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義父帶回來后,因為一直都花錢,沒什么回報,也不好意思開口要這個,要那個,哪怕給我買了煙花,也只敢好好保存,而不是點燃去玩。”
薄裘說到這里,無奈的笑了笑:“后來,因為放了太久,都點不著了。”
“到了差不多十七八歲,我終于也開始回報家里,就花自己的錢去買這些東西。”
薄裘說著,遞給姜小輕一根煙花,拿出打火機點燃,“每年都會一個人慢慢玩。”
姜小輕看著薄裘,想到她剛到后院,看到薄裘盯著煙花時那認真的眼神。
或許,薄裘真的很開心。
哪怕是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后院里,沒有人陪,可能玩著自己喜歡的東西,也很開心。
無論這副場景落到外人眼里,是多么的孤獨。
起碼對于薄裘來說,他是真的快樂。
這就足夠了。
不需要看外人的眼光如何。
姜小輕記得十幾年后,有人排了一個什么孤獨指數的表。
一到十級的孤獨指數,里頭包括一個人上廁所,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看電影等等……
姜小輕第一次看的時候,在想,這有什么好單獨拎出來表現出“特殊”的?
只是平常,很普通的事情罷了。
有人選擇一個人上廁所,是因為不喜歡一堆人磨磨蹭蹭,你等我我等你浪費了時間。
有人選擇一個人吃火鍋,是享受一個人獨占的快樂,不需要擔心夾起來半熟的菜,反正自己一個人吃,再放進火鍋里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有人選擇一個人看電影,是這部電影對自己意義特殊,格外喜歡,與別人一起來的話,會羞于在電影院里把內心的感情表達在臉上,生怕與同伴格格不入,可那樣在別人面前壓抑自己還不如一個人更自在。
現在,看著薄裘一個人躲在這兒放煙花,姜小輕也不會多驚訝。
他是真的喜歡,覺得開心。
看著手中那根煙花燃燒殆盡,姜小輕站起來,把板凳推給薄裘。
薄裘一愣:“不繼續坐一會嗎?”
“不要對我說客套話。”
姜小輕聞言,自然的接口:“我先去前頭玩了,鞭炮好像放完了。”
薄裘聞言,先是一怔,忽道:“第一年一個人放煙花的時候,天賜也是陪我坐了幾分鐘,點完一根煙花后,就走了。”
這對姐弟,還真是像極了。
都是那么的……
體貼。
只有看著他們,薄裘才會覺得,這世界幾十億人,也不全是糟糕的。
有人對他拋棄,有人對他欺辱,有人對他嘲諷……
都無所謂。
因為薄裘知道,在傷痕累累的他的背后,站著那么幾個人。
對他溫柔。
看著薄裘,姜小輕眨了眨眼,忽然笑道:“裘大哥笑起來,也挺好看的。”
說完,她就起身走了。
薄裘這才回神,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微微向上。
他剛剛……笑了嗎?
目送姜小輕離去,薄裘將手里燃盡的煙花扔進水桶里,拿起了下一根。
煙火的光芒點亮了他的瞳孔。
他是真的喜歡,并非逞強。
不是沒有其他人發現他在這里一個人放煙花,然后覺得他可憐一直陪著他聊天聊地。
薄裘并不討厭這些人的“善意”,可終歸的是給錯了地方。
就好像一個從沙漠中爬出來的旅人,明明需要一杯水,別人卻往他手里塞了個面包。
薄裘只能沉默著接下那一個又一個面包,然后在對方期待又失望的眼神中,承受那句“不知好歹”。
只有薄天賜與姜小輕,會蹲在他身前,遞來一杯水。
是啊。
他需要的,才不是什么陪伴。
沒有什么沉重悲傷的理由。
他只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放煙花玩。
一根又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