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羅列的一樁樁,一件件的惡事,就算是楚毅深知人性之惡劣,卻也不曾想這世間竟有如此禽獸不如之惡人。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怒喝,緊接著就見坐在那里的唐寅面色鐵青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看那架勢,好像是要殺人一般。
楚毅看了唐寅一眼道:“唐寅,何故如此?”
回神過來,唐寅自然知道自己方才急怒之下有些失態了,不過想到自己方才所看到的關于一名士紳的為惡記載他便忍不住向著楚毅道:“督主,伯虎失禮了,實在是這連江縣士紳孟安國為惡太甚,吾一時氣惱不過。”
楚毅驚訝道:“哦,不知這孟安國究竟做了何等事情,竟然令伯虎如此震怒。”
深吸一口氣,唐寅一抖那資料道:“錦衣衛記載,正德三年,士紳孟安國強買陳家之良田十三畝,給銀500文,陳家三子不服,愣是被孟安國派人亂棍打死,并且陳家老少八口,男的被抓去孟家礦場做工,女的被賣去青樓,不足月的嬰孩生生被孟安國摔死當場……”
說著唐寅氣的渾身發抖咬牙道:“除此之外尚有十幾樁慘事,一樁樁一件件真是聳人聽聞,唐某雖見過諸多惡人卻也不曾想世間竟有如此兇殘之人,該殺,實在是該殺,縱使千刀萬剮也難贖其罪!”
一道清麗的身影坐在那里,不是先前行刺楚毅的楊琉璃又是何人。
不過這會兒楊琉璃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看著手中一份資料。
其實楊琉璃手中的那份資料楚毅已經翻閱過,上面所羅列的乃是羅源縣一位舉人的罪證。
舉人錢乙在羅源縣那也是一號人物,身為舉人,見官不拜,加上錢家又是縣中士紳之家,頗有影響力,縱然是縣令都要給其幾分顏面。
然而這位舉人口中讀者圣人書,卻是干著販賣人口的勾當,尤其是童男童女,但凡是被錢家仆從相中,根本不顧其父母是否愿意,盡皆強行買走,然后將這些童男童女千里迢迢賣往南方,一路之上百名童男童女,水土不服、舟車勞頓,風寒感冒,從福州到江南千里之遙,最終能夠有三成活下來便已經不錯了。
然而這位錢舉人幾乎每年都會將搜刮來的百余名童男童女發往江南,從不間斷,算一算的話,至今至少有十余年,也就是說,直接、間接死在其手中的無辜孩童至少有數百之多。
這會兒楊琉璃面色鐵青,素手緊握,看得出她是被這位錢舉人的所作所為給刺激到了。
楚毅淡淡的看了楊琉璃一眼道:“你可知這位錢舉人一身才華,深得福州城中一眾青樓女子欽慕,在這福州之地,他錢乙也可以說得上是名士了。”
楊琉璃斥聲道:“什么名士,簡直就是禽獸,這等人也敢稱名士,簡直是有辱名士二字。”
楚毅隨手將幾張卷宗丟給楊琉璃道:“你且看看,這些盡皆都是福州之地的文人士子的齷齪之事,甚至有位致仕的侍郎喜好虐女,每年至少三兩名女子被其凌虐而死,卻是被那些文人士子吹捧為喜好別致,嘖嘖……”
楚毅眼中殺機流露,哪怕是楊琉璃都禁不住周身一寒。
只聽得楚毅沉聲道:“曹少欽!”
書房之外,曹少欽聞言頓時走進書房當中,沖著楚毅一禮道:“拜見督主!”
楚毅指著桌案上的那些卷宗冷著一張臉道:“這些卷宗上面的記載可否屬實?”
曹少欽神色凜然道:“回稟督主,卷宗之上記載盡皆屬實,每一條都可以派人去查證,絕無虛假。”
微微點了點頭,楚毅摩挲著手中玉扳指緩緩道:“傳我令,命方立即刻按照名冊抓人,所涉及之鄉紳乃至其幫兇,一個不留,盡皆捉拿歸案。”
曹少欽神色振奮道:“謹遵督主令喻!”
楚毅看了曹少欽一眼道:“將人捉拿歸案后,令方立宣示四方,當著眾百姓之面,公布其罪行,然后就地處決,以正法紀!”
這些士紳之中不少人在當地那都是屬于有名望的人物,甚至不少善于粉飾自身,至少奉行兔子不吃窩邊草,修橋鋪路,在鄉里之間倒是頗有善名。
如果說將這些人統統捉拿至福州府城再行處置的話,難免會在各縣之地造成百姓誤解,若是再有人從中挑撥鼓動的話,搞不好會發生民變。
楚毅雖不怕,卻也不愿意到時候派大軍前去鎮壓,畢竟一場民變下來,最終苦的還是那些無辜百姓。
所以楚毅便讓方立抓人之后直接在當地公布其罪狀,揭穿其偽善的面目,以安民心。
隨著楚毅一聲令下,早已經準備動手拿人的方立即刻帶人殺入縣中,首當其沖的便是那位為了奪人田地一夜之間屠了一座村莊百余口人命的鄉紳馬興。
馬興年過半百,然則卻是一臉的橫肉,尤其是臉上一道深深的傷疤,猶如蚯蚓爬過,看上去極其猙獰。
當方立下令破門而入的時候,馬興似乎心知不妙,竟然兇悍無比的揮刀劈向一眾士卒。
只可惜馬興到底只是一介鄉紳,平日里助他行兇的那些惡徒面對大軍根本就不敢動彈一下。
萬集鄉一眾百姓這一日突然之間聽得銅鑼響起,不少人高聲歡呼言縣中幾位荼毒百姓之鄉紳被抓,即將當眾問斬。
不過半日之間,哪
怕是相隔數十里,仍然有源源不斷的百姓趕來。
臨時搭建起來的高臺之上,方立高高在上,在其身側則是足足七八名之多的鄉紳,以馬興為首,七八名鄉紳盡皆是一縣之地的害群之馬,此刻被五花大綁跪在高臺之上,在其身后則是數十名助紂為虐的從犯,也是被方立派人抓了過來。
黑壓壓一片的百姓,足足有上萬之多,如果不是有大軍維持秩序的話,恐怕這高臺早就被激憤的百姓給沖塌了。
“殺了他,殺了他!”
“老天開眼啊,天殺的馬興也有這么一日……”
一名披頭散發,少了一條手臂的老婦人衣衫襤褸看著高臺之上的馬興,老淚縱橫,嚎啕大哭:“我的兒,你在天有靈,看到了嗎,青天大老爺終于幫我們做主了啊……”
人群之中如這老婦人一般為高臺之上幾位士紳害的家破人亡者不止一人,幾乎隨處可見痛哭之聲。
方立命人一一宣讀臺上幾名士紳之罪狀,然后一聲令下,數十顆頭顱滾落,下方百姓之歡呼聲響徹云霄。
幾縣之地,數十名鄉紳一個個被抓,然后被公布其一身罪孽,當著諸多百姓的面斬殺。
一時之間整個福州府都為之震動,就如同一塊巨石砸入一潭死水當中向著四周波及開來,偌大的福建,不知幾多為惡鄉里的士紳聞知楚毅在福州府的舉動一個個嚇得冷汗直冒,不少士紳甚至打點行囊準備先行遠走以避兇人楚毅。
短短半個月時間,當方立帶著此番所得回返軍營的時候,數百輛大車之上裝滿了此番的收獲。
營帳之中,程向武一臉期待的看著站在那里的方立。
楚毅開口允他再招兩萬士卒,如此一來便意味著至少需要二十萬畝之多的良田來賞賜給這些士卒以安定軍心。
這可是二十萬畝良田啊,如果說方立此番根本就籌集不到這么多的話,那就意味著他根本無法招募足夠的士卒,到時候能夠招募多少士卒,就得看方立具體籌集多少田畝了。
所以說在場幾人當中,最為關心方立等人此行收獲的便是程向武了,因為這直接關系到他手下這一支靖海軍最終能夠達到多少人。
長身而立,一臉意氣風發的方立恭敬的向著楚毅、程向武一禮,捧著一本賬簿緩緩道:“方立特來向督主復命!”
程向武不禁急道:“方立,快說,你們此番殺了那么多劣紳,到底收獲幾何?”
一名番子將賬簿自方立手中接過呈給楚毅,而方立則是向著程向武一禮道:“好叫定武伯知曉,我等此番共計捉拿劣紳六十八名之多,共得田畝二十四萬畝,金銀二百四十萬兩之多”
聽得方立之言,程向武頓時哈哈大笑,一邊大笑一邊向著楚毅道:“督主,二十四萬畝啊,夠了,足夠了!”
楚毅向著程向武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田畝足夠,那么靖海軍便正式擴編兩萬,由方立、唐寅輔助你將田畝一一賞賜給軍中士卒。”
程向武轟然應諾道:“末將領命!”
待到眾人離去,楚毅看著手中賬簿之上的統計,不禁一聲長嘆。
“你這閹賊真是有趣,搜刮了如此之多民脂民膏,你還嘆什么氣?”
大帳之中,被封了一身修為囚禁在楚毅身邊的楊琉璃這會兒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一臉黯然之色的楚毅,很是不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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