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白巧巧忽然開口,卻又欲言又止。李牧瞧了她一眼,道:“你我夫妻,有什么事不能說啊?”
“也沒什么、”白巧巧抿了抿嘴,道:“是關于根生的事,快過年了,思文小叔子都會來了,根生卻沒回來,爹娘嘴上不說,但我卻看得出來,他們都很惦記。”
“哦、”李牧笑了笑,道:“就這點事啊,是我的疏忽。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直接問思文就好了啊。”
“哎呀,我……”白巧巧拉著李牧的袖子,撒嬌道:“還是你去問吧。”
“當嫂子的,有啥放不開呢。”李牧見白巧巧急成這樣,只好答應下來。其實這事兒確實是他的疏忽,白根生是白巧巧的弟弟,也是自己的親小舅子,當姐夫的是該多關心才是。
忽然李牧看到李知恩的神色,問道:“你又怎么了?過年,也想起親人了?”
“沒有啊、”李知恩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異樣,讓李牧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剛才看錯了。
“我在想過年還差什么沒買齊,打算明天跟小竹一起去買呢,有點出神了。”
“哦。”這個理由倒也解釋的通,但李牧還是覺得,李知恩是有心事的,說不清楚,就是一種直覺。
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前院過來丫鬟收拾。李牧把胖達抱起來放在腿上,拿過來專門為他蒸的窩頭喂給它吃。這家伙就是這么無賴,不管吃飯的時候,給了他多少吃的。那都算是零食,等到了他吃飯的時候,還是一點兒也不少吃,要不怎么能胖的跟個球似的呢。
白巧巧去洗澡了,李知恩也起身去盤點貨物,李牧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喂著胖達,顯得多少有些寂寞。忽然一陣香風,李牧抬頭看到王鷗,把旁邊的椅子拉近了一點兒,示意她坐下。
王鷗挨著李牧坐了,胖達聞到了王鷗身上的味道,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
李牧看到胖達的樣子,有點吃醋,拍了它的屁股一下,道:“臭小子,這是你媽,她男人是你爹,少打主意啊你!”
王鷗嬌笑了起來,推了李牧一把,道:“你啊,沒個正經的。”
李牧靠在王鷗的肩膀上,道:“怎么不正經了,把話說在明面上,省得以后說不清。你是我的女人,甭管是人啊,獸啊,都得給老子退避三舍,誰膽敢招惹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王鷗知道李牧的意思,笑了笑,也沒說什么。她看了李牧一眼,故意把話岔開,道:“郎君,聽知恩說起,你們兩個要在上元節的時候成親了么?”
“嗯。”李牧點點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王鷗說了一遍,道:“沒事前跟你商量,你別生氣啊。”
“我生氣什么呢、”王鷗笑道:“知恩排在我前面,你與她早點成親,我也能提早一點兒……我今天來可不是怪你的,我是想問問,咱們倆,什么時候——”
“唔……”李牧沉吟了起來,說實在的,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原本的計劃是,在白巧巧有了身孕之后,再考慮其他女人的事情。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實行,而王鷗的事情,則更加難辦。上次見到楊妃的時候,李牧已經了解到,李世民對與王鷗這段‘暗戀’的執著程度。若是他與王鷗的關系現在曝光出來,李牧還真沒信心能夠沒事。
一個為了愛情上頭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看到李牧為難,王鷗也能夠理解。她畢竟不是十幾歲的少女了,陷入愛情便沖昏頭腦不管不顧。時間帶給她的,除了年齡和成熟的魅力之外,還有冷靜的頭腦,和處變不驚的從容。
王鷗輕挽著李牧的胳膊,道:“郎,我本是個苦命的人。我以為我這一生也就這樣過了,早晚一天,青燈古佛相伴,了此殘生。直到遇見了你,才讓我有了盼頭。其實,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就算不成親,也無妨。”
李牧卻搖頭,道:“你可無妨,我卻不能無妨。我是一個男人,若是連一個名分都給不了自己的女人,還談什么頂天立地。名分我是一定要給你的,只是,無法否認,現在的我,實力還不足。我不能肯定,我現在做到的事情,在陛下心里,能否抵得過……”
“我真的不在乎。”王鷗一雙眸子鎖定在李牧的臉上,真摯道:“我知你疼我,憐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可是郎君,你知道么?看著你這么累,我的心疼,已經超過我對名分的渴望了。我寧愿與你閑云野鶴,也不愿你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去為李世民沖鋒陷陣。郎,你心里有我,沒有名分我們也是一樣。你若心里沒我,有了名分又能如何呢?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等你與知恩成親之后,我們……我們便在一起好不好,我不要什么名分,我只想能早點與你在一起。我……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說到最后一句時,王鷗已經是臉紅到了耳朵根,聲音小得都快聽不見了。
李牧能理解王鷗的著急,因為她已經三十二歲了。在這個時代,三十二歲已經是相當高齡了。若是再不生育,以后想要生育,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不是生不出,是非常危險,這個年代又沒有手術的條件,難產就約等于是死。
李牧想了一下,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鷗,這樣吧,咱們成親的日子,就定在我金榜題名之時。到時候,山谷也建好了。咱們蓋個小院兒,只有你我,喝一杯合巹酒,天地為證,結為夫妻,你覺得可好?”
“嗯!”王鷗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了下來,道:“夫君說話一定要算數,就這樣辦了,我這就去做準備。”
說著便要起身,李牧拉住她的手,道:“你著什么急啊,還有一段日子呢。再說了,你就不擔心我考不中啊?”
“夫君怎么可能考不中,那些庸才,誰能與夫君相提并論?”
李牧聞言愣了一下,有心說不要這么囂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許馬失前蹄也說不定。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又一想,王鷗說得也有道理,自己的這個實力在這擺著呢,也是不允許低調,誰要是能超過自己,除非他也是個穿越的,否則憑借從小學到高中背誦的那些個古文古詩詞,外加上百次月考期中期末中考高考的洗禮,誰要是想考過自己,也是費點勁的事情。
想到這兒,李牧頓時豪情萬丈:“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這次科舉的狀元,非我莫屬!”
“不過……”王鷗忽然換了語氣,李牧不禁皺眉,道:“不過什么?難道你對我沒有信心?”
“自然不是沒有信心。”王鷗趕忙解釋,道:“只是夫君啊,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籌備科舉,一直都是禮部在做。而禮部上下,皆是士族。不拘于山東士族,江浙,河套等望族,皆有人在禮部。你與山東士族結下死仇,他們雖與山東士族不合,卻也是同氣連枝。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自然也懂。恐怕這次你參加科舉,他們會聯合起來阻止。”
“竟能如此下作?”李牧目瞪口呆,怒道:“我的實力在這擺著,難道他們還能篡改了我的文章不成?”
“不是這樣的。”王鷗似乎對此特意了解過,道:“夫君,他們不會篡改你的文章。但是會在品評考卷的事情,做一點手腳。考生那么多,陛下畢竟不能全部親自閱卷。都是由禮部和國子監出人,先閱卷,然后分出三六九等。若是他們在品評的時候,把你的卷子放在二等中,到時候夫君可就沒有中狀元的可能了。”
“當我是吃素的不成?”李牧恨道:“他們要是敢這么做,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我會當著百官的面,質問那些評卷的人,我的文章為何不能評一等,若是給不出個說法,我就燒了他們的宅子,打斷他們的狗腿!”
“夫君、”王鷗看著李牧這樣幼稚,無奈道:“品評本來就是沒有一個非常嚴格的標準,個人的喜好不同,品評的角度自然也不同,要是人家統一口徑,就說你的文章不好,就算陛下覺得好,也無濟于事。畢竟文章的好壞,說到底,還是那些士族們說了算。”
“唔……”李牧明白王鷗的意思了,這其實是一個話語權的問題。掌握了話語權的士族,說你的文章好,那就是好,說你的文章不好,那就是不好。這就像他前世的所謂“藝術圈”,有些所謂的畫家,在白紙上畫個圈兒,都能拍賣出幾百萬的高價。因為人家是藝術家,畫的那個叫做“抽象”,而把油畫畫得跟照片似的學生,卻連個涂料錢都掙不出來,誰讓你畫那么好了,畫得那么好,不如拿照相機拍了,一點想象的空間都沒有。
好與壞,就看誰的“嘴巴大”,這個嘴巴,就是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