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也有點慌了。
方繼藩的表現,實在不合常理,處處透著蹊蹺。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于是安慰這朱成道:“莫慌,莫慌,若是放任這樣下去,西山新城,他方繼藩,也沒有好果子吃,怕個什么,這方繼藩,倒是沉得住氣,此人歷來狡詐,這個時候越是沒動靜,說明此刻,他越是慌了,還在那強撐著呢,你等著吧,等著看吧,用不了幾日,他自會出手,我等作壁上觀,我們急,他更急。”
朱成只覺得心塞得很,一時之間,茫然無措,也不知該怎么辦。
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皇帝會讓李政來,而且還下如此大的賭注。
可到現在,說什么也沒有意義了,只是這李政的話,他不敢再信。
李政似乎也有些底氣不足,倒像是要壯膽似的,捋須哈哈大笑道:“不出三日,鹿死誰手,自可見分曉。”
其實不只是三日,整個京師,到了當日,就已混亂不堪了,據聞已開始有了尋死覓活。
朝中也開始惶恐起來,要尋陛下,陛下病了,要尋方繼藩,天知道這狗東西藏在哪里。
其實方繼藩就躲在自家府中,閉門不出而已。難得有如此閑暇時光陪著妻兒,倒也快活。
朱秀榮一向都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坐不住的人,可這幾日卻是踏踏實實的在家,倒是教她有些吃驚,心里不免有點擔心,便忍不住問:“夫君,莫不是外頭出了什么事?”
方繼藩正抱著方天賜,伸出一根手指,故意塞進方天賜的口里。
方天賜抿著嘴,死活不肯開口。
以往的時候他上過當的,爹爹將手指伸進口里來,他吧唧一咬,于是免不得挨一頓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是絕不再上爹爹的當。
方繼藩看著朱秀榮,樂道:“外頭太平的很,能有什么事,我這幾日心里太念著你們娘倆,大丈夫自當舍棄妻子,為國為民,可這俠骨尚有柔情,總也要陪陪你們的。”
朱秀榮方才安心,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隨即又道:“只是我聽說陛下已許多日子不上朝了,卻又不知是何故?我那皇兄,實在太荒唐了,這如何能做好皇帝呢,你該勸勸他。”
方繼藩知道外頭說朱厚照閑話的人多,說實話……以朱厚照那可憐的情商,有人能說他的好那才怪了。
好在小朱有一點好處,便是誰都可以罵,愛咋咋地,他充耳不聞,躲在宮中我行我素,至于在宮中干什么,卻只有天知道。
當然……朱厚照不上朝,卻并非是說他完全不理國家大政。
事實上,無論是歷史上的正德皇帝,還是這一世的小朱,對于內閣的擬票,卻還是關注的,他可以不管事,但是卻要比誰都清楚這天下發生了什么,至于那上朝問政的形式,他卻是不在乎的。
正說著,外頭卻有人匆匆來稟報道:“少爺,王掌柜來了。”
方繼藩聽著,不耐煩的想讓王金元滾,朱秀榮卻道:“王掌柜來,定是有要事,夫君,凡事公事要緊。”
方繼藩這才臉色緩和,道:“那我去去便來。”
到了廳里,方繼藩見王金元一副狼狽的樣子,渾身大汗淋漓,便不禁道:“怎么,你從哪里來?”
“來時,發現府外頭都是人,小人好不容易才擠進來的。”
方繼藩樂了:“平時這些狗東西不敢登門來,現在敢情好,是人是鬼都來攀交情了。”
王金元又道:“現在外頭亂糟糟的,少爺……不能再坐視不理了。現在西山新城那里,許多招募來的匠人也在猶豫,怕這工程要干不下去了。”
“干不下去?為什么干不下去?”方繼藩怒道:“這群狗東西,讓他們好好干活就行,沒他們的事。”
王金元繼續苦著臉道:“許多人已急得恨不得上吊了。”
“他們死不死,于我何干,我方繼藩欠著他們?”方繼藩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們要死,尋個清凈的地方死,別讓西山建業的宅子變成兇宅才好。”
王金元又道:“朝中百官也有不少人……”
方繼藩冷著臉:“別以為我不知道這群狗東西平日里可沒少罵我,他們若是去死,那也算是老天開眼,咱方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王金元有點懵,少爺你到底站哪一邊的啊,西山新城這么多宅子,難道不是越貴越好嗎。
王金元只好道:“少爺,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現在推出來的新宅,已經無人問津了,這幾日下來,就只賣出去一套,就這,還是個遼東來的,也沒打聽行情,歡天喜地就跑來付了銀子,這銀子一付,出門一打聽,當場就哭了,死活要退。”
方繼藩依舊氣定神閑,哈哈大笑道:“看來你這狗東西是急了,連你都急,這西山建業上上下下,只怕都是焦慮不安吧。好吧,好吧,說到了這個份上,少爺只好出手了。”
王金元松了口氣,似乎一直盼著的就是方繼藩的這句話,于是滿臉期待的道:“少爺早有主意了?”
“當然有!”方繼藩板起臉來:“貼出榜去,今日起,西山新城所有住宅,均價三兩銀子出售!”
王金元臉一黑,覺得喉頭一甜。
即便是現在,雖說這宅子是有價無市,可也是掛牌二三十兩銀子啊。
三兩……
“除此之外……”方繼藩繼續道:“西山錢莊要擬定一個優惠的利率,這首付的比例,也要降一降,所有的新宅宅源,統統放開,有多少賣多少。”
“少爺……”王金元感覺心口有些痛,他甚至覺得要瘋了。
三兩銀子……這豈不是說,三五十兩銀子,便可買下一個住宅?
這個價格,幾乎只有新城的兩成,哪怕是老城那兒,也不過是三四成啊。
這些年,通貨膨脹得厲害,大量的白銀輸入大明,再加上商貿的繁華,銀價日跌,這三五十兩,一家四五口,倘若家中有兩個勞動力,三年功夫,便可掙來,若是首付還降低,這樣說來……莫非……只需積攢半年,便可直接在西山新城置業?
若是如此……那么西山新城的盈利呢?
這西山新城……
王金元的腦海里,開始瘋狂的計算起來。
這營造的成本……還有修建道路,鋪設管道,甚至未來建設學堂等等開支,如此算下來的話……能牟的利益,只怕有限得很。
再加上投入的大量資金,這些資金干點什么,在未來數年,都能圖利的空間。
如此算下來。
這等于是跳樓大甩賣啊。
王金元的臉更苦了,都快哭了,道:“少爺……咱們不掙銀子啦?”
方繼藩凜然正氣道:“我方繼藩是什么人,我方家世受國恩,打我生下來開始,心里便裝著百姓,這天底下,自是江山社稷最是要緊,若是能令百姓們安居樂業,我方繼藩……百死而無悔,銀子不掙也罷,我愛行善。”
王金元眼睛發直了,覺得懵了。
他并不認同少爺如此。
畢竟大量的資金耗在西山新城里,對于整個西山,都沒有好處。
這畢竟是買賣,買賣就要圖利,若是不圖利,吃什么,又喝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實在無法了解少爺為何突然做這樣的事,這是自掘墳墓啊。
莫非……腦疾犯了?
感謝尖耳黑布丁同學成為本書新盟主,老虎感激涕零。
除此之外,看了書評,發現大家都沒發現主角到底在干什么,嘿嘿……大家繼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