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云剛掛斷電話，便聽得敲門聲。他看了一眼時間，每月中旬房東都會來收房租，他已經連續三個月沒交房租了，一周前房東才警告他，若還是拖欠，就要將他趕出去。
這邊公寓租金都在每月五千，原本的他是壓根不愁這點錢，但隨著生意不斷失敗，他連老底都陪進去了，若這次還不能翻盤，他就真的只能住大街。
不管怎樣，孤注一擲，這次，他必須東山再起！
陳飛云暗暗替自己打氣，長吸一口氣，扯出笑臉，打開門，準備跟房東打人情牌。然而，門口站著的人模樣卻很陌生。
對方穿著得體，阿瑪尼的西裝，鐵獅東尼的皮鞋，百達翡麗的手表，足夠彰顯對方是個有錢人。
陳云飛幾乎本能地端穩架子，即便身為落魄游戲設計師，即便早就交不起房租，依然端得猶如剛獲得大獎一般。
“請問，先生貴姓？”
他腦海里瞬間晃過很多念頭，包括那些他投過方案的所有公司以及為了生存出賣皮相勾搭過的所有貴婦。實在從這個男人的表情他看不出到底是敵是友。
蘇木掏出名片遞過去，陳飛云一看是云城高氏企業，氣勢差點就慫了。
“聽說陳先生還在做游戲，我便代表高氏過來問問。”
陳飛云腦子轉動飛快，看來自己這是開始走運了，帝凰這么火，現在連耗資數億的主題公園都建起來了，從線上游戲到線下旅游娛樂，影響力越來越大，他這個帝凰曾經的高層，怎么說也不該真的沉淪。
“蘇先生如果是先談游戲，我手頭的確有個項目，只是這個項目已經跟唐氏談得差不多了，當然，蘇先生如果有興趣的話，我也可以跟你談談，只是，畢竟唐氏在先，若等同合作條件的話，那肯定要唐氏優先。”這分明是要坐地起價的意思。
蘇木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我談的不是游戲項目合作，我們想跟陳先生在另一方面合作，是關于帝凰公布的飛天的銀月沙漠這個副本的……”
雖然陳云飛想勾搭唐氏，還昧著良心提出了銀月沙漠這個副本，但事實上，這個副本版權根本不在他手上，也并非他原創的。當年，他就是看上這個副本，想要獨自侵吞版權開發，才被趙明軒接管了所有權利，乘機清算了他那些年在帝凰以權謀私的所有罪行。
他給唐氏提供方案時，銀月沙漠副本也沒開，他更不會想到趙明軒怎么會突然腦抽用飛天的身份發表這個副本，否則，他完全可以做另一套方案。
“蘇先生想談什么？”
蘇木單刀直入，“比如，陳先生離開帝凰這么多年，為什么帝凰為突然以你的名義發表這個副本？”
陳云飛腦子轉得飛快，蘇木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警告道：“我建議陳先生還是實話實說，如今你的身價已經經不起錯失和折騰，你若拿出足夠的誠意，我想我們是能合作愉快的……”
陳云飛心念電轉，對方顯然已經翻了他的老底，不然不會說出這番話來。他在迅速評估蘇木的話，他試圖從蘇木臉上看出他們知道多少，有什么目的，但是，很可惜，蘇木并沒有給他任何痕跡。
“誠意？蘇先生想要什么樣的誠意？”
蘇木滿意地露出一個微笑，“比如，陳先生可以跟我說說，銀月沙漠這個副本的事……”
楚涵按了按跳動的眼皮，給謝子琪發了個消息，謝子琪回了一句：謹防小人算計。
楚涵直接送了他一個大白眼。在秋百合這邊磨嘰得差不多了，楚涵這才溜溜達達出門，離開時，沒忘記丟給對面別墅一個嘲諷的笑容。看到這一幕的唐墨真的好想沖出去揍她一頓。
楚涵可沒閑情逸致去體諒一個渣男的情緒，她準備買些菜，給顧朔做大餐，她似乎已經很久沒犒勞過顧朔了。看在他殺了謝詩瑤兩千次的份上，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因為天冷，顧朔不放心她在外面坐車，便派了小劉隨身跟。
小劉開車離開云棲社區不久，突然拐了一條道，楚涵愣了一下，“這不是去XX超市的路。”
小劉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淡定說道：“我們被人跟了。”
跟蹤？
楚涵轉頭，透過后擋風玻璃看后面，果然不管小劉怎么拐，那輛車都不緊不慢地綴在后面。這樣拐了大半個小時，小劉額頭冷汗都快出來了。他一個開戰斗機的，連對方戰斗機擦翼而過這種高難度操作都信手拈來，現在竟然退化得甩不開一輛跟蹤車？
這簡直辱沒了他的職業生涯！
“不用躲了，停下吧。”
楚涵也想知道到底是誰竟然這么明目張膽地跟蹤她。
小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路邊停車，車方停穩便發了一條消息給顧朔。外面冷，楚涵就那樣等著，那輛車漸漸靠近，卻并沒有像一般跟蹤車輛被發現時直接裝作沒事開過去，而是停在了他們車后面。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穿著機車服的女人，年紀看起來跟楚涵差不多。那人也是毫不回避，直接走過來敲車窗，楚涵按下車窗笑瞇瞇地看她：“有事？”
“出來坐坐。”
女人面無表情直接說，像是跟楚涵很熟悉的樣子。
小劉想攔，楚涵沖他擺擺手，對那女人說道：“那間咖啡廳咖啡不錯，我請你。”
譚秋魚愣了一下，像她這樣沖過來的，很少有人膽子這么大會真出來，還表現得這么落落大方。
相對于自己一臉冷澀，對方笑瞇瞇的人畜無害的模樣，竟無端給人一種自己被秒殺了的感覺，這叫她很不服氣。
在她看來，顧朔那樣的人，那些個嬌滴滴的柔弱女人根本不配在得到他一個眼神，她看過楚涵跟野男人在一起的視頻，覺得這個楚涵除了長得漂亮點，根本一無是處，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審美。
她的審美與整個貴圈都格格不入，絕對不是那些名門千金貴婦之流能夠比擬的。顧朔在人前表現出來的，對那些名門千金做派從來就很冷淡，她覺得她跟他才是一個世界的。
所以，此刻乍然被楚涵這般對待，她是有些不忿的。
轉頭，一句話也沒多說，徑直朝咖啡館走去。看著楚涵離去，小劉心里惶惶然，顧朔那邊卻回他：“如果是譚秋魚的話，不用擔心，她應付得來。”
顧朔還真沒見楚涵在誰手上真的吃過虧，除了她真當朋友的人。
小劉抹汗，“萬一打起來了呢？”他怎么看譚秋魚都像個練家子，少將夫人那細胳膊細腿兒扛得住？
顧朔回得更簡單：“若真打起來，你幫著打就是……”
小劉：難道不該是勸架么？有男人幫著打女人的么？他的臉還想要一要。
三分鐘后，楚涵和譚秋魚在臨窗位置坐定，這個位置剛好是小劉能夠看到的，這是譚秋魚擔心顧朔會多想刻意挑選的位置。
從這點來說，楚涵便覺得，這個女人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
兩人單刀直入，互相做了介紹。
“秋刀魚？”
譚秋魚臉黑，能不揭人傷疤么？糾正道：“譚秋魚！”
楚涵不耐煩地擺擺手，“叫什么都沒關系。譚秋彤是你姐姐？”
譚秋魚遲疑了一下，“我找你跟她沒關系，她的事，我不感興趣，也不想過問。”
不是找秋百合麻煩，那就好，楚涵暗自松了一口氣，“那你找我干什么？我可是很忙的！”顧朔那么辛苦幫她殺人，她怎么能偷懶來見野女人？
這懶散的不耐煩模樣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沒有情敵找上門的自覺？譚秋魚臉又黑了一層，“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從小就喜歡顧爵，我要追他。”
喲！原來是為了顧朔啊！楚涵來了興致，笑容更膩人了，“所以呢？”
“所以，你別仗著顧爵對你的寵愛，得寸進尺，腳踏兩只船，還要無恥地吊著他！”
腳踏兩只船，嘖嘖，這罪名安得有點大啊。
“你別想狡辯，你跟野男人約會的視頻我都看見了，顧爵也看見了。他疼惜你不跟你計較，但并不表示你可以繼續這樣為所欲為！”
上回顧朔突然穿成那樣，楚涵問過他，說是韓可可被謝詩瑤收買，要拍她跟野男人在一起的證據，他就只好勉為其難地上陣演一出戲。
至于事后如何發展的，楚涵沒有過問。事涉謝詩瑤，以顧朔的脾性，他應該會交給趙明軒處理。既然交給趙明軒，他就會本著兄弟間的相互信任不去干涉。但這并不表示他心里沒怨氣，不然，不會這次披著戰皇星爵的馬甲，堂而皇之殺飛廉妖月兩千次。
起初她還在想，謝詩瑤得到這個視頻會怎么給顧朔看到，結果原來是借了別人的手啊。
“看來上回那個視頻是你交給顧爵的。”楚涵嘆息一聲。
譚秋魚義正言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楚涵擺擺手，“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別人知道。所以，秋刀魚小姐，就不勞你費心了！”
譚秋魚簡直氣炸了，這有恃無恐的模樣，還一個勁兒地揭她的短，算怎么回事？
她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火爆脾氣，這才注意到，這個楚涵太鎮定了，這種鎮定反而襯托得她像無事生非的跳梁小丑。
“你不意外么？”我找你也好，那些視頻也好，尋常人知道那視頻是情敵拿出來的，不該暴跳如雷直接開撕么？她早就做好被撕甚至跟人大打出手的準備了，結果……
楚涵哪里有一點開撕的節奏，反而很善解人意地解釋道：“出門時我找大師算了一卦，他說我會路遇小人。”
譚秋魚掀桌，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隔老遠小劉都能嗅到譚秋魚炸裂的味，但反觀他家夫人，太鎮定自若了，跟逗小狗一樣把人給逗炸毛了，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真是太不厚道了。難怪少將大人會這么放心，他家夫人還真不是隨便什么人能欺負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