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閣里此時茶香繚繚,三人圍著一張矮桌席地而坐相對無言。
氣氛,好尷尬。
剛才還很沸的司徒小公子一端上茶杯身上的優雅貴氣就出來了,果然,小姐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茶能升華氣質”是真的。
當然,還有另外一句,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一直安靜一直怕。
路子野含笑看著思如,“小公子不是要找人炫富嗎?陳公子剛好就在小店。”
言下之意就是他派人去喊,如有需要,搭個擂臺也是可以的。
要有儀式感。
反正五皇子的事也耽誤了,看看這位沙雕的笑話權當收作賠償了。
沒辦法。
生意人吃啥都不能吃虧。
思如沒理。
垂眸,用茶蓋輕輕刮著杯里滾燙的茶水,神情專注沉浸其中。
路子野:……
“聽聞小公子前些時日身體有恙,子野十分憂心,不知是否把那賊人抓住。京城一向太平,居然有人敢對公子下手,真真是……”
他搖頭,似在為司徒璃抱不平。
思如就笑了。
歪著腦袋看他,“你真覺得那賊子該死?”
路子野一愣,隨即搖扇笑道,“當然。”才怪,就憑皇家那些酒囊飯桶,莫說限期抓獲,下輩子都抓不住。對此,他有滿滿的自信。
司徒硯輕抿了一口清茶,看了眼思如,“莫不是你在外頭惹了禍,誰要要你的命?”
思如瞪大眼睛,“沒憑沒據的,兄長你這般誣陷,我可不依的。”
不干不干!
分明是有人覬覦你家的江山想先拿司徒璃這混世魔王開刀的。
司徒璃雖混,但卻很重要。
他如果死了,已喪兩子的壽王妃極有可能跟他去了,即便沒有,王府籠罩著一片悲傷的陰云,武力擔當的壽王還有心情顧及朝政?
再何況……
思如堅決不肯背這口黑鍋。
不過,司徒硯的話倒提醒了她另外一件事,嘿,一定很熱鬧。
三人好不容易擺脫掉尷尬的氣氛。
突然,一陣女子情動的嬌喘響起,“嗯……不要……好重……”
很媚人。
聲音并不大,若有似無的,但路子野跟司徒硯的臉色都變了。
齊齊看向思如。
包間里頓時一股低氣壓彌漫。
思如微瞇著眼睛,一手握扇,一手輕打著節奏,“嗯,這聲音婉轉吟哦既嬌又媚,顯然是情到深處不可自拔,意切切情則真……誒?”看向路子野,“雖然知道你這店里要提供聲色服務,但隔壁如意樓的姑娘不是說的只賣藝不賣身嗎?”
“不知這聲色皆賣的姑娘可否外帶?多少銀子一晚?包月可有優惠?”
“阿璃!”
司徒硯的臉都黑成了鍋底。
第一次對一向引為知己的路子野有了不滿,他心里一直把這位雖出身商戶但見識不凡的好友比為蓮,出淤泥而不染的。
結果,竟真的在做皮肉生意。
玉蘭茶坊,呵,不如改成勾欄茶坊算了。
“你的身體不宜在外多待,跟為兄回去!”眼睛狠狠的瞪了眼路子野。
斷交!
饒是一直鎮定自信的路子野都慌了。
咋、咋整?
只能道歉,“在下保證一定會整改茶坊,讓兩位再來能滿意。”
但內心并不抱希望。
很清楚五皇子司徒硯的潔癖多嚴重,不說別的,就是這套喝茶的行頭,都是他自帶的。當然,茶葉跟煮茶的水也一樣。
司徒硯喊思如走。
思如:“好。”
她站起來,“不過請兄長略等一等,小弟灌了一肚子的茶水,emmm,懂?”
司徒硯面無表情,“快去快回。”
思如從包間出去,問小二要了盤瓜子,就站在門口……聽墻角。
是茶坊嘛,文人雅士就多。
這世間從來不缺乏的就是湊熱鬧了。
見她趴在門上,紛紛效仿,屋內男歡女愛的啪啪協奏曲還在繼續,大有愈演愈烈之勢,門外的觀眾屏住呼吸,大呼過癮。
不過,這位公子有點面熟呀。
跟京城大名鼎鼎號稱這條街最靚的仔的壽王家的混世魔王很像呀。
思如點頭,“正是本少。”
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噤聲,“想不想看更勁爆的?”
吃瓜文人齊點頭。
想看想看!
思如:“都散開點兒……”
等門口留出一塊空地,她彎唇,俊美無雙的臉上露出惡魔的笑,“各位——見證奇跡的時刻就要到了,請做好心理準備——”
“砰!”
話音剛落就一腳踹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沖呀!”
“錯過這回等一年呀!”
“不看后悔一輩子!”
“什么是偷香竊玉,什么是香汗淋漓,什么是家花沒有野花香!”
“新的素材,新的發現!”
她嘴里吼著宣言,率先沖了進去,有了領頭羊,后面的羊群就有了前進的方向。
也確實想看現場直播,就像司徒公子說的,機會,千載難逢。
“沖!”
“沖呀!”
“哦哦哦!”
“能一觀詩里的香艷描繪,是我等榮幸。”
一時間,看客們腎上腺素急劇飆升,個個興奮得,氣質升華。
然而——
才踏進包間沒走幾步的思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唇顫抖,憤怒無比,“陸青竹,陸尚書,你居然敢背著我姐在外頭喊雞!”
看客們:……
身為文人墨士自然知道這位十幾年前的狀元郎,好吧,主要是他有個十分能惹事,偏偏又無人敢惹的混世魔王小舅子。
不過,雞,是什么?
再一看包間里正壓著桌子緊密相連的兩人,身上一塊遮羞布都沒有。
眾人:恩,明白了。
誒誒誒?
那位好白的小姐貌似不是隔壁如意樓的姑娘呀,看著臉挺生的。
難道是新來的花魁?
不過,還沒正式出道就跟茶坊的客人打得火熱,是,來實習的?
茶坊?
在清心寡欲中修身養性,不得不說尚書大人不玩則已,一玩驚人呀!
“那位姑娘我見過。”一個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
“你認識?”
某公子哥皺起眉頭,突然眼睛一亮,“是清遠侯家的六姑娘。”
“誒?你說的是那位落水后醒過來不記得家人的顧家婉兮?”
“正是正是。”
“說起來,京城這幾年失憶后咸魚翻身的姑娘有點多呀。”
“冥冥中自有注定。”
眾說紛紜。
抵著圓桌表演的兩位主角也有了性命,尚書大人跟侯府姑娘。
這,咋搞在一起的?
陸尚書你居家愛妻的好男人人設不要啦?
思如補刀,“你是沒納妾,你只是在外頭偷吃,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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