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離開了議事廳,有威登家的人在的地方空氣都變得渾濁了。
“我怎么沒看出來你對楚涵還有感情?”容立跟出來,笑著吐槽。
不知道為何,看到這樣的容靜他心里竟然有一絲開心。
容靜冷滅地瞥了他一眼,“就算我再不待見她,她也是實打實的容家人!容家以外的任何人若要動她一個汗毛就要付出代價!”
此刻已經是深夜,夜色浸了寒意,天空卻披掛著漫天繁星。
容靜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時都成了白霧。
容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容靜很嫌棄,但并沒有丟開。
這十多年來,這大概是他們姐弟二人站得最近的一次。
“楚涵不是阿姐,她有最愛的人陪著,一定不會有事!”
容立知道,容靜是恨容藍搶走了原本應該屬于她的一切,至少有那么一段時間她非常憤恨,甚至數次說過恨不得弄死容藍,但他清楚,當容藍真的生命垂危時,作為血脈相連的親人,她偷偷去看過容藍很多次。可是,年輕人的銳氣和義氣讓她低不下這個頭。
這些年,她應該也默默后悔過,因為當年的事,多少也有她的責任在。而直到容藍離開,她也沒能與她和解。
這大概是她心里的一個結。
而如今看到楚涵再度陷入容藍的命運,她塵封的那些愧疚也再度被掀開。
“我只是想起了我母親……”容靜幽幽說道。
這就是容家血脈傳承嗎?
以前,她恨容藍,其實也是因為羨慕嫉妒。
天生的血脈傳承者,生來就該是容家之主,教她這個天之驕女如何不羨慕嫉妒恨。
可這樣的血脈傳承真的值得她羨慕嗎?
看到母親的死去時,她那時還不懂,僅僅是愛自己的男人變了心而已,她真能就能“抑郁而死”,后來容藍死的時候她才知道,也許這個血脈傳承能抵抗世間最致命的毒藥,卻無法抵抗男人背叛的心。
母親是被凍死的,而容藍全身結成了冰。
她查過很多醫學資料,都無法用科學來證明屬于容家的血脈傳承到底受了什么詛咒,為什么會這樣。
然而,她也是那個時候才明白,諾曼.威登從頭至尾都在欺騙容藍的感情。
容藍天生就能判斷一個人對自己是好意還是歹意,他用什么方式騙過了容藍,沒人知道,但容家人都清楚容藍最后是怎么死的!
“你覺得顧朔又能守護她多久?”
容家的家族史,每一任家主性命幾乎都不長,以前她以為,這就跟歷史上大多數皇帝的壽命也不長一樣,紛爭太多,權力太大,她們需要割舍的東西也太多,殺戮太重,便被剝奪了尋常人一樣壽終正寢的福氣。
這些年她慢慢領悟了,容家的每一任家主也許只是沒有遇上一個能一輩子愛護她們的男人,這就像高速運轉的機器慢慢地沒了動力能源,生命也就慢慢耗盡了。
試問,這世間又有哪個男人的愛情能真的堅定不移?
很多人說,即便再恩愛的夫妻都有不下百次想弄死對方的念頭。
血脈傳承者不像尋常人能夠等待浪子回頭,等丈夫迷途知返,她們也會心寒會心死,也許還沒等到那個男人悔悟,便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力量。
容家延續千百年,能壽終正寢的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那顧朔又能這樣呵護楚涵多久?
這回連容立也沉默了。
多久?
誰知道?
“也許,她會是個例外……”
聽到這個回答容靜笑了,眼淚都笑出來了。例外,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例外?
而此刻,萊菲的宮殿里。
溫暖的大床上,顧朔一手端著電腦,一手摟著自己的小妻子,正在看手下發過來的兩塊石頭的相關檢測報告。
“你再亂動,小心我把你爪子剁下來!”顧朔低聲警告道。
懷里那個小家伙一下就老實了,不甘不愿地睜開眼:“我病了!”
趁機摸摸揩把油也不行嗎?
聽見小家伙虛弱的聲音,顧朔的心軟得一塌糊涂,把她的小爪子重新放回那兩塊胸肌上,大方地說:“摸吧,我能忍!你要摸下面也可以!我保證不發情!”
楚涵噗呲笑出了聲,毛茸茸的小腦袋在顧朔懷里蹭了蹭,顧朔也笑了。輕輕揉著她的脖子,“好點沒?”
“有你在,好多了!”楚涵貪婪地吸食著顧朔身上的熱量,自己身體也跟著回暖。
但總體而言現在她身體還在發涼,若非顧朔這個恒溫爐,估計她也恢復不了那么快。
顧朔沒有跟楚涵說那些惡心的陰謀詭計,也沒有說容家血脈傳承,只是讓楚涵能夠好好休息,慢慢恢復。
這次的傷很細小,但卻幾乎榨干了她的生命力,顧朔手里的資料顯示,用作武器的石頭刀片的確能吸收一些能量,也能釋放能量。不過,這是所有物質都具備的性質,不過看誰能外化表象出來。
現在他們還沒有找到關鍵點,找到了也許就能夠防備了。
至于能制造出這種兇器的人,容家上下幾千年,樹敵眾多,也許人家也研究他們血脈傳承很多年,自然比他們先一步。
“你在看什么?”
楚涵將小腦袋從顧朔的胸口探出來。顧朔干脆直接合上筆記本,將人直接塞進被窩裹進懷里,“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睡覺,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楚涵嘻嘻笑起來,只要顧朔在,她什么都不用擔心。
萊菲從外面回來,郁悶地看著自己的床被自己的情敵堂而皇之占據,心里就各種不爽快。
若不是要制造楚涵病危的假象,用醫務室的替身釣魚,他才不會讓顧朔來睡他的床呢。
看到里面兩人親昵的模樣他本來想出去的,結果楚涵那個混蛋很沒廉恥地探出腦袋來,笑瞇瞇的看他,還有些耀武揚威的欠揍模樣,挑釁地說道:“喲,你回來了?”
萊菲的腳步生生被定在原地:“你們能不能有點自覺?好歹尊重一下我的人設!”
明明他是一個愛而不得的第三者,通常不是應當能起到分化男女主感情的作用嗎?
怎么到他這里他就完全變成局外人了呢?
從頭到尾似乎都跟他沒任何感情牽扯似的。
顧朔捏了捏楚涵的脊梁骨,讓小家伙別逗萊菲,認真問道:“查到什么了?”
萊菲這才老實說:“威登夫婦入宮了,正在跟康妮.威登談話。”
楚涵一下驚了:“你這不是讓他們串供嗎?”
萊菲翻白眼:“有人監視著呢!串什么供?”
“你不懂,很多表情動作都能給予暗示,你能確定你那些手下能杜絕這些?”
“我們等的就是這個!”這回是顧朔回的話。
“什么意思?”
萊菲看她那傻樣兒都忍不住戲謔她一下:“顧朔請了微表情專家,專門來解讀他們的微表情,看是否藏著其他秘密。”
他們的主要目的是想知道那種武器的出處。
然而,那邊探視結束,微表情專家給出了專業分析說,三個人都說謊了,三個人都藏著秘密。具體是什么,需要單個試探分析。
但有個關鍵點是,他們三人對對付楚涵的方法都有隱藏情緒。
這特么就有點過分了哈。難道三人是同盟?
專家給出結論:并非同盟,而是各自都在盤算著什么。
三人面面相覷,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貌合神離,威登家,好樣的!專家都要被你們搞懵了!
“將威登爵士夫婦留下來,找機會挨個試探!”萊菲下命令道。
他這邊電話剛放下,那頭傳來好消息,被調換的胸針及盒子找到了,連同錢包藏在病房的馬桶后面。而那只錢包正是康妮.威登的。
而這錢包還是指紋加密解鎖模式,換句話說,除了康妮.威登,根本沒人能打得開。
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事情能夠這么快解決是件好事,拖越久在貴族圈子造成的不良影響就越大。
十分鐘后,這個錢包乃至胸針盒子擺到康妮.威登面前。
康妮威登頓時神色慌亂起來,說話都有些結巴:“你們拿我的錢包做什么?”
伊萊、萊菲在場,伊萊說:“這只錢包藏在馬桶后面,我們掃描到錢包里有不該屬于你的東西,所以,麻煩威登小姐打開跟我們看看。”
審訊室外,容家兩位以及顧遠明,還有威登家那兩位都在旁觀。
“這是我的私人物品,我絕對不會給你們看的!”康妮.威登氣憤地站起來,拒絕配合!
“如果威登小姐執意不配合,那么我們就只能強行打開了!”萊菲沖手下示意了一下,面上冰冷無情!
康妮.威登慌了,“你不能這樣做!你們沒有資格隨意搜查我的東西!我是清白無辜的!你們必須尊重我的人權!”
“威登小姐,你大概不知道現在的掃描透視及時能精準到哪一步。這里面有原本應該屬于索菲婭的胸針,我們為了證據的完整性才沒有隨便動,可不代表我們動不了,不敢動!”
“那不是索菲婭的!那本來就是我的!我的!”康妮.威登咆哮道,憤怒地轉向萊菲,說:“萊菲殿下你可還記得,當初在珠寶行,你問過我喜歡什么樣的胸針,這枚胸針是我挑出來的,結果你竟然送給了索菲婭當生日禮物?”
伊萊看萊菲,萊菲頭有點大,當時,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次我是代伊萊去挑禮物送給索菲婭,而這胸針也不是你挑中的那個,而是后來伊萊根據你們女人比較喜歡的款式去可以叫人打造的,盒子里面應該還有她表白的暗語……”
外面,索菲婭懵了,表白?暗語?
那只盒子嗎?
因為那年伊萊在國外執行任務,也沒送她生日禮物,那個生日她過得最郁悶,所有的禮物幾乎都堆在家里,沒心思拆,更別說看了……
原來,伊萊早就像她表白過心意了嗎?而她竟然還跑去相親……
索菲婭突然有點無地自容,看著里面俊美的愛人,紅了臉頰。而伊萊也很無敵自容,這就是她要從楚涵手里買回這枚胸針的原因。
那暗語若讓別人發現,她還有何顏面面對世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