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明軒那里回來，楚涵美滋滋地趴在沙發上吃水果。
一雙小腿兒晃悠悠的，腳趾頭都冒著嘚瑟。
顧朔從書房出來，隨手撿起掉在地上的襪子給她套上。
楚涵抬頭，撇嘴：“我熱。”
這地暖足得她可以在房間里裸奔。
顧朔卻不理她的抗議，將襪子好好穿上，順道捏了捏她露在外面的腳底板，腳底板有點涼，便又握在掌心捂了捂。
楚涵的心里暖洋洋的，翻身起來，掛上顧朔的脖子，啄了一口，“親愛的，你最好了！”
她以為，一個HIV足可以把她打下地獄，從此她便成為一座孤島，遠離親人，遠離繁華熱鬧，也遠離她愛的一切，再也不能見到顧朔，感受他的溫度，也許想得緊了，只能從過去的照片或者從網上的新聞上去捕獲他的蛛絲馬跡，然而，這個男人卻一直陪在她身邊，與她同生共死。
有些時候想想，即便就這樣死了，自己也是幸福的，唯一的遺憾是要拉他陪葬。
顧朔把楚涵的腳丫子捂暖了，又用毛毯將她裹起來，以李致的血檢指數看，楚涵的指標是在一天天好轉的，但大概還得等個幾天那些模擬病毒才能徹底消除，到時候才能確定她是否已經完全恢復。
所以，這兩天還是盡量不要讓她凍著了。
“再一周就過年了，我們要回去嗎？”
帝都顧家，或是漫城楚家，那都是他們的家，原本這個年應該是個大團圓的年，卻沒想到卻會變成最凄清的年。
顧朔一直沒有向顧家和楚家透露HIV的事，只說帶著楚涵出去旅游了。
“當然！”在一周時間，結果怎么也該出來了。
顧朔這邊正捏著楚涵的腳底板玩呢，那頭趙明軒和謝宸頂著寒風進來，看到這一幕，兩人盡皆愣了一下。
“她有腳氣……”趙明軒幽幽說。
顧朔眉頭不淡定地跳動了一下，跟沒聽見似的，起身，去給兩人倒水。
謝宸看看蜷在沙發上動都不動彈一下的楚涵，又看看賢惠過人的顧朔，若是早些年，有人告訴她顧朔會侍候人，會做飯，會給人端茶遞水，打死她也不能信啊。
他這認識楚涵才多久啊，就墮落成這般模樣了？
謝宸徑直坐到楚涵旁邊，以顧朔聽不見的聲音說：“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顧朔，這個高高在上，無人能及的男人，難道不該如天神一般，由女人們圍拱侍候著，一生享受帝王級別待遇嗎？
楚涵骨碌碌眨巴眼，顯然沒聽懂她的話，謝宸只好補充道：“他是干大事的！不是給人端茶遞水的！”
楚涵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突然狐疑地將謝宸打量了一翻，小聲問道：“你對男人的認知是不是停留在紙上？”
謝宸橫眼：什么意思？說她沒見識是吧？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貴圈的公子哥什么樣的沒有？圍著她打轉的也不少，全球的加起來繞不了地球一圈，但繞天辰酒店一圈還是有的。
她怎么就成了見識短淺的人了？
這簡直是對她女性意識的侮辱！
楚涵見謝宸搭不上話來，覺得自己簡直猜得太對了，又湊得近了些，說道：“你說男人臟是不是某種片子看多了？”
那頭，趙明軒的屁股剛要落在沙發上就聽見楚涵這句話，身形滯了滯，干脆起身去廚房幫顧朔倒水。
一過去，看到顧朔那架勢他就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握了她的腳底板，洗手了嗎？”
顧朔厲眼殺到：“她的腳底板比你臉香！”
這特么什么跟什么呀，能比？
趙明軒怨念了。
那頭，謝宸直接被楚涵兩句話劈成了傻子。神經病這種東西真的很有蠱惑性，一不小心就被帶坑里去。
“你知道吧，男的看那啥片練手速，會導致陽痿早泄，女的性質大概也一樣，所以，你可以找個男人好好實踐，也不能看那種東西。懂嗎？”
明明謝宸跟顧朔同齡，在外，人家都得虔誠仰望，有什么事人家還會尊稱她一聲前輩，但是，這個明明比她小了一大截的小女人竟然教她生理衛生，這特么算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覺得追你的男人都是想跟你上床，所以你才覺得男人臟？”
“難道不是？”謝宸橫眼。
“你的想法倒是沒說錯的。”楚涵摸摸下巴，“不談感情只談性，這東西的確骯臟不堪。但，當你喜歡一個人到一定地步，其實性不性的并不重要，不過是一種媒介罷了。真愛你的人不會在意，不愛你的人也會玩膩。所以嘛，這事，你還是得看感情。”
謝宸心里陰暗了，“所以，你是想說你跟顧朔是真愛？”
楚涵擺擺手，“我們的事還用說嗎？”
謝宸又被卡了一口氣。
“我要說的是趙明軒，他能跟一個沒見面的人相守四年，他的感情可真是干凈得不得了。”
所以，你還是想牽線搭橋？
謝宸好想鄙視這個沒眼力見的小女人。手下摸了摸，沒摸到水，只好干咽氣。
“趙明軒什么身份？光一個帝凰游戲就把他的身價推上百億，而銘宇如今的支付平臺運營堪比任何一個銀行。他有頭腦有身價，卻還沒有一般商人的精明世故，還特別純情……”
謝宸突然意識到，似乎，還真是這樣的。視線不自覺地朝趙明軒那邊看過去。
此刻趙明軒和顧朔正在開放式廚房等咖啡，兩人站在一起，趙明軒比顧朔文弱一點，身材樣貌卻是貴圈少有，別說貴圈這個基因平均等級略高的地方，即便是放眼娛樂圈，有他這條件的也十分罕有。
乍看之下，趙明軒是真的一點不像商業精英，誰都看不出他能憑借一己之力締造銘宇這樣的帝國。
相反，他身上有一種大男孩的書生氣和義氣，應該是非常受女性歡迎的類型。
可他身邊真的干凈得不得了，這個謝宸都不用查。
實在是顧朔和趙明軒這兩個人對異性的觀念，就決定了他們身邊不可能有什么鶯鶯燕燕。
“……他還小的時候，眼睜睜看著母親被繼母推下樓梯，一尸兩命，十五歲就離開趙家獨自創業，創出銘宇這樣的大企業，親生父親和弟弟為了謀奪他的家產，屢次三番想要害他性命，毒害不成要毀他名譽……”
“他如今還能如此陽光明朗真的很不容易！”
“可這樣優秀又如此令人心疼的男人卻沒一個好女人陪伴，沒有自己的家庭，每個情人節都獨守空房，每天辛苦工作完，回家連口熱水都沒得喝，更別說吃口熱飯了。自我跟顧朔離開帝都后，只怕他回到家或者休假時光，連說話的人都沒一個。”
“往年過年，他還有個地方可回，今年呢？趙謙和許默趙梓晨已經咎由自取進了牢房，他只怕連個歸處都沒有……”
謝宸轉頭看楚涵。
她原本以為楚涵這只小狐貍就是個神經病忽悠著他們玩的，但此刻，看到楚涵的雙眸，她突然覺得，楚涵跟她說這些，是因為真心擔心趙明軒。
或許她的做法可笑又可惡，但是，她的出發點卻是很干凈的。
也許，是因為趙明軒曾經將所有感情都寄托在那個叫做謎蝶叫做飛廉妖月的人身上，而這個人偏偏還是她，而她卻在與他相認之前選擇了另一個男人……
“你，該不會是想補償他吧？”
楚涵的聲音戛然而止，回頭迎上謝宸的眼，撇撇嘴：“我有什么好補償的，他可是幫著野女人欺負過我的，怪只怪他眼瞎！”
這話，謝宸聽著就不樂意了，“但是，他之所以盲目幫助謝詩瑤，還不是因為對謎蝶和飛廉妖月的執著。”其實那些事她是聽說過的，但除了嘆息，罵趙明軒愚蠢外，她還能做什么？
可能獲得如此成就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愚蠢，他的縱容他的一錯再錯，不過是因為那些執念，那些求而不得的愛戀。
那一剎那，謝宸心里還真的升起一絲心疼。
楚涵一看到苗頭，趕緊添油加醋：“是吧，你也覺得他很好吧！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火把都找不到！”
謝宸一下回過意來，剛才的旖念瞬間滅成渣渣。這個小混蛋是故意套她的吧？
顧朔和趙明軒兩人窩在廚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顧朔說陳威廉要回國突然被人揍了。
趙明軒只哦了一聲說惡人有惡報應該的。
顧朔知道是趙明軒干的，卻不點破。而趙明軒也覺得以現在的身份越過顧朔為楚涵出頭似乎也有那么一點不妥。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注意著客廳里的兩個女人。
他們之所以留在這里，就是想給兩個女人留下單獨相處的機會。
楚涵這個人吧，你或許能挑出一堆毛病，但是，跟她相處過的都知道，這個家伙有一種獨特的教人親近的魅力。
眼看那邊原本好好的氣憤突然被楚涵一句話給談僵了，顧朔這才端著煮好的咖啡，以及為楚涵特制的奶茶過去。
謝宸覺得自己簡直瘋了才會被這個混蛋忽悠，見人都到齊，正正臉色，宣布道：“我是來向楚涵挑戰的！”
挑戰？
楚涵跟顧朔面面相覷。
趙明軒默默坐到遠一點的位置，想撇清干系。
楚涵弱弱問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顯然你能挑戰的那些東西我肯定不會啊？我又沒上過大學，沒經營過酒店，更沒接受過什么高級培訓，你這不是故意找茬么？
“噗”趙明軒剛端起的咖啡盡數噴出。
謝宸感覺自己被一坨翔給堵了。你特么的，傍上顧朔這棵大樹，難道姿態都不會做一下的嗎？啊？
通常的做法難道不是先答應下來，再耍各種卑鄙手段贏得比賽嗎？
謝宸狠狠給自己灌了一口咖啡，苦得舌頭打結。她感覺自從跟楚涵對上，自己整個人生觀都在炸裂，還一遍又一遍。
還是顧朔淡定，溫柔地捋著小家伙的脊梁骨，笑容溫和不失禮貌，另一只手端起奶茶給楚涵，道：“乖，別鬧。”
“噗”謝宸也給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