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賀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年輕小伙子，雖然學歷不高，但對于神鬼這一套也不怎么信的。
不過來這上班之后，看了不少“相關資料”，反而倒怕起來了。
這會聽到老單說“嚇鬼”，心里就是一跳。
“哥，單哥……白天我們管，晚上歸它們，咱就別湊這個熱鬧了吧！”
老單也是笑了，這小伙子人不錯，就是膽小，這膽子居然把工作找到公墓來了，也是有趣。
“那兩個家伙是偷錫箔灰的賊，走，去把他們趕走，把掃的東西沒收就好了。”
“錫箔灰？那玩意能賣錢？”
“你以為呢，一斤快二十呢，一個清明我們每人能增收個把月工資，可不能讓這群人占了便宜。”
聽到這個，小賀也反應過來了，感情剛剛就是他自己嚇唬自己了。
和老單一起披上大衣，拿起手電，抄上一根棍子，就一起悄悄出了門。
遠處的墓地內，偷錫箔灰的是兩個三十多歲的青年，手法相當老道，工具也十分專業。
一人一把短柄掃把，一個特殊的蛇皮袋。
蛇皮袋口子上縫了一個沒有底的簸箕，直接將簸箕袋接在地上，然后快速掃動，一個墓的錫箔灰要不了幾秒鐘就能掃干凈。
現代人大多火葬，一個人死后不再是一丈地，估計也就在公墓內也就占據一兩尺長寬，但上墳的習俗還是一樣的。
所以階梯狀的墳頭一排排的簡直就是金山，哪怕不是每個墳頭都有，依然收獲頗豐。
偷錫箔灰的兩人，兩只蛇皮袋已經各自裝了快一半。
“小六，小六，你多少？”
“半袋子了，少說也有個二十多斤了！你呢？”
“嘿嘿，我這都過半了，這小灰山真肥，估計今晚上咱兩個每人能搞上個兩千塊。”
說到這，兩人都樂呵的低聲笑了一下。
“就是有點冷，前天咱在小德勝那還是凌晨了，都沒現在這么冷。”
“估計變天了吧…”
這兩人在這有一茬沒一茬的閑聊，手上的動作可是絲毫不慢，基本是你掃上一臺階我掃下一臺階，從上往下分工有序。
“嘿嘿這處厲害了！這么多！”
叫小六的前面，有個幕堆了非常多的錫箔灰，有些還沒燒干凈，差不多比其他地方多十幾倍，上頭還擺了一些紙盤子墊著的貢品。
底下的那個抬頭看了一下。
“哦，那個應該是新死的，所以多。”
小六愣了一下。
“新死的也不至于這么多吧？照理做頭七都是在家燒得多，在墳頭最后是意思一下的嘛。”
“呃，也許是個大戶人家呢。”
“放屁，大戶人家能買這么小的墓？東邊那塊都是大墓，還‘獨門獨棟’呢，干嘛不買那？買這邊的聯排？”
下面的哥們一想也是，不過隨即就感覺不對了。
“靠，我們是來掃錫箔灰的，你當上偵探了？哪那么多屁話，趕緊的，掃完了我們去另一處，呆久了會迎來公墓管理員，小灰山這塊晚上是有人巡視的，等會他們發現被掃了，就會防著了！”
小六掏出手機按開看了看，已經八點十幾分了，小灰山這9點鐘會有人巡視，沒多久時間給他們偷錫箔灰了。
“對對對，趕緊的，就剩四十多分鐘了，最好把袋子裝滿！”
悄悄摸上來的老單和小賀距離那個坡頭排墓群已經不足幾十米，原本還緊張兮兮的小賀看到了那里亮起了手機燈光，心下膽子立刻就大了。
狗日的，能玩手機那肯定是人了，偷到我們頭上來了！
天色也算不上太黑，雖然是清明前，但夜空晴朗，能見度還行。
他和老單對視一眼，揚了揚手電筒，就決定上去“嚇鬼”了。
不過沒等小賀興沖沖的上去，胸前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攔下了，并且另一只手還強行將自己往下壓。
出手的正是老單。
小賀有些不解的望向他，卻發現對方呼吸有點急促。
老單悄悄的用手點了點那個方向，并捂住了小賀的嘴，將他的頭轉向那個方向。
本來小賀還十分不滿，不知道這老哥搞什么飛機，但仔細看了十幾秒，眼睛一下瞪大。
“嗚”
嘴上的大手死死按著，讓自己沒發出什么過激聲響。
老單一把將小賀拉回來，看到這小伙子已經滿臉是汗，表情甚是驚恐。
“噓……”
“嘶這可真TM冷，感覺就像還在冬天似的！”
小六將蛇皮口袋的簸箕接在合適位置，用掃把快速掃動這個“肥羊墓”前的灰燼。
但一個聽著就尖銳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你，為什么要偷我的東西？”
小六拿著掃把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整個人如入冰窖一般的寒冷。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但就是身子好像要被凍住一樣，他整個腦袋都是麻麻的，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戳了出來。
“虎，虎哥……”
小六不敢抬頭，機械一般顫抖著偏轉一點腦袋，看下下一排階梯墓邊的同伙。
即便是在夜色下，依然發現后者臉色白的和紙一樣，身子也是僵在那。
“為，什，么？”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詭異刺耳的話音還伴隨著一陣骨骼的咯吱聲。
小六連氣都不敢喘，用手將蛇皮袋里剛掃的錫箔紙灰一點點扒出來。
“對，對不起，對，起，啊不！我，是，啊不，不是有意的！！”
“還，給，還給你，你大人有大量，放，干過我吧……”
小六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下面的虎子也是大氣也不敢喘，心臟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在小六前方的墓碑上，趴著一個姿勢古怪的長發身影，腦袋和脖子呈現左側九十度翻折，身上沒有一絲血色。
古怪那一陣陣咯吱聲，是它擺動頭部是發出的，每當這種時候，小六和虎子就感覺一股涼氣從頭到腳直竄。
“既然，你偷，那你，一定知道怎么用吧？”
尖銳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家里人說，這些燒給我用……但我不知道，怎么用…你們，一定知道吧？”
天吶，小六和虎子不知道多想跑，但也不知道是因為懼怕還是別的原因，雙腿就和凍住了一樣，又麻又涼使不上多大勁，也怕激怒了眼前這個。
但這問題他們怎么回答。
“您去，對，去陰曹地府，就能花出去了！！”
“我該，怎么去？”
“咯吱咯吱……”
“我守著這堆紙灰，已經好多天了…..我到底該怎么花…你們告訴我？”
這幾個問題兩人一個也答不上來啊。
陰曹地府怎么去他們不可能知道啊，這錢怎么花更是應該死人才知道，可現在一個死人在問他們！
“我，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小六艱難的抬起頭，見到眼前這個東西和自己幾乎臉貼臉，眼睛里黑漆漆一篇，身子的形狀非常詭異。
腦子一下就跟炸了一樣，恐懼感讓他直接往后傾倒，摔在了下一排墓地上，正好倒在虎子身邊。
“不…你們知道…不然為什么來偷我的…你們，在！騙！我！！啊”
這鬼就像精神不正常，尖叫聲剎那間飆蛇，面貌也在一瞬間變得極其猙獰。
“鬼啊！！！”“跑！！！”
小六和虎子一下子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死命朝著一側狂奔，作案工具和成功落在那都不要了，只恨爹娘少給他們生了兩條腿。
“騙我啊”
“咯吱…咯吱…咯吱…”
已經跑得是人生極限速度了，但小六和虎子身后，那種骨骼摩擦和晃動聲卻一下子接近。
老單和小賀兩人躲在遠處的坡后，將身子伏得不能再低。
相互死死按著對方的嘴，滿手滿臉都是汗卻根本不敢擦一下。
PS:星期五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