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馬上傳出一陣議論聲,老賀頭說的在理啊,趙長槍可是副縣長,堂堂副處級干部,事情發生后他憑什么冒險來這里?他完全可以躲起來,讓陳來頂缸嘛!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陳跑了,趙副縣長卻站到了大家面前,拼著被大家辱罵毆打而給大家解釋,這很不正常啊?陳他跑個什么勁?
站在人群中的武天鵬一看事情發展方向不對頭,連忙大聲沖老賀頭吼道:“賀飛!你不要在這里迷惑眾人,誰不知道趙長槍為你辦了專業軍人生活補助啊?你不就因為這事才為趙長槍說話嗎?趙長槍是副縣長不假,但是就因為他是副縣長,他才必須得來到現場!今天這事趙長槍必須給我們祥云村一個交代,給武天照一個交代,給李二蛋一個交代!”
武天鵬身邊聚集了一大批沒有在《拆遷協議》上簽字的小廠長,小作坊主,還有很多吳家的子弟,這些人聽了武天鵬的話,馬上大聲鼓噪起來,讓趙長槍負責到底。
老賀頭看到武天鵬又開始鼓動眾人鬧事,于是再次大喝道:“都給我閉嘴!武天鵬,不要以為大家不知道你為什么帶著這些人不同意拆遷,不在拆遷協議上簽字,不就因為趙副縣長沒有讓村兩委參與此事嗎?不就因為你沒有在這次拆遷中撈到好處嗎?不要以為祥云村的老百姓都是傻子,如果被你插手了拆遷這件事,我們根本就得不到這么多的補償!兩年前,縣化肥廠占了祥云村的三百七十五畝土地,老百姓竟然沒有得到一分補償!武天鵬,我問問你,化肥廠給我們村的土地補償金哪里去了?!那可是一千五百多萬啊!被狗吃了?!”
武天鵬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武天鵬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起了化肥廠補償款的事情。那次化肥廠的補償款有一千五百多萬,都被他和武天英還有化肥廠的有關人員給私吞了。所以,老賀頭提到這事后,武天鵬有些緊張,但是他還是沖賀飛吼道:“賀飛!你不要胡說八道,化肥廠的補償款沒有分到大家頭上,那是因為這筆錢到現在還沒有到祥云村的賬戶上。村兩委已經多次和化肥廠交涉,可是現在化肥廠已經換了負責人,他們需要將這筆賬目交接清楚。”
老賀頭根本沒有再和武天鵬辯論,他知道,這就是一筆糊涂賬,三言兩語說不清,而是對祥云村的老百姓喊道:“祥云村的父老鄉親,老少爺們們,趙副縣長是個什么人,大家應該都了解了。自從趙副縣長負責祥云村的城市改造以來,吃住都在我們村,挨家挨戶的做調查,力求讓每一戶都滿意。我問問你們,你們以前見過這樣的副縣長嗎?”
“沒有!”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平日里連祥云街道辦的人他們都見不到,別說副縣長了。
“我再問問大家,大家摸摸自己的良心再回答。咱們四鄰八鄉搞拆遷的時候,有分到兩百平米的安置房的嗎?有拿到十萬多補償款的嗎?有每個月都給租房補助金的嗎?趙副縣長是真的想把祥云村城改工程做好,他是為了咱們老百姓啊!咱們不能不識好歹人啊!
“是,今天是出了意外,老李頭死于非命,令人痛心,可是要我說,這事絕對不是趙副縣長指使的,肯定有別人在幕后搗亂!我相信趙副縣長!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相信我的良心!”
三聲“我相信”聲若洪鐘,振聾發聵!老賀頭越說越激動,一邊說,一邊用拐杖將地面敲的啪啪作響。
老賀頭的話剛說完,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吼聲:“我們相信趙副縣長,我們相信趙副縣長!這事絕不是他指使的!”
趙長槍就在旁邊看著局勢的發展,他的心中有些感慨。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也是有智慧的,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不好,他們心中門清。他沒想到今天凌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些群眾還是選擇相信自己。
這個時候,祥云村的群眾自然的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武天鵬為首的村兩委成員和那些小作坊主們,一方是老賀頭為首的普通群眾。
趙長槍站到了武天照的身前,低沉的說道:“武天照,今天早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痛心,但是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如果被我查出了真相,別怪我趙長槍心狠無情!”
趙長槍已經料到,如果這是一個陰謀的話,恐怕武天照也難脫干系,所以說話的時候就有些強硬,并且說話的時候,眼睛就像刀子一樣盯著武天照的眼睛,一個人的嘴巴可以撒謊,但是眼睛卻很難撒謊。
武天照在趙長槍的逼視之下,竟然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但是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意識到了不妥,于是瞬間重新把頭抬了起來,沖趙長槍強硬的說道:“趙長槍!你這是什么態度?你讓人拆了我的房子還有理了?我告訴你,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去告你!我就不信這天下沒個說理的地方!我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丑惡嘴臉!”
“告他!去告他!讓他去坐牢!他是殺人犯!”
武天照的話剛喊完,武天鵬等人就帶著身邊的人吼道。
趙長槍的眼中冒出一絲寒光,就是剛才武天照下意識的低頭,讓他斷定,武天照也絕對有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警車,救護車全來了,并且縣委書記孫光亮,縣長黃公偉,公安局長王浩全來了。趙長槍馬上走到孫光亮和黃公偉面前向他們作匯報,孫光亮聽了趙長槍的訴說之后,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扭頭問黃公偉:“黃縣長,你怎么看?”
“我相信強拆的命令不是趙副縣長下的。但是這個命令到底是誰下的,現在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撫好祥云村的群眾。不能讓他們對縣政府失去信心。”黃公偉也緊鎖著眉頭說道。
幾個人正說著話,場上忽然騷亂起來,幾個人連忙朝事發地點看去,只只見武天鵬帶著一大幫人正和縣局的警察推推搡搡,眼看就要發生暴力沖突。
原來,救護車來到后,醫生看到老李頭早已經斷氣多時,便當場宣布了他的死亡,然后帶著人民醫院的人離開了。
因為警察局長王浩早已經接到趙長槍的電話,對老李頭的死表示懷疑,所以醫生離開后,王浩便讓手下的警察將老李頭的尸體帶回警局,進行尸體檢驗。
但是,當警察打算將老李頭的尸體帶走時,武天鵬卻帶著一幫人沖了上來,要求警察留下尸體,不準許警察將尸體帶走。
李二蛋的情緒非常激動,沖警察大聲嚷嚷道:“你們憑什么將我叔叔的尸體帶走?他是被砸死的,有什么好檢驗的!我不允許你們對我叔叔的尸體不敬。”
王浩局長親自給王二蛋耐心解釋:“同志,你叔叔是個正常人,你覺得一個正常人在聽到房間外面出現巨大的聲響后,還能睡的著嗎?所以,我們懷疑你叔叔的死,另有隱情,我這樣做,也是想還你,還你叔叔一個公道。”
“狗屁的公道!你們這是官官相護,想替趙長槍消滅罪證!你們要真想還我一個公道,就馬上把趙長槍給我抓起來,讓他去坐牢!是他害死了我叔叔。”李二蛋時刻不忘將罪過往趙長槍身上引,只有這樣他才能拿到巨額的賠償。
“你們不能將老李頭的尸體帶走!老李頭是我廠子的人,我要對他負責,鄉親們,把老李頭的尸體搶回來!”武天照在旁邊大聲喊道。
這家伙現在心中非常緊張,如果老李頭的尸體被警察帶走,警察檢驗出老李頭的尸體中含有大量的安眠藥,事情就麻煩了。
武天照一聲喊,他身邊的人馬上朝警察沖了過去,開始和警察槍人,雙方馬上起了肢體沖突。
警察畢竟人少,而且沒有王浩的命令,他們也不敢真對這些群眾動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李頭的尸體被武天照的人搶走。
王浩急的嗓子眼直冒火,縣委書記縣長可是都在現場看著呢!自己如果不能把這件事處理好,自己這個公安局長恐怕就得挪窩了。
王浩剛想下令讓手下強行再把尸體搶回來,可是就在此時,一個話筒忽然伸到了他面前,接著耳邊傳來一個記者的聲音:“警察同志,我是寧海市電視臺的記者,請問你們打算這樣強行將死者的尸體帶走,不覺得太過分了嗎?畢竟現場的一切都能證明,死者是被倒塌的樓房砸死的,難道真有解剖化驗的必要嗎?”
王浩聽說來人竟然是市電視臺的記者,心中陡然一驚,寧海市電視臺的收視率可是非常高的,其新聞類節目的收視率甚至能力壓臨河省衛視臺!他意識到,自己只要一個回答不好,可能就會被萬夫所指。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自己此時選擇回答記者的問題,那么武天鵬等人就真的要將尸體弄走了。他看到李二蛋已經背著老李頭的尸體,正在幾個人的保護下往一個胡同里跑去。
此時趙長槍也發現了這邊的變故,他知道如果老李頭的尸體真的被李二蛋弄走,恐怕就再也難以查清楚,老李頭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趙長槍猛然朝趙玉山的方向看了過去。并且向他使了個眼色。
自從事情發生后,趙玉山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趙長槍身上,他生怕會有人對槍哥不利,此時看到趙長槍向他使眼色,馬上明白了槍哥的意思。
趙玉山身形猛然啟動,好像炮彈一樣就朝李二蛋幾人追了過去。
李二蛋身邊圍了五個年輕人,正和李二蛋一起跑,他們看到趙玉山追過來后,馬上拉開架勢打算攔住趙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