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華山山主已然踏躍云端出去,一團飛鳥從懸崖峭壁飛出,卷了他離去。
褚子玉起身,朝諸人致歉后,說:“這屆華山論劍怕是只能如此了,諸位若是想繼續逗留華山的,廂房酒菜自然備用,若是不愿逗留,自有人送諸位下山”
大約一半人不愿逗留,因為從中嗅出了一些不安的氣息,而一半人則是頗有膽氣跟好奇心,覺得這華山之中藏著不少秘密,再加上眼前這么多勢力在場,向來會很有意思。
一半對一半,其實最終是強大的人留下,比如b級以上的這些,自然,s級全留下來了。
隨弋也沒走。
“隨弋,昨晚那個”
下蓮云臺的時候,宮九等人不出意外得問了之前的事情。
“是真的”
宮九等人則是懊惱隨弋竟然對昨晚的遭遇不聲不響,不過也對,以隨弋那樣的實力都無法勘測到這人的蹤跡,甚至還被迷暈了,可想而知對方會有多厲害,隨弋不說也是為了他們著想。
“這華山還真是有點玄妙了,我想今天這事兒啊,不簡單,看,前面那位陳玉娘”
此刻的陳玉娘正被褚子玉陪同走下臺階,說起來褚子玉氣度的確非常,對于一個指征他們華山的人還能平靜對待
倒是他旁邊的娜塔莎一個人走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在看著北方。
有不少人都在看著北方。。
隨弋冷眼看著。
宮九他們剛下蓮云臺,正打算商量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
轟!!!
北側山巒處陡然傳來劇烈的炸聲。
把正在討論的宮九等人給嚇了一跳。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華山的。門人敲了鐘聲,當當當!
“是禁地那邊!”
“快過去!”
華山這些人甚至來不及管隨弋他們這些人,只大量涌向北邊下面的山坳。
宮九等人正遲疑,“誒,隨弋,你說我們要不要”
隨弋已經不見了。
華山是一座山,再無其他山。不過山體龐大,折疊之下也有小規模的山坳,其中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便是北邊這個藏于密林之中的山坳。
山坳中。山體青林遮蔽,獨有一個小洞鎖著鐵門。
這鐵門上有一把大鎖,牢牢鎖著門。
眼下這扇門卻是被破開了。
地上死了好些人。
正有人在打斗。
不少人。
華山山主被困于其中,一些華山門人在一旁斗殺。
跟一些衣衫襤褸。面孔猙獰的人廝殺。
看起來像是一伙囚徒。
隨弋落在一顆樹的枝椏上。只看了下面的山坳殺戮一眼,便是目光一轉,落在前頭那攔在山壁突出的一平臺之上。
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孤寺,大概有三四座建筑沿著山體斜坡筑建,青松玉立,大石青苔,青庭前有些許落葉散步,灰塵卻很少。向來是那周邊的樹木落葉隨時可落,碎石灰塵卻不會時常累計。
有人住。且經常有人打理。
這地方坐落在華山禁地監獄邊側,本身就相當懸疑,且是佛廟的規格跟氣質
隨弋心里奇怪,耳里忽然聽到下面的廝殺在諸多聲凄厲跟一些高手齊到后發出的風聲。
已經到了么。
這些人沒有一個發現隨弋的。
隨弋反而對下面的廝殺沒有興趣,她想了下,腳下一點,踩著著一塊塊的青石板走向那座寺廟。
廟前一銅爐,爐聲白煙,風來葉莎,人影單薄。
隨弋站在松樹下半響,鼻端似乎能聞到那似曾相似的梵香,不由微微皺眉,手指拂過松樹的表皮,指端似乎觸動了似的,手指微微一顫。
她抬頭看去,上方小弧青階之上有好幾個人看著她。
有兩張面熟,有兩張面生。
鐘不離,鐘朗是面熟的,還有一個青衣寡面的男子是陌生的。
另一個老僧更是面生。
鐘不離的表情不大好看,似乎看到她本身就是一件很壞很壞的事情,鐘朗倒是笑了笑,朝她頷首示意。
隔著一顆青松,隨弋并不覺得她跟這一撥人有繼續交談的必要,所以她轉過頭去,正好看見宮九等人前來的身影。
剛一落地,宮九等人就看到了鐘不離。
鐘不離目光還挺尖,一眼就看到了葉子戌,嘴角一扯,冷笑了聲。
身邊又換了一個!
宮九跟花妖非:以我們非同凡響的敏銳度,分分鐘覺察出這個小婊砸是將我們兩個列為了情敵,哎長得太好氣場太強就是這點不好
明瀾遠朝鐘朗打招呼,正要說話。
下面的戰斗戛然而止。
“看來結束了”
“來晚了”
“好像是華山版越獄啊”
吐槽中,下面的人也有好幾個躍射上來,其中就有那華山山主,他如孤鴻一般落地,朝那位站在上端平臺的老僧雙手一作揖:“枯木大師,打擾您清修了”
枯木僧搖搖頭,手指指了下下面被制衡住的囚犯。
“這些人殺人越獄,該是重刑,還要等長老院議事后再定,至于這次禁門被破,料想也是外敵陰謀,還需再查,大師無需煩心”
枯木默了下,搖搖頭,又嘆氣。
旁人自然不懂他的意思。
就在這時。
一道殘影帶著數十道黑影如同遮天的黑鳥,從山中林中飛速而來。很快便是落地。
第一個落地的是穆子玉,他的速度出奇意料得快。
落地后,很多人都留意到他的身子一側。對著隨弋,又對著華山山主,雙手一握,“師父,剛剛弟子得令,徹查山中居所,查探外敵。卻發現在一廂房之中藏有一具死尸”
華山山主皺眉:“什么死尸?”
“是”穆子玉緩了下,說:“是七師叔”
華山山主臉色陡然一變,從他身后飛射而上的兩個華山長老反應很大。
“你說什么!老七!”
“怎么可能!他不是”
兩個華山長老表情各種變化。
“是哪一廂房?”一個長老殺氣騰騰。
穆子玉后面的很多華山弟子看向隨弋。
宮九等人:臥槽!又是隨弋!
明瀾遠等人:臥槽。又是她!
隨弋:“”
她也覺得有些坑,又是她啊
刷刷!
華山的人已經團團將隨弋圍住了。
“等等”穆子玉皺眉,低聲呵斥了下,卻又被那位長老瞪了一眼。
伊跟宮九這些人都拔出了武器。
他們不是門派跟世族之人。本身沒有太大的話語權。眼下也只有打這個途徑了!
唯一具備話語權的也就葉子戌跟燕清嫵。
前者皺著眉,看向穆子玉:“就憑著一具尸體?在剛剛之前大亂的時候,任何人都有可能將尸體藏于其中栽贓陷害”
穆子玉看向葉子戌,表情頓了頓,說:“我知道,所以目前并未定罪,只是希望隨齋主陪同我們前去一看那尸身,還有師傅眼前局勢特異。若是雙方就此大動干戈,更有可能讓一些心機之人鉆了空子”
他還算理智。這話讓那個長老稍微平靜了下。
華山山主一揮手,所有華山人收了武器,他走上來,朝隨弋緩緩道:“隨齋主,事出突然,也只能請你跟我們走一遭了,是非公斷自有諸人分曉,我華山不會做一言堂”
隨弋看了看華山山主,她的視線轉移,落在那扇緊閉的門后。
看了許久許久似的,在外人看來是感覺有許久的。
比如伊跟葉子戌這些人。
可隨弋也只默了三瞬,便是轉移了目光,手指在松樹樹身上敲擊了三下,然后腳下一點,走下了青石階板。
這是什么暗語?
“我只聽過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沒見過這樣隔門相望的,還敲樹啄木鳥么?”
鐘不離走下臺階,嘴里沒好氣,來到門前。
“喂,木頭,你真不出來?不擔心你的這位青梅竹馬身陷囹圄?”
宮九等人:青梅竹馬,伊,不是你么?
里面沒聲。
宮九等人哪里還顧得上了里面什么青梅竹馬啊,直接跟著華山的人離去了。
鐘家兩兄妹站在平臺朝那老僧彎腰行禮,旁邊的男子背脊挺直,朝老僧雙手合十,微微一欠頭,便是朝鐘朗問:“她就是隨弋么?”
“是的,九叔,你以為如何?”
“才第一面,哪能如何,不過約莫能看出她被人設計了”
這個被喚為九叔的人看了那門一眼。
“走吧”
他走在前面,兩人也只能跟在后面,不過鐘不離是一步三回頭。
直到老一會才沒了身影。
門打開。
一個人握著掃把開始掃地,一下一下又一下。
上面的老僧還在笑。
“這棵松多少年了?”
掃帚拖地的聲音頓了頓,人也頓了頓。
“十八年”
“十八年這兩年你來了這里,可曾清凈過”
“可”
“那現在呢?”
一片沉默。
“佛門空靜地,再好的掃帚也掃不去你心中的塵土為何不去見一見呢”
“我不能”
“師叔,我會給她帶來厄難”
這聲音有些輕,有些涼。
“唉”
廂房這邊,娜塔莎等人早已在了,律司這些人也在,一大群人看著她,表情各種復雜。
隨弋也沒看他們,緩緩走進自己的屋子,看著地上的尸身后,歪了歪頭,若有所思。
華山山主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