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紫蘭軒。
紫蘭軒頂層的包廂之中,韓非慵懶地躺在地上長椅上,身邊有著數位美人環繞侍奉。他臉上雖然帶著慵懶的笑容,但是雙眸微微有些失神,顯然心神并沒有放在這些衣著性感的美人們身上。
就在韓非享受著這份安逸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紫女依舊是那副性感妖嬈的裝扮,曼妙的嬌軀半遮半掩分外誘人。她嫵媚的俏臉上帶著誘人的笑容,秋水般的明眸在韓非身上掃過,玉手遮掩櫻唇笑道:“公子自從當上司寇,可是有些時日沒有來我紫蘭軒消遣了。”
韓非無奈地挑了挑眉,舉杯道:“司寇一職,比我想象的可要麻煩很多。這些時日,本公子為了清理其中的陳年檔案,可是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了。”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那些美人對著紫女微微躬身,相繼從房間中退了出去。
當房間中只剩下韓非與紫女時,紫女臉上的嫵媚散去,俏臉上多了幾分認真,道:“公子今日所來,是為了血衣侯吧?”
韓非聞言,臉上多了幾分凝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笑道:“紫女姑娘冰雪聰明,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住姑娘的那雙慧眼。”
紫女嬌媚地嗔了韓非一眼,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閑聊下去。
片刻之后,衛莊的房間中。
韓非與衛莊隔著一張黑色的矮案相視而坐,兩人神色肅穆地把玩著一方酒盞,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們的這番表現,讓房間中的氛圍在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壓抑與沉重。
紫女安靜地跪坐在矮案一側,秋水般的明眸在兩人身上掃過,其中透著幾分深思。張良安靜的立在一旁,目光從幾人身上劃過,其中閃爍著淡淡的異色。
兩人沉默了片刻,衛莊神色冰冷地看了韓非一眼,冷聲道:“你可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韓非臉上露出鄭重之色,認真道:“當我選擇站出來的那一刻,不就已經與危險相伴。說來,此次韓非能夠勝任司寇之職,還要多謝鬼谷傳人的絕殺之術。”
韓非說著,滿臉正色地站起身來,對著衛莊躬身一拜。
衛莊對于韓非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訝。他神情冷淡地飲了杯酒水,冷聲道:“你們這些貴族間的權利游戲,沒有必要在我這里表現。我對政治,沒有興趣。”
韓非面對衛莊的冷淡,鄭重道:“鬼谷門人,縱橫睥睨。我們是同一類人,也是做出相同選擇的人。韓國,就是我們施展抱負的平臺。
莫塵此人不除,則韓國必亡。不知衛莊兄,可有興趣取而代之!”
韓非的話音剛落,幾人紛紛詫異地向他看去。
張良神色微變,眼中多了幾分鄭重,以及與年齡并不相符的慎重。
他雖然早已經猜到韓非有著大志向,但全然沒有想到,韓非竟然會在這些人面前坦言此事。莫塵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執掌韓國多年的一代權臣,手中之力量沒有人能夠想象。
韓非今日的言語要是泄露,只怕能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都是兩說。
紫女嘴角微翹,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韓非、莫塵,韓國的這場游戲,可真是讓人有些期待啊。
衛莊神色并無變化,斜睨了韓非一眼,冷淡道:“取代他,真是無知者無畏。你可知道,他手中掌控著何等龐大的力量。又可知道,他是如何操縱韓國的一切。
莫塵手中有著一支只效命于他的力量,其名夜幕。
夜幕的人員遍布七國之中,實力遠遠超過你的想象。而夜幕中的四兇將,就是他撕咬韓國最大的利器。”
韓非聞言,臉上多了幾分鄭重。
他雖然知道莫塵實力很強,也知道他的爪牙遍布韓國,但是對夜幕四兇將之事,卻是并沒有太多的了解。
衛莊并沒有理會韓非的疑惑,雙眸多了幾分凝重,沉聲道:“昨夜歸來的血衣侯,正是夜幕四兇將之一。他掌管著十萬大軍,從軍事方面掌控著韓國。”
“血衣侯。”韓非低聲呢喃,眼中閃過淡淡的沉思。
血衣侯白亦非,出身韓國將門世家,乃是世代功勛顯赫的世襲將軍,擁有榮耀的地位和高貴血統。他縱橫沙場數十年,可謂是見證了韓國的由盛轉衰。
也正是見證了韓國的衰敗,血衣侯曾經沸騰的熱血才會熄滅,化作現在的這般冰冷吧?
與此同時,在大將軍府中,也正在召開一場特殊的宴會。
小型的會客廳中,莫塵與韓虎坐在矮案的兩旁。
一道身著血色長袍的白發人影,手中端著鮮紅如血的葡萄美酒,靜靜地站在會客廳的大門前,眺望著其外蔚藍的蒼穹,他正是掌管著韓國大部分兵力的白亦非。
白亦非沉默了幾許,連頭都沒有轉過來,平淡道:“將軍如此急切的召見,不知有何要事?”
莫塵也不在意白亦非的態度,輕笑道:“最近的新鄭城,可是越來越不太平了。以前雖然有人和我們過不去,但現在連一些小跳騷,都想要和我們掰一掰手腕了。”
白亦非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冷聲道:“將軍,不是已經有了決定。新鄭安穩了太久,他們已經忘記是誰賜予了這份安寧。或許,恐懼會讓他們想起一些美妙的記憶。”
翡翠虎小心地看了眼兩人,滿臉肉疼地哭喊道:“哎呦,將軍倒是大方,可那五萬金幣,真是讓人心疼呦。”
白亦非聽到這里,緩緩地轉過身來,平淡道:“這,正是將軍的聰明之處。”
翡翠虎聞言,不由愣在了那里。
白亦非抿了口酒水,平淡地解釋道:“那五萬枚金幣,看似是韓非的進身之階,但何嘗不是一個致命的陷阱,流言蜚語可是能夠要人命的東西。”
翡翠虎聞言,雙眸微微閃爍,頓時明白了過來。
十萬軍餉,只找回了五萬。
現在看來,韓非找回軍餉是大功一件。可他日韓非若是惹怒了韓王,這失蹤的五萬枚金幣,可就是致命的武器了。
公子私藏軍餉,不是意圖謀反,那是想要干什么啊!
翡翠虎想到這里,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但還是感到肉痛不已。那可是五萬枚金幣啊,為了對付一個小小的韓非,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莫塵聽著白亦非的分析,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此人,當真是不簡單,竟然能夠猜出自己的心思!
白亦非沒有理會翡翠虎的肉痛,目光微轉地看向了莫塵,血色的雙眸多了幾分失神,嘆息道:“將軍,下定決心了,”
莫塵微微頷首,道:“不錯,韓國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翡翠虎聽到兩人的話,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滿臉驚愕地看著兩人,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白亦非難道已經知道了將軍想要謀反的打算,可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這件事,將軍可還沒有開口啊!
白亦非沉默了良久,嘆息道:“十五年前,將軍就該下這個決心了。”
十六年前的長平之戰前夕,韓國失去了上黨之地,秦趙兩國于上黨展開了前所未有的廝殺。那一戰,趙國四十多萬大軍被活埋,秦國也受到了相當的創傷。
若是將軍當年能夠聽從自己的勸諫,早早下定決心,韓國何至于此?
莫塵神色平淡,淡然道:“現在,還不晚。我們還有機會建立一個全新的韓國,一個一統天下的韓國。”
白亦非在大殿中來回走動,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現在的韓國,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韓國。現在的天下,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天下。
眼下秦國已得天下五分,鯨吞之勢無法阻止。而韓國內憂外患,其他諸國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將軍想要一統天下,何其艱難?
白亦非沉思了片刻,突然停住了來回走動的腳步,血色的雙眸直視莫塵,認真道:“將軍若想成就大事,需要一把刀,一個女人,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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