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先是在里面問了聲,聽到回答后才把門打開一條小縫,露出一張刻薄的老臉,特別是那雙冒著精光的眼睛,仿佛隨時都在權衡利弊,但因為是陳素儀陪嫁的心腹婆子,即便他心里有不滿,也只能忍住,不就一個下人,忍了。
“是將軍呀。”
常婆子微瞇起眼睛,“夫人身體不適,不見客。”
辣雞!
所以她為什么一生都不嫁人,因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劉秀璋心里一咯噔,臉上卻露出十分擔憂的表情來,聲音里那濃重的夸張是他一貫的風格。
“哎呀,夫人病了嗎?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常婆子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眼里飛快的閃過一道嘲諷,如此粗鄙不堪根本配不上小姐。
還花。
小姐是被雁啄了眼么?
“將軍,夫人已經睡下了,她吩咐碧華院的下人今日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尤其是將軍。”
劉秀璋:……
他要是還不明白就真傻了。
陳素儀一定是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了才生氣的,可明明睡的是他名正言順的二夫人吶。
有錯咩?
難道還真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大抵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都很愿意做這種白日夢。
態度強硬的婆子擋著門,劉秀璋只得悻悻離開。
很沮喪。
坐在書房里看著外頭的明媚春光時不時的嘆口氣,推翻了無數個挽救彌補的解決方案。
她肯定不會上當的。
而且李蘭芝那邊也不定會配合,同樣他也得罪不起軍師。
好煩!
劉秀璋第一次迫切的想要提升實力,以前放羊的時候被欺負沒得說,現在當了將軍還要受制于人,他突然有種渴望,渴望變強。
強到自由。
將軍府的主人心情都不好,所以關于今天要討論的攻打平遠城一事也暫時擱置了下來。
陳素儀很有謀略,再加上娘家勢大,又有個一往情深的妹夫,所以在軍事上也有話語權。
劉秀璋愁。
他叫了從小一起長大后來又同在佛光寺學藝的好兄弟范成去練武場聊天,刀光劍影來回間心頭的煩躁少了許多。
“女人真難懂。”
嘆氣。
范成笑了一聲,“所以你現在是后悔了嗎?”
后悔?
劉秀璋瞪圓眼睛,他的表情跟語氣一樣夸張。
“怎會!”
“其實素儀挺好的。”
但范成卻沒回答他的話,看向天空,喃喃道,“不知道月月現在在什么地方,好不好?”
劉秀璋也沉默。
“都是我的錯。”
“范成,月月她有武有謀,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嗎?
范成垂下的眸子里滿是苦澀,月月再強也只是個女子,現在可是亂世呀,各種混亂……
相對無言。
在洛平縣的思如卻迎來了新的麻煩,是幺女。
陳素心抹眼淚。
“爹,他怎么這樣,我那么愛他,那么愛……”
嚶嚶嚶。
思如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杯子是白瓷青花,并不名貴稀奇,只是很普通大眾的茶杯。
但茶好呀。
里面深青色的茶葉在滾水沖泡后不斷沉浮間猶如花開般慢慢的舒展開來,其間伴隨著清淡中泛著甜的香氣,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
芳蕊吐露。
很享受的抿了一口。
抬眸便對上陳素心不滿的臉,“誒?說完了?”
陳素心:“爹……”
氣惱的扯著絹帕,“人家心里真的很不開心。”
思如點頭,“看出來了。”
“那你想要為父怎么辦?去教訓宋玉笙一頓?”
陳素心一愣,“教訓夫君?”
臉上頓時變得很心疼,“不不,夫君他雖然智慧過人,但本身并不會多少功夫,爹您一個巴掌就能把他打到墻壁上,找不到北的。”
還丟臉。
頂著一臉的傷萬一被手下看到了會影響威信的。
不過……
陳素心眼睛一亮。
如果夫君受傷了,那就沒心思納妾了。
思如不知道她的想法,本來以為陳素心來是跟陳素儀一樣的目的,想替父家借兵的。
吐槽。
宋玉笙居然要納妾。
她撅著嘴,“爹你說他為什么就不知足呢。”
思如:“什么叫知足?”
“打個比方來說,你已經有那么多漂亮的衣裙首飾了,怎么每一季都還要做新的?”
陳素心撇嘴,“這能一樣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思如道:“是嗎?剛巧你夫君也是這樣的想法,不是爹打擊你,玉笙他喜歡的本來就是你姐姐,當初要娶的也是她,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即便最后迫不得已接受了那場婚事,他對你應該是沒有男女之情的,更別說愛。”
陳素心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爹,您怎么……”
這樣討厭。
把真相剖析得如此清楚,擺在她的面前來。
思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閨女,你知足嗎?”
“我?”
陳素心有點懵。
在智力這一方,她確實比不上勇謀不缺的姐姐。
思如勾起嘴唇,“仿佛做夢一般的嫁給了本來這一生都只能遠望的姐夫,不該知足嗎?”
“既然夢想成真,那他再納別的女人還有什么關系,不是該像你姐那樣欣然接受還出力嗎?”
為了獲得男人的愛。
陳素心低頭不言。
她有種三觀破碎的感覺。
姐姐嗎?
不是不知道發生在劉二娃身上的事情,簡直只能用狗血來形容,關鍵她姐更加奇葩。
搖頭。
她是做不到給自家夫君撮合小妾的事情了。
很奇怪。
明明她姐是個很大女子的人,娘家勢力也不弱,即便想討劉二娃的歡心也用不著這樣低吧。
姿態放得太低,連帶著爹跟哥哥都被小瞧了。
“爹,你到底幫不幫我?”
又氣又惱。
思如無奈:“好好,幫,我怎么不幫,肯定幫。”
“你先說說玉笙想納的女人是誰?”
陳素心:……
心好累。
突然感覺生無可戀。
“爹,女兒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你沒聽到?”
思如理直氣壯:“爹年紀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是可以理解的,你這丫頭咋就這么蠢。”
陳素心鼓著包子臉。
“爹!”
思如擺手,“快說快說,爹忙著呢。”
陳素心很無力,何時她那嚴肅的老父親也變得這么毒舌了。
“是王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