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小清河畔的公路上,出現了一幕千年難見的奇景。
一男一女在前面沒命的飛跑,一公一母兩頭大黑牛在后面緊追。
一男一女當然是謝立強和謝星星,這倆人只能沿著路跑,可不敢向路兩邊跑。順著路跑,如果遇到人或者車,他們可能就會得救,如果離開了公路,他們早晚會被大黑牛追上干掉。
再說了,謝星星現在可是赤著腳呢。水泥路面上雖然有些砂石,但好歹還算平整,如果到了田野,說不定腳上立刻就會扎上蒺藜或者酸棗刺,那才悲劇了。
甩飛了高跟鞋的謝星星跑的飛快,這丫頭為了瘦身,每天都堅持鍛煉,身體素質比整天坐辦公室的謝立強不知好多少,再加上比謝立強年輕許多。所以,別看謝星星是個女流之輩,跑的卻比謝立強快不少。
“哥,你快點。快點啊。大黑牛的牛角就要戳到你屁股了。”謝星星一邊在前面跑,還一邊氣喘吁吁的回頭招呼謝立強。
謝立強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堂堂芙蓉鎮鎮委書記,竟然會遇到今天這種糟糕的事情。這家伙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他以前做的壞事太多,拿的不該拿的錢太多,所以上天才會派下這么一頭大黑牛來懲罰他。
早知道會遇到今天這種奇葩事情,他說什么也不會來見趙長槍。
就當兩人累的肺筒子都要爆炸的時候,一輛造型粗獷的越野車終于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停車。救命啊。”
“救命啊。停車。”
謝立強和謝星星鼓起殘存的所有力氣,拼命的朝來車招手。
著急忙慌的兩個人卻沒有想到,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越野車正是趙長槍的超級悍馬,而開車的也正是他們要去拜訪的趙長槍。
趙長槍是昨天傍晚回到趙莊的,回到趙莊后,他馬上聯系到了村支書趙炳武。趙長槍以前的老宅子被拆了,趙長槍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新家在什么地方呢,所以必須得先聯系趙炳武。
現在,趙莊的老支書趙天雄已經光榮退休,趙炳武眾望所歸的當上村支書,而村主任卻成了顧曉梅。
趙炳武得知趙長槍已經回家后,馬上帶上趙長槍房子的鑰匙,興沖沖的便找到了趙長槍,親自將趙長槍領回了家。
趙莊回遷樓蓋好后,按照當初的拆遷協議,趙長槍也分到了兩套精裝修的單元房。
村兩委的其他成員得知趙長槍回家后,很快便都帶著禮物到了他的家中。別誤會,他們可不是要賄賂趙長槍,而是要按照當地的風俗,給趙長槍燎鍋底,也叫做溫鍋。意思就是,某個人喬遷新居之后,親戚朋友湊份子,到他家吃喝一頓,幫助他燎鍋底。
這個習俗,在以前主要是為了讓親戚朋友知道某人的新家,現在嘛,只是一種聚會,聯絡感情的方式了。
大家說說笑笑,七手八腳便整治了滿滿當當一桌子菜,然后圍坐一桌。趙長槍拿出了帶回來的瓜子,香煙讓大家用。
雖然趙長槍現在已經不是趙莊的村主任,但是每當趙長槍回家,大家還是喜歡和趙長槍拉扯一通趙莊的各種八卦新聞,以及趙莊現在的發展情況。把趙莊遇到的問題說給趙長槍,讓趙長槍幫著拿主意。
趙長槍在趙莊已經成了一座豐碑,是大家心中的神,其地位已經無人能代替。
趙長槍掃視了一圈,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情。他發現趙莊村兩委的人除了主任顧曉梅,其他的都來了,便有些好奇的問道:“曉梅嫂子干啥去了,怎么沒見她,”
聽到趙長槍提起顧曉梅,原本還興高采烈的眾人神情都是一滯,然后都低頭沉默了。
趙長槍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怎么了,曉梅嫂子難道出什么事情了,”
趙長槍對顧曉梅有種特殊的感情,他雖然不愛顧曉梅,但是當初卻因為年少輕狂,曾經和顧曉梅一度春風。那一次,顧曉梅差點被趙長槍整死,不過也就是那次之后,顧曉梅忽然洗心革面,再也不胡亂勾搭男人,最終進入了趙莊的政壇,和趙長槍等人一起領著趙莊的父老鄉親發家致富。
在農村,一個女人一旦犯下那種錯誤,想真正的再抬起頭來是非常困難的,而顧曉梅不但能重新做人,真正的抬起了頭,而且被大家推選為村主任。這足以說明顧曉梅的優秀。
所以,趙長槍提到顧曉梅,看到大家沉默的樣子后,心情馬上緊張了起來,生怕顧曉梅已經出了什么意外。
趙長槍看到大家都不說話,心中更急了,于是有些急切再次問道:“曉梅嫂子到底怎么了,大家都說句話啊。”
趙炳武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唉,槍哥,曉梅嫂子前天因為精神病又犯了,已經被我們送到了夾河市精神衛生中心,所以不能過來。”
趙長槍馬上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愣了老半天才不可思議的說道:“啥,曉梅嫂子去了精神病院,她怎么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趙長槍很納悶,顧曉梅的精神狀態一向很好,怎么正好好的就得了精神病了,還得住院治療,而且聽趙炳武的意思,好像以前就犯過,這一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自從顧曉梅嫁到趙莊,趙長槍就從來沒聽說過顧曉梅還有這毛病啊。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大同哥。今年五月份,顧小兵駕駛汽車給客商送貨,因為出車的時候,沒有仔細的檢查車況,所以在經過一個陡坡的時候,車子的剎車忽然失靈,卡車直接沖到了一個山溝里。司機顧小兵當場死亡,押車的大同哥重傷。”
“后來,大同哥雖然留住了一口氣,但是卻成了植物人”
顧小兵是顧曉梅的親弟弟,趙大同是顧曉梅的丈夫,顧曉梅一下子失去了兩個至親之人,頓時備受打擊。不過,這一切并沒有打倒這個堅強的女人。顧曉梅幫著娘家人處理完弟弟的喪事后,她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丈夫的身上。
她一直認為,只要趙大同還有一口氣,就有醒過來的希望。
為了心中的希望,顧曉梅將所有的業余時間全部用在了丈夫的身上,給他擦身子,給他喂飯,陪著他念叨著說話。顧曉梅和自己成了植物人的丈夫幾乎無話不說,說她們剛認識時的浪漫,說他們這幾年的踏實生活。為了刺激丈夫的意識,顧曉梅甚至趴在趙大同的耳邊,將前幾年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和村里那些漢子們私通的事情也告訴了趙大同。
顧曉梅在和丈夫說這些的時候,既是在刺激自己的丈夫,也是在向他懺悔。深深的靈魂懺悔。
由于顧曉梅那些年在趙莊的荒唐歲月,所以她現在感到自己非常對不起趙大同。她欠趙大同一世情。
也許是顧曉梅的懺悔打動了上蒼,也許是趙大同已經回歸天國的靈魂感知到了妻子的呼喚,兩個月后,他竟然真的就醒了過來,并且身子也一天一天的好起來。
顧曉梅欣喜若狂,她害怕趙大同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舊病復發,所以,她不再讓趙大同到工藝品廠上班,只讓他款款在家里呆著,家里家外的活記,顧曉梅一個人都承擔了下來。顧曉梅想用這種方法還趙大同的一世情。
顧曉梅雖然每天讓趙大同呆在家里,連家務都不讓他干,但是趙大同卻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他每天都將家里收拾的窗明幾凈,湯清水利。并且顧曉梅每天下班回家的時候,趙大同也早已經做好了飯菜,放在桌上等著她和孩子一起吃飯。
如果日子就這樣下去,也是美滿的。
然而,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災難就再次降臨到了趙大同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上。
一天,趙大同爬上廚房的窗戶,清洗窗玻璃時,他忽然感到腦袋一陣生疼,接著眼前一黑,便從窗戶上直接摔到了樓下。
原來,趙大同的身體看似恢復了,但是他的腦袋卻的的確確受到了傷害。趙大同平時的時候,就經常忽然之間便感到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并且頭疼欲裂。不過一般情況下,這種狀況持續的時間不會太長,幾十秒鐘就過去了。所以趙大同也沒把這當回事,甚至沒有和顧曉梅提起過。
然而,這一次,趙大同的這個隱疾要了他的命。
趙大同的家在三樓,下面是水泥硬化路面,趙大同掉下來后,結結實實的砸在了硬化路面上,頓時血染路面。
趙大同的鄰居馬上發現了出了事情的趙大同,并且在第一時間將趙大同送到了醫院。
得到消息后的顧曉梅,開著車子瘋了一樣就趕到了夾河市人民醫院,完全不顧后面警車的警告聲
顧曉梅到底還是見到了趙大同的最后一面。她見到趙大同的時候,趙大同渾身都是血,旁邊的架子上掛著血漿袋,輸液瓶,醫院還沒有來的及將他送手術室。輪車的周圍站滿了趙莊村兩委的干部,和一些鄰居。
眾人看到顧曉梅到來后,連忙給她閃開了條路。
當顧曉梅站到趙大同面前后,原本昏迷過去的趙大同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竟然神奇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