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經過仔細觀察,認真聆聽又不多言的隨弋偶爾回答幾句話,便是讓坐在一旁休憩的房玄齡夫人很是欣賞,認定這個寡言公子其實腹有詩書.....
忽然,隨弋看到了這位夫人的目光頓了頓,因為看向了一個地方。
獨孤柔來了。
很多夫人都看了過去,眼神.....
同仇敵愾,都很緊張
好像是因為....
“蒼梧公子,你可要小心了...那位,可是對男子頗為...”
一個比較愛說話的夫人低聲跟隨弋提醒了一句,惹得隨弋一怔,繼而失笑,難怪這些夫人都忌憚呢。
這年頭當人夫人的可真不容易,防女小三之外還得防男小三....
不過怕什么就來什么。
京兆寧正看見獨孤柔,對方就已經直接朝隨弋走去了。
也不在乎這里那么多夫人,竟一開口就微笑:“公子,還真是有緣啊,既是有緣,這次你總不好再拒絕讓在下坐下了吧”
正好,隨弋這一石桌還有一個空位呢。
獨孤柔暗想,這次總沒有人來攪局了吧,那京兆寧特么如果還過來,可就是真的要跟他過不去了。
京兆寧的確是想過來,不過早已被獨孤柔使了眼色的人立刻纏住了他。
于是....
“失禮了,夫人,紅拂來晚了”
一個穿著紅色武林便裝的女子,嫵媚動人卻獨有英氣,不就是天策府的紅拂女么,紅拂女看也沒看獨孤柔,直接坐下那個空位。
獨孤柔:尼瑪這是哪兒來的本公子要坐一坐就那么難
隨弋看下紅拂,對方也看向她,略頷首,似乎全然不認識的樣子,但是隨弋知道對方已經認出了她。
女人對女人的感應總是更敏銳些。
不過紅拂的出現,讓李元吉跟魏征都臉色一變。
這個天策府的高手之一怎么會無聲無息就來了蜀道。難道跟他們的目的一樣還是單純來支援房玄齡亦或者....
聚會空隙,隨弋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在這園中閑逛了下...忽而....
那是什么地方
碧綠青湖畔,一個中央空閣。格局相當之簡單,卻獨有一種中央大氣跟優雅,周遭全是水中廊橋,相接那水中空閣,畫扇窗子。真絲簾綢,簡單,卻具備了相當的氣質。
隨弋步履稍頓,正要過去看一看那畫扇山的諸多畫圖,卻忽然.....
“房大人,長安之中...秦王不妙”
“怎么難道是秦王....”房玄齡大駭,卻立刻克制住了。,
紅拂面色憂慮:“是的,秦王不禁被刺中致命處,雖然被及時救了回來。但是那刺客兵器之上竟還抹了西域劇毒鬼伏,之前未能察覺,眼下卻是爆發了,生命堪憂”
“鬼伏,又是鬼伏我記得之前在揚州那邊.....那位隨先生中的也是...”
“是的”紅拂也記得這件事,繼而朝聚會那邊看去,“我沒想到今日會在這里看到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來這里的目的一樣,似乎她的鬼伏之毒也未聽說已經全解...不過也有可能她的實力強大,已自解決了...”
“恩你來這里...難道說這里有救秦王的法子我就奇怪你為何撇下天策府那邊的事情趕來這里...按照之前的安排。此地由我來便可,難道是有西域之人來參加這次壽宴”
“不是西域之人”紅拂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原本鬼伏產自西域,卻是那宇文化及先通過東溟尚姓一派手中得到的...須知西域偏僻荒涼。能人輩出,鬼伏出處又怎能確定,我也是才通過天策府近日得到的情報,得知東溟將有人前來參加這次壽宴,并會獻上東溟靈物夜靈幽”
“傳聞,夜靈幽是解鬼伏的解藥...”
房玄齡聽著。并沒有直接欣喜,而是相當凝重:“你確定這個消息的準確”
紅拂搖頭:“任何消息我都不敢完全確信,但是但凡有可能,都不能放棄...這夜靈幽是一定要帶回去的”
“要得到夜靈幽不外乎兩種法子,一是從這東溟手中強取,二是等東溟獻上,從王通手中得到...”房玄齡目光灼灼,“眼下我們在洛陽的人手恐怕還不足以從實力強橫的東溟派手中強取,只能走王通這條路...”
“王通那兒只能依仗你了,我這邊還得盯牢東溟派....畢竟李元吉跟魏征在,我擔心他們會從中阻撓”
“也未必,他們今日來目的還是為了拉攏人,除非是我們天策府府中情報泄露,否則他們都不該得知這件事....不過謹慎點是對的....只是我想過,那隨先生實力非凡,若不然....”
紅拂聞言皺皺眉:“我不知道,那位的脾氣實在不好琢磨,而且她眼下也是不好暴露才妝容成男子...且她一度跟二公子不大熱絡,似乎避諱政治之事,若是提出,她恐怕不愿....唯一有可能的是她自己身上的鬼伏未解,若是我們雙方聯手,還有可能皆大歡喜”
兩人討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隨弋靠著墻,目光瞥過另一側墻壁...磁感透過,看到了一個半蹲的人,沒一會,房玄齡離開,這個人也跟著離開了。
紅拂兩人好像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的對話被竊聽了,房玄齡走后,紅拂看向那水中廊閣,微微皺眉。
“人已經走了”
隨弋從走廊中走出,衣袂飄飄,眸色平靜。
紅拂一愣,繼而略欠身,道:“讓先生見笑了”
隨弋搖頭,“沒什么好笑的....東溟派來的人是誰”
額...這是要聯手的意思
好笑看穿了紅拂的想法,隨弋輕輕道:“我跟它之間...應該還不到一笑泯恩仇的地步”
東溟派那邊已經幾度針對她了,她不信就一個宇文化及可以影響的。
難道禁的根基在東溟派
她既然遇上了,查一查倒也無妨,而紅拂顯然是能讓這探查更簡便一些的捷徑。
“東溟派少帥尚明。也是東溟夫人單婉晶的未婚夫”
聽起來...來頭很大。
隨弋歪歪頭,“很厲害”
“小宗師”紅拂如實托出,“不過他既是東溟少帥,私底下其實掌控著東溟派的暗刺軍隊。擅暗毒,總體來說很不好對付,我們一直懷疑東溟派兩面三刀,一邊跟宇文門閥牽上線,一邊又跟李建成有所聯系。主導了上次對二公子的刺殺”
頓了下,紅拂并未提起請求隨弋施以援手,而是輕輕道:“先生可能還不知....長安的隨唐齋已經關門七日了”
這句話簡簡單單,信息量其實很大。
隨弋自然明白紅拂的意思,如今李世民失勢,李建成得勢,握有長安大權,以前就看她不慣,眼下出手也是自然,畢竟她不是朝堂中人。隨唐齋也不過是一家店鋪,李建成只要動動嘴,下面的人就有的是法子拿捏...
何況她本人不在長安,娜塔莎畢竟是外域之人,關門也是應對之舉...
但是現在能關門,等李建成上位,那就是滅門了。
那人度量有多小,隨弋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她便是頷首,在紅拂女將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李建成能舍魏征。卻不會舍李元吉,二人留其一,他會自斷后路”
這句話讓紅拂女面色變了變,沉思了下。道:“紅拂謝先生提醒”
“提醒如果你們二公子不是顧忌太多...恐怕已經得手了”隨弋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卻讓紅拂心中頗為復雜,的確,論心計,要征服一個魏征并不難。其實就在以前他們天策府內部議會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出二公子早已有法子龜裂魏征跟李建成之間的聯系,因為李建成的性格太明顯了,留不住人才,也容不得別人比他厲害,魏征其實早已犯了大錯,如果不是李建成還需要他,現在早死了...
可二公子一直沒動手,也不過是因為...兄弟情義
紅拂的表情變得那樣奇怪,隨弋自然秒懂她的意思,便是垂眼笑了下,那笑也有些古怪。
她到底是打算反擊了呢,是因為李建成惹怒了她反正邪性影響,她的確是不打算讓李建成好過,左右那人也是要被歷史淘汰的不是么。
她這算是推動歷史正軌....
卻不知道紅拂心里想著的卻不是李家兄弟之間的恩怨情仇,而是隨弋...
她感覺到這位隨先生似乎改變的不僅僅是氣質,還有某些態度。
也許對他們這個陣營算是好事。
“那里是什么地方”
既然某些態度已經一致,紅拂也就卸下了客氣,聽到隨弋的問題后便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王通大儒在多年前建造的古蜀閣,里面藏有蜀道境內歷史中諸多珍貴典籍書畫,歷來為洛陽文人推崇,多數人都以能如古蜀閣而
引以為榮”
頓了下,紅拂道:“明日壽宴,便是在這里舉行”
“白日壽宴”
“嗯,好像是為遷就某些人...之前王通大儒的確是這個意思”
隨弋看了那閣樓一眼,什么也沒說。
當夜,隨弋被安排了一間廂房,那仆從剛離開,她便是推開窗子,看向外面的流河...這邊河況并不是水運經過的地方,但是此刻卻有一葉扁舟飄停在河中心,因為將近黃昏暗色,距離也很遠,隨弋視力再好也沒能看清對方,只知道那個人是盤腿坐在扁舟上的,不動如磐石,跟那山山水水融合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