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江山的別墅一如既往,隨弋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并不在家,被葉秀玲接過去住了老久了,隨弋回來也沒告訴她,省的老太太又兩頭跑
當然也沒告訴宮九或者林云等人。
開門之后,隨弋看到了什么都沒變的家居就是多了幾個瓶子,里面插著一些花。
花還很新。
一個女子正在澆花。
聽到開門聲,轉頭看來。
正入玄關的隨弋便是跟她打了一個照面。
不過對方好像對隨弋后頭走上來的東方姑娘更感興趣,提著水壺側身望來,目光幽深而雋永。
而東方姑娘好像開啟了自動妖孽狀態一般,也懶懶看了過去。
一邊是雋永清新的幽蘭,一邊是獨孤盛開的曼陀羅
張偉沒跟來,所以沒看到這樣唯美而夢幻的一幕,在場的隨弋嘛
她好像眼瞎一眼,一點也沒理會兩人之間的莫名氣場,只是換上了拖鞋,脫下外套,對那幽蘭說。
“吃過了么?”
什么唯美夢幻,什么雋永妖艷,都在這一句極具鄉村氣息的話巋然瓦解。
吃過了么?
不管你吃沒吃,反正我們兩個是沒吃的。
于是渾身充滿著幽蘭典雅雋永之氣的江沉魚姑娘微微一笑:“還未”
那就弄吃的吧。
江沉魚渾身都有大家閨秀跟濃郁的貴族氣息,指望她做飯是不可能的。至于東方姑娘
她就說了一句話:“抓幾個廚娘來不就行了”
“不能抓,被人知道了便是犯法”隨弋淡淡道。
“殺了便是”
“殺人也犯法,要被抓去判刑”
“將抓我的人也殺了便是”
隨弋嚴重覺得不能放這個人單獨出社會。太反社會,太兇殘了。
默默淘米做飯的時候,江沉魚忽然進來。
幫她洗菜。
隨弋看了她一眼。
“想問什么?”
江沉魚慢條斯理洗菜:“你想說的自然會說,何必問”
“我的確有些想說”
隨弋將米倒入電飯煲中,轉身看向江沉魚:“樓蘭你可認識”
江沉魚洗菜的動作一頓。
“不認識”
“我在機場看過你”
“是么就不能是看錯人?”
“我的視力不錯”
“那就是我去送你了”
“覺得烏魯木齊的風景如何?”
江沉魚也轉過臉來,手上還沾著水,看著左唯。眸光定定,似不動的燭光。
“你想說什么呢?”
輕聲細語,精致無暇的面上不染丁點風塵。
隨弋看著她。眼神更淡定。
“東方所在的棺木是你打開的,而那機關也是你打開的”
隨弋曾摸過那棺木,沒看人卻知道棺木上有個機關,棺中的人根本打不開棺蓋除非是有其他人將機關打開。
張偉當時看到的是已經被打開了機關而自行出棺的東方。至于另一個人或許是在看著張偉吧。
也就是江沉魚。
“為何一定是我?”江沉魚輕靠著廚臺。面上含笑。
“我一直都看不透你對于看不透的人,我一向會忌憚幾分,也更容易將你帶入我想不透的環節,你不是普通人,雖然不知你真正的來歷,但是我們心知肚明,各自都逃不開這牽絆,對于那樓蘭還是樓蘭古城。你肯定也知曉一些”
“這些只是猜測,如果只是猜測。那么你很懷疑,也不會當面跟我挑明,除非你已經確定,并且有十足的把握告訴我為何”江沉魚垂眸,目光掠過隨弋身上穿著的輕便休閑服,哪怕穿得休閑,也非什么上等面料,也不改她自身清華卓越的氣質比之前更甚。
“你的氣內力增進太快了,從一無所有,到將近八十年內力”
隨弋說出口。
“樓蘭藏著的寶藏,里面必然有你所需且用過了的一個月時間,顯而易見”
江沉魚眼眸微微流光,沒有驚訝,只有深邃的若有所思看著隨弋,好像隨弋才是那個藏著大秘密并且被發現的人。
半響,她才說:“有時候我真的在想,你是不是在裝傻,亦或者真的不是我認為的那人”
“那就告訴我到底是什么人能讓你將我如此仇恨”隨弋抿著唇,“從毛竹山第一眼見起,你便恨我”
恨得毫不掩飾,只是偶爾彷徨。
“不是恨,是怨吧”江沉魚忽然往前一步,挨近隨弋,面對面。
“其實不用我說,你心里已經懷疑了不是么大祭司“
如果說之前蕭閑庭那一句神轉折算是本能反應,不在正常反應之內,也不在掌控之中,那么此刻江沉魚一句話之后的最后三個字
便是處心積慮且根深蒂固的念想。
大祭司。
這個名字將隨弋迅速帶入那葉家古墓下的一面玉璧。
上面,是她的臉,不完全像,但是七八分相似。
時間一時靜止了一般。
兩人都沒說話,呼吸也好像停了一樣。
“你信輪回嘛?”隨弋忽然問。
“不信”江沉魚回答得太篤定,甚至含著某種痛苦。
“那么大祭司已經隕,且不屬于這個時代,而我就在這里,十八年”隨弋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廚臺,“所以。我便不可能是她”
“時間無意義,否則我跟外面那位又憑什么出現在你面前”江沉魚的神情有些疲憊。
“蒼梧”隨弋淡淡道,她看到江沉魚目光一閃。
“蒼梧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你便懷疑我可能是大祭司。借用蒼梧的能力來到這個時代?”
“是”
“并且遺忘了過去?”
“對”
江沉魚好像在此刻對隨弋沒有任何遮掩,坦誠而近乎虔誠。
也許她也想知道答案。
“我六歲時在孤兒院里,十二歲之時,孤兒院被廢,所有的孤兒都被送走,我被領養了后來又離開那個家庭,在外漂泊了兩年。一直沒有家庭愿意收養我,可知為何?”
“為何?”江沉魚皺眉,據她所知。這個時代對于人權跟生命比較尊重,雖然也有不小陰暗面,但是以隨弋這樣的人會被拒絕?
“那時一直記不住很多東西簡簡單單一篇課文記不得多久,比尋常孩童的記憶力差了很多倍。體質也差。輕易便會生病,他人一度評價我是低智且有隱疾連去乞討也比不得其他孩童在我整整餓了兩天多的時候有一個人將她乞討來的餅分開,給了我一半”
江沉魚心中冰涼一片,卻對上隨弋的眼。
“你說,若我真是那無所不能的大祭司,到底是上天如何厭棄我,亦或者,是我如何厭棄曾經的過去。才墮落至此”
“江沉魚,沒有人的命運是連貫的。這個世界沒有永恒,我就是我”
“而你,一直都是你”
言罷,隨弋沒再說話,轉身去處理其他菜,卻聽到江沉魚輕輕一聲:“若你真的是呢?”
“那便是了吧”隨弋頭也不回。
若我真是那大祭司,她結下的與你們的因,我來承受這果。
這是隨弋沒講出口的話。
哪怕我已不是她。
“兩位,你們剛剛是不是提到了大祭司?”
忽然插進來的聲音讓兩人齊齊轉頭,許是她們剛剛討論太入神了,竟然沒留意到東方來了。
東方姑娘倚著門:“非我有意偷聽,而是見兩位談興太高,似乎忘記了煮食,而我恰好有些餓了,這才過來”
“大祭司,你原也知道這人?樓蘭告訴你的?”江沉魚也沒遮遮掩掩,很直白來了一句。
“不是,我見過她”東方姑娘微笑。
“在我被入館之前看見過樓蘭跟她一起”
隨弋還好,江沉魚卻是手一松,手里的菜也啪嗒一聲落在廚臺上,怔怔看著東方姑娘。
“你是在一千多年前被樓蘭入棺,而她九千年前隕,你怎么可能見過她”江沉魚的語氣還算沉穩,但是隨弋看到對方濕潤的手掌緊緊握著
“事實上,我的確見過她”東方雙手環胸,睨了江沉魚一眼:“而且,我還看到她殺了樓蘭”
這下連隨弋手里的菜都掉了。
也就是說大祭司一直都沒死?
而且如果樓蘭被殺,那么東方是誰入棺的?又是誰一手策劃了樓蘭古城的一切?
(姑娘,你們猜隨弋是不是大祭司呢,大祭司又是誰呢?到底死了沒呢?哈哈)
似乎回溯到了剛剛玄關口三人對視的詭異一幕,只是變成了隨弋跟江沉魚十分一致得看著東方姑娘,且,眼神越來越古怪。
須臾,隨弋輕輕甩掉手里的水,問:“那,你又是如何入棺?”
“樓蘭”
江沉魚:“你剛剛說過了,她被殺”
“是阿”東方姑娘笑容有些幽深:“不過我是在棺中看到她被殺死的我入棺,可不是死了之后才入的”
而是活葬?
隨弋眉頭一皺,看著東方姑娘:“既然非死,為何會入棺,你跟樓蘭是何干系?”
東方姑娘:“不可說,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