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公館內,夏老爺子坐在客廳里,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品著茶。
這時,門鈴響了,正在做飯的保姆急忙去開門。
門被打開,保姆看見林戰非站在門口。
“林先生,你怎么來了?”保姆似乎沒有想到來者是林戰非,緩緩地開口問道。
“我來看看老爺子。”林戰非抿了抿嘴,不冷不熱地說道。
“哦哦。”保姆急忙點頭,讓出路來,心中卻疑惑不已。自從夏宛白和林戰非離婚后,夏家和林家的關系不是很好,林戰非怎么會來拜訪老爺子呢?
夏山河坐在沙發上,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林戰非,蒼老的面孔浮現出一絲笑意,淡淡地問道:“林總,今天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做客啊?”
“老爺子說這話,是不是有些見外了。”林戰非坐在夏山河的對面,淡淡地說道。
“咱們有多長時間沒有聊一聊了?”夏山河平靜地問道。
“記不清了。”林戰非搖了搖頭說道。
夏山河笑了笑,拿起一個杯子,放在林戰非的面前,緩緩地倒上茶水。林戰非注視著茶水漸漸倒滿,臉上露出一抹苦澀,淡淡地說道:“滿杯酒,七分茶。老爺子這是不歡迎我啊!”
茶倒七分滿,留下三分表情誼,酒滿敬人,茶滿欺客!
夏山河這是擺明了不歡迎林戰非。不過也很正常,如果不是林戰非,他唯一的女兒夏宛白,就不會傷心過度,遁入空門了!
夏山河笑了笑,放下茶壺,看著林戰非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林總身份高貴,事務繁忙,就不必再和我兜圈子了。有話直說吧!”
林戰非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我在美國有個企業,最近缺人手,想讓音涵幫我去管理。”
“讓音涵去美國?”夏山河聞言,微微一笑說道:“你們林氏集團會缺人才嗎?多少商界精英想要進林氏工作,都沒有機會呢!”
“音涵在靜海那邊有個小企業,發展的也不錯,我認為沒有必要去美國了吧?”夏山河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搖了搖頭,聲線平穩地說道:“再說,這件事你應該跟音涵去商量啊,找我干什么?”
林音涵苦苦經營的魅勛,在夏山河的眼里,居然只是一個有發展的小企業。足以看出夏家的底蘊有多么雄厚了。
林戰非的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之色,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也知道,因為洛千帆的問題,我和音涵沒有辦法溝通。因此,我希望您可以幫我勸勸她。”
“你認為可能嗎?”夏山河理了理衣領,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人老了,想把家人留在身邊。我那個不孝的女兒已經出家了,我不能再把我的孫女送到美國去。”
林戰非抿了抿嘴,開口反駁道:“去美國,她可以更好地發展下去。她的商業知識才不會被埋沒。那里有更好的發展平臺。”
“在華夏也一樣!”夏山河語氣平穩地說道:“你應該知道音涵的性格,她是不會去的。以她的能力,在華夏也可以施展拳腳。就算她得不到林家的幫助,夏家也會為她鋪路的。不用你為她操心了。”
“老爺子,你這是對我不滿啊!”林戰非舔了舔發干的嘴唇,開口說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夏山河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嚴肅,淡淡地說道:“你還是想拆散音涵和洛千帆吧?居然找出這么蹩腳的理由,讓音涵去美國?”
“沒錯。”林戰非索性承認了。直白地說道:“我確實不希望她和那個小子在一起。”
“戰非。”夏山河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你知道嗎,緣分這個東西啊,誰也不好預測。只能順其自然吧!”
“音涵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并且我相信,她的選擇一定是正確的。”
“你憑什么確定,她的選擇一定是對的呢?”林戰非微微皺眉,氣定神閑地說道:“她還年輕,您應該知道,墜入愛河的女孩子,相當于一個白癡。她就是被洛千帆所迷惑,現在無法自拔!”
“你替她做出的選擇,又怎么證明是對的呢?”夏山河饒有興致地問道。
“我……”林戰非頓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夏山河語重心長地說道:“她是個成年人,不再是我們眼中的小孩子了。最主要的是,她已經成為華夏的一名企業家,憑的是自己的能力。你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老爺子,我問您,洛千帆那個小子,配得上咱們音涵嗎?”林戰非平靜地看著夏山河,開口說道:“音涵是什么出身?燕京的第一千金,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有多少人仰慕她的一切。”
“她應該嫁給一個與她的身份不相上下的男人,而不是一個臭當兵的!”林戰非語氣變得有些激動,繼續說道:“洛千帆能給她什么?林氏一天的收入,他一輩子都不會掙來的!”
“我曾經給他開出過條件,只要他離開音涵,就什么都好說。可是呢,他不知好歹啊!”林戰非說道。
“身份很重要嗎?”夏山河笑了,緩緩地說道:“當初,我不同意你和宛白在一起的時候,你恨過我嗎?”
“恨過。”林戰非不假思索地說道。
“當初,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家族的公子哥,我反對你和宛白在一起,你恨我。可是洛千帆呢?”夏山河的眼中閃過一抹慍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輕聲說道:“他何曾恨過你,又何曾在背后詆毀過你?”
“林戰非,你現在和當初的我一樣。可是,你給洛千帆的壓力,比起我給你的壓力,更加沉重!”
“我不喜歡他。”林戰非搖了搖頭說道。
“你總是覺得洛千帆配不上林音涵,認為他不夠優秀。”夏山河緩緩地說道:“其實,他比燕京那些家世顯赫的公子哥優秀多了。甚至比當初的你,還要優秀。”
夏山河死死地盯著林戰非問道:“音涵那么優秀,為什么連花無名都看不上,卻非要嫁給洛千帆呢,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林戰非沉默了,沒有繼續回應。在他眼里,林音涵犯了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洛千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站在林音涵的角度去考慮。
夏山河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從很多事情可以看出,洛千帆為了音涵,可以連命都不要。你能嗎?宛白曾經深深地愛著你,你可以為了她犧牲自己嗎?你不敢。否則,你也不會那么絕情了!”
“林戰非,在我的眼里,你都無法與洛千帆相比,何況那個花無名呢?”
夏山河的語氣越來越凌厲,讓林戰非啞口無言。夏山河的每一句話,猶如一個巴掌般,狠狠地扇在林戰非的臉上。
此時的林戰非,能夠深刻地體會到夏老爺子一直埋在心中的怒火。
“有些事情,我們用眼睛去看,卻只能看見事情的表面。這個時候,需要我們用心去看。”夏山河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不能被事物的假象,蒙蔽了雙眼,做出錯誤的判斷。”
“林戰非,你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你永遠都不會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愛!”
夏山河的最后一句話,讓林戰非動容了。鐵石心腸的人?那是別人用來形容自己的嗎?
林戰非苦笑一聲,他自己很清楚,或許在別人的眼里,他的心中只有金錢和地位,是一個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人!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音涵肯定不會去美國的,你就打消了那個念頭吧!”夏山河平靜地說道:“她的路,還要她自己走。你過于干涉,對她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可是……”林戰非的眼中閃過一抹凝重,似乎還想做最后的反駁。
“好了。”夏山河打斷了林戰非的話,眼中閃過一抹無奈,擺了擺手,開口說道:“話我已經說完了,我也有些累了。如果林總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
聽見夏山河下了逐客令,林戰非緩緩地起身,深深地看了夏山河一眼,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復雜之色。隨后,大步向門口走去。
“林戰非,你好自為之吧!”夏山河的聲音,緩緩地從林戰非的身后傳來。
林戰非身形一滯。隨后,嘆了一口氣,大步走出了夏家。
林戰非站在夏家的門口,仰面向天,閉上眼,喃喃自語道:“難道是我錯了嗎,難道我真的是鐵石心腸嗎?”
“林總,您一會兒還有個會,咱們該走了。”管家緩緩地走到林戰非的旁邊,恭敬地說道。
“走。”林戰非睜開眼睛,點了點頭。隨后,便跟著管家上了車。
“咳咳……”夏山河坐在沙發上,輕輕地咳嗽幾聲。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保姆立刻走過來,關心地說道:“老爺子,別生氣,氣大傷身啊!”
“我沒事。”夏山河的臉色微白,清了清嗓子,情緒不穩地說道。
保姆微微皺眉,這么長時間了,她從來沒有見過老爺子發這么大的火。
夏山河喝了一口茶,眼中精光一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