府。只是如今衛輝府、彰德府在高杰部將手中,他無法通過此二府進入北直隸,只能轉而入澤州,往太原方向逃竄。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反正的大同總兵姜壤。
姜壤在反正之后并沒有在大同多做停留,而是迅速地揮師南下占據了太原。
而阿濟格要想去往真定府,必須途經太原。
現在的問題是阿濟格想走,而姜壤拼命的想要把他留下。
一言不合自然開戰。
阿濟格的麾下精銳經過洛陽之戰后已經只剩下兩三萬人。
而姜壤麾下兵力有十余萬。
不過姜壤的兵都是綠營兵,阿濟格的卻是滿洲鐵騎。
故而雖然阿濟格的軍隊人數處于絕對劣勢,但真的打起來卻不是勢弱的一方。
不過姜壤也沒有想過戰勝阿濟格,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把阿濟格拖住。
只要阿濟格跑不掉,他就會有一份大大的功勞。反正總是需要流血的,姜壤不在乎。只要能夠拿出一份有足夠誠意的投名狀,他相信明軍方面還是會重新接納他的。
阿濟格如何不明白姜壤的心思,他越戰越急,越戰越氣。文安之和堵錫如今已經在河南匯合,隨時可能追至山西。
再這么拖下去他就真的跑不掉了。
萬般急迫之下阿濟格命令所有騎兵結成錐形陣準備突破姜壤的圍攻。
姜壤卻不甘心放跑阿濟格這條大魚,命令麾下士兵一輪輪的迎上前去,靠堆人命拖住他。
阿濟格親自率隊沖鋒,馬刀砍得破了刃仍然突破不了包圍。
阿濟格覺得自己身邊全是姜壤的人。這些人就像蝗蟲一樣嗡嗡的叫個不停。
殺,殺,殺!
阿濟格發泄似的狂吼著。
姜壤這個畜生。自己待他不薄,他這狗奴才竟然想要反咬主子一口。
今日阿濟格便是要死也得拉著姜壤陪葬。
阿濟格不停沖殺著,手起刀落收割著性命。
但也許是他殺的太過興奮,沒有注意到迎面射來的一箭。
這一箭恰好射進了他的左眼。
饒是他渾身被甲胄覆蓋,仍然躲不開這一箭。
阿濟格當場斃命,滾落馬下。
清軍一時大亂。
阿濟格是這支清軍絕對的主心骨。如今主帥暴斃,清軍霎時間變成了一片散沙。
他們只想著各自逃命,陣型卻是亂到了極致。
姜壤直是竊喜不已。
他正愁無法攔住阿濟格,不曾想阿濟格竟然被流矢所殺。
這真的是天意啊。
天津,大沽口。
明軍水師對著清軍的堡壘一通猛轟。
清軍雖然進行了還擊,但無論是大炮數量還是質量都完全無法與明軍相比。
他們這才明白原來明軍之前的進攻只是試探性的,真正的猛攻來臨時他們完全不是對手。
鄭成功神情十分鎮靜。
他等這一刻等了太久,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奪取大沽口時的場景,可當真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激動。
仿佛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理所應當。
天津對于京畿的意義不言而喻。
天津失守,則京畿沒有了最后一絲防護。
他訓練這支水師訓練了整整一年,從當初的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到如今的兵將一心這其中付出了不知多少艱辛。
炮聲隆隆,在鄭成功聽來是最為美妙的聲音。
仿佛只有把天地撕碎才對得起他這些年的付出。
搶灘登陸無疑是最為困難的一步。
只有火力絕對壓制對方時才能做到。
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鄭成功在等,等所有堡壘被夷為平地。
清軍在塘沽確實設了不少炮臺,這些大炮對水師戰船還是有一些威脅的。
已經有幾艘戰船被火炮擊中,甚至有一艘已經被擊沉。
不過這些都無法改變鄭成功的決心。
塘沽必須拿下,天津必須拿下,京畿必須拿下!
大明必須中興!
比船堅炮利,比意志堅定明軍都絲毫不虛,他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取勝。
他的友軍在各處戰場取得了對清軍的完勝,故而現在就是猛攻天津的最好時機。
鄭成功必須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克敵。
海風吹在耳旁十分的清爽。
鄭成功又拿出了那件單筒望遠鏡望向遠方。
京畿,睿親王府。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多爾袞躺在病榻之上氣若游絲。
多鐸坐在床頭緊緊攥著多爾袞的手。
十四哥,你別嚇我,你別嚇我...
多鐸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嘴唇微微發抖。
想不到明軍會變得這么厲害...
多爾袞的聲音很低,多鐸只能趴下去聽。
我死以后,你千萬不能垮掉。大清得有一個站出來撐場面的人。
多爾袞苦笑一聲,似乎是在交代后事。
代善不適合做這種事情,他性子太溫吞,下不了這個狠。如今大清危若累卵,只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跑是沒有用的。
多爾袞說完這句話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十四哥,你慢點說,慢點說...
不要想著跑,我大清的勇士起于黑山白水之間,沒有一個孬種。便是死,也要站著...
十四哥,我都記下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明狗打進京來。
多鐸連忙說道。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多爾袞釋然一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多鐸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拼命搖晃著多爾袞。
十四哥,你不要走,你不要離開我。
但他的舉動是徒勞的,多爾袞的身體慢慢變涼變得僵硬。
多鐸仰天長嘯一聲,發泄心中的悲憤。
為什么?為什么局面會變成這樣?
清軍每戰皆敗,而明軍所向披靡。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使得明清之間攻守之勢發生了這么大的轉變?
就連他的十四哥,都被生生氣死了。
他不甘心,他實在是不甘心吶!
但現在多鐸沒有太多的時間發泄情緒。
大清的攝政王薨了,他就得繼任攝政扛起這擔子。
這擔子便是有千鈞重,他也得一肩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