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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奶娘擦著她的身體過去,她分明聽到奶娘心里的一聲嘆息。
作孽啊,綠柳。
就這一句話,她就知道這奶娘出了問題。別的她不清楚,可是綠柳其名可是如雷貫耳,這是阿兄養的外室,蕭寶信可沒少聽謝夫人念叨。
當初謝夫人還是想善了的,在知道綠柳滑了胎之后,她派劉嬤嬤去了趟小長干里送了兩百兩銀子養身子。
綠柳不過是個煙花女子,無根的浮萍,有人包養,順勢上岸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這事兒還真怪不到綠柳身上。
可以說蕭寶山無情,可以說蔡氏心狠手辣,可是綠柳也始終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參與者,不是綠柳,也會是別人。
當時蕭家和蔡家鬧的不可開交,等事態平息,蕭寶山也老實下來不再上躥下跳了,謝夫人還派人再去尋過綠柳,打算再給她筆錢,讓她遠走他鄉。一是可憐她失子之痛,讓蕭寶山夫妻倆給玩兒了,二是也免得她再回去干起老本行,誰看到她都會想到蕭家的蕭寶山,成為蕭家永遠抹不掉的一個污點。
可那時已經再找不到綠柳,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以前綠柳曾經待過的迎春館都打聽到了,無人知曉綠柳的去向。
“來人,”蕭寶信揚高聲音:“將奶娘帶到耳房,我有話要問。”
說是有話要問,其實就是讓人關押起來。
這里是在前院,雖然當家主母是謝夫人,可是這里面的人可都是蔡氏自己個兒挑選的,謝夫人有吩咐下來他們都得先看蔡氏的臉色,更不要說下命令的還不是謝夫人,只是未出閣的大娘子。
蔡氏院子里的人沒動,可是蕭寶信隨身帶過來的采薇和棠梨卻不是吃干飯的,她們力氣雖然比不過有梅,可是也都是身帶功夫的,對付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還是綽綽有余的。
奶娘還沒回過神來,兩只胳膊已經被擰著往后一掰,疼的她嗷的一聲就叫出來了:
“少夫人饒命啊,我真是用心照顧小公子了,斷斷沒有慢待。便是小公子哪里不舒服,也該找醫生……我只是個奶娘,大娘子這是要干嘛啊?”
一邊說一邊哭,一是疼的,二是嚇的。
都說奶娘不好當,可是也沒哪家孩子臉色不好,看著不舒服直接就將人押起來的啊。
蕭寶信這一出手,把蔡氏也給看懵了,小姑子是心疼他兒子,可是真沒必要這么大陣勢。是上前院殺雞敬候?這些天從她生產到坐月子,小姑子又是找醫生又是送藥材,真不像是說要翻臉的架式啊。
“大娘子,小孩子也不是時時精力十足,總有個打焉的時候……”
雖然看上去小題大做,但看重自家兒子,蔡氏還是領蕭寶信的情。
謝夫人也懵了半晌,回過神一巴掌拍到蕭寶信胳膊上:“你不過就是個小娘子,生養孩子這事兒不懂,再健康的孩子也沒時時刻刻都那么歡實的。這是你阿嫂的院子,奶娘周不周到,盡不盡心她能不知道嗎,用得著你越俎代庖?”
“大驚小怪的。”
除了蕭寶信,采薇和棠梨不聽任何人的吩咐,她們管奶娘哭天搶地的嚎呢,愣是一人一邊給架了出去。
謝夫人看看蔡氏,看看蕭寶信,這關系才緩和兩天咋就開始上臉了?
“你看重你侄兒是對的,可是這也太”
荒唐啊,荒唐,可是讓她怎么當著蔡氏說?
“明珠啊,”謝夫人硬著頭皮給自家閨女善后,她這閨女古道熱腸,但太沖動不是好事。
蕭寶信:“阿嫂,這里面情況不對。我覺得,還是請醫生來看一看安都,最好你也讓醫生看看。”
蔡氏徹底無語了,她家小姑子有點兒熱心太過了吧。
想說不用,可是事關自家兒子,寧可還是信其有:“那就聽大娘子的吧。”
謝夫人一看這陣勢,哪怕是給閨女圓場面也不能不去請醫生了,于是趕緊吩咐下人去請醫生。
蕭寶信上前摸摸謝夫人懷里的安都抽抽著小臉,仍是
肚肚難受。
然后就是一陣嗯嗯嗯,之后發生舒服的呻、吟。
“他拉了。”蕭寶信說。
謝夫人半信半疑地打開尿布,果然一灘稀屎,臭氣熏天。
這之后的事情蕭寶信就幫不上忙了,起身出了屋子直奔耳房。
她才進去,采薇已經搬到她身后一把矮幾,坐定后她才問:“奶娘怎么稱呼?”
“……我姓馮,別人都稱我馮奶娘。”馮氏早收起了眼淚,她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模樣,白皙俊俏。低聲輕柔地解釋。“大娘子,這里面定然有誤會”
“你最后一次見綠柳是什么時候?”蕭寶信起身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你和我說實話。”
她怎么會知道我認得綠柳?
那她也知道我曾經做過女支女,與綠柳是舊識嗎?
這大娘子到底是從何得到的,又知道多少?
綠柳,可坑死我了!
馮奶娘臉上變顏變色:“大娘子說的什么綠柳,我……沒聽過,不認得。”
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和你一樣做過女支女的綠柳啊,以前我阿兄在外養的外室。”
哪里用聽得到最后,管是誰的外室,馮奶娘一聽蕭寶信說和她一樣做過女支女的事她就慌了,哆哆嗦嗦的顫聲道:“大娘子哪里聽到的流言,都不是真的。”
馮奶娘已經慌了,她的心里驚濤駭浪一般,蕭寶信從來未感受過這般強烈的情緒,她自己都不禁受到了影響,心跳加快,極度恐懼似乎就要掉入深淵一般。
她迅速松開了握著奶娘的手,在那之后,她才感覺好些了。
“綠柳找到你,讓你幫她,然后你便在我阿嫂身邊,給她下藥”
“不是不是!不是!”馮奶娘撲通一聲坐到地上,臉色煞白,可是依然拒不承認。“我不是,我沒有!小公子不過是剛睡醒,不大精神,你們蕭府便是權勢滔天,不想用我,直接攆了我就是,也不必這般羞辱、誣陷于我!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蕭寶信和她都知道,一旦她承認,她便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