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找的人?”
大玉兒站在皇宮的城墻上,看著小南門處蔓延開的火光,一臉怒色地看著博洛。
“太后放心,這種事情出點小亂子很正常,我們的目的達到就行!”
博洛淡然說道。
他已經控制皇宮。
他和馬思忠這些人約好,后者帶領外面短期內能調動起來的八旗神軍主力,里應外合突襲沈陽,打開城門攻入城內,他帶著親信潛入并且在大玉兒配合下控制皇宮。然后由大玉兒發圣旨,就說濟爾哈朗意圖謀反投奔明軍,以此盡量安撫住那些大臣,只要八旗神軍入城,基本上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博洛很清楚沈陽八旗的戰斗力。
這座城市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八旗王公大臣的養老院,真正能打的青壯不足五千。
而周圍神軍能調集一萬。
實際上神軍也不光在這里,畢竟濟爾哈朗還得守蓋州和牛莊,包括八旗滿洲的很大一部分也不在沈陽,甚至沈陽一帶都不是目前旗人最大的聚居區。這時候人口最多的是遼陽,城市規模最大的也是遼陽,遼陽城才是大清的第一大城市,沈陽連遼陽的一半都不到。
所以神軍進城就是勝利。
那些王公大臣不可能真正為濟爾哈朗拼命的,而他們不反抗,那么除了正藍旗以外,其他各旗基本上都會作壁上觀。
“哼,但愿如此!”
大玉兒冷哼一聲說道。
“你準備如何對付豪格?”
她緊接著說道。
解決濟爾哈朗只是開始,接下來還得對付豪格,后者肯定打著給濟爾哈朗伸冤的幌子起兵,如果豪格進攻沈陽,她同樣也不能指望那些王公大臣會保護她娘倆。
他們說不定更想讓豪格當皇帝。
“那要看太后和陛下是不是答應神軍的要求了!”
博洛說道。
“他們要的太過分了!”
大玉兒不滿地說。
“太后,既然佛祖沒能真得保佑咱們,那為何不換一個?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您想要他們忠心就得成為他們的同族,和他們信奉同一個神靈,連這都做不到,又憑什么讓他們效忠呢?說到底咱大清都到這種地步了,哪還顧得上管別的,能拉攏住他們一起說不定還能活下去,否則明軍到的時候就只能玉石俱焚了。侄兒不知道濟爾哈朗是不是真想把咱們一家送給楊慶,但侄兒卻知道,楊慶是非殺咱們全家不可的,而且侄兒也知道咱們擋不住他。如今只要能自保能活命,咱們就不要計較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了,什么神靈不神靈,要說神靈那楊慶更像神靈。這就是個收攏人心是手段,我已經信了他們的神,現在就看這位神靈能不能保佑讓我別被凌遲了。”
博洛說道。
“哼,好像他們的神也沒能保佑他們吧?”
大玉兒冷笑著說。
不過她也沒繼續堅持這個問題。
“神靈嘛,心誠則靈,試一試又沒什么壞處,不試又怎么知道呢!”
博洛走到他嬸嬸身旁,摟著他嬸嬸的腰笑著說道。
他嬸嬸白了他一眼。
然后很自然地靠在他胸前。
兩人就這樣很唯美地站在夜幕下的城墻上,看著外面正在不斷蔓延開的殺戮,槍炮聲響徹這座并不算大的城市,那些旗人的慘叫聲同樣響徹這座城市……
鄭親王府。
這里已經變成尸山血海。
倉促武裝起來的近千正藍旗滿洲精銳,在這里為保護他們的旗主和神軍進行了殊死搏斗,但他們搏斗的結果并無懸念。已經八年沒打過仗,甚至已經完全與時代脫節的他們,絕大多數依然停留在弓箭時代。面對神軍的火繩槍十輪射,甚至還有神戰士的突擊,重甲長矛手的平推,曾經驍勇的八旗滿洲精銳們,在這座他們生活了數十年的城市里,反而變成了一群被屠戮的羔羊。
“瑪的,不過如此!”
馬思忠向腳下堆積的死尸啐了口唾沫鄙夷地說。
驟然間前方爆炸聲響起。
又一名神戰士去了流淌著奶和蜜的寶石花園,而他那粉身碎骨的軀體和十幾斤火藥的威力,讓鄭親王府的大門連同堵在那里血戰的侍衛一起化為碎片……
“殺,雞犬不留!”
馬思忠手中刀一指那彌漫的硝煙吼道。
緊接著他直沖向前。
后面的部下亢奮吼叫著,仿佛撲倒了馴鹿的狼群般,同樣迅速涌入彌漫的硝煙,沖進王府的他們,立刻開始了狂歡般的殺戮。所有出現在他們視野的,除了年輕漂亮的女人外統統都殺光,就連狗都得來上一長矛,那些沖進內宅的,迅速抱著金銀珠寶之類跑出來,與此同時女人的慘聲也開始響起。
已經忍了幾個月的他們,終于可以狂歡一場了。
說到底這才是他們的最愛。
馬思忠倒沒興趣玩這個,他帶著部下很快沖到了正堂……
“豪格給了你們什么好處?”
端坐在正堂的濟爾哈朗,依舊保持著威嚴喝道。
他沒能跑出去。
他的鄭親王府實際上就是在沈陽城的西南角,距離被攻破的小南門不過幾百米,個突擊就把這里包圍了。如果一開始他就逃跑會逃過一劫,但因為判斷失誤,當他知道是八旗神軍進城的時候,再想跑已經晚了。不過直到現在,他依然還沒明白過來是誰搞他的,他依然還以為是豪格在外面收買了神軍,后者是豪格的打手,甚至在他看來這時候豪格應該已經去皇宮了。
“豪格?”
馬思忠愕然了一下。
“豪格給你們什么,老夫統統可以給你們,而且可以給你們更多,孔有德這些人都死了,你們就是大清的新一代三順王,以后咱們富貴共之!”
濟爾哈朗說道。
這時候他兒子,原本歷史上康麻子追封的簡親王巴爾堪,被幾個神軍拖到了大堂。
“那就先謝過攝政王了!”
馬思忠笑著說。
然后他向那些士兵示意了一下。
后者趕緊放開了巴爾堪,巴爾堪急忙向他爹跑去,就在從馬思忠身旁經過的瞬間,刀光驀然間一閃,然后巴爾堪的頭顱墜落。但無頭的死尸帶著噴射的鮮血,依然在慣性驅動下向前撲倒,直接撲在濟爾哈朗腳下,那鮮血噴了他一臉。
濟爾哈朗驚叫一聲站起。
馬思忠和那些神軍士兵一片哄笑。
不過攝政王也是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才不會因為一個兒子的死而精神崩潰呢!緊接著拔出刀的他,一下子躍過自己兒子的死尸,舉刀對著馬思忠劈落,后者急忙同樣舉刀,但卻被凌空劈落的刀砍得向旁邊一歪。就在同時他身后兩支長矛刺向前,一下子就扎進了濟爾哈朗的肚子。咱大清攝政王悲吼一聲,但卻絲毫沒有受到這重傷的影響,直接帶著兩支長矛撞向馬思忠。這一幕多多少少影響了馬思忠的大腦反應速度,略一失神的他終究還是沒躲開濟爾哈朗的含憤一擊,那跟隨濟爾哈朗征戰數十年的寶刀一下子砍在他脖子上。
馬思忠的人頭墜落。
但也就在同時,另外兩支長矛同樣刺穿濟爾哈朗的身體,在他的悲吼聲中,四名神軍士兵頂著他的身體同時向前,露出后背的長矛緊接著刺進了他背后的木制屏風。
濟爾哈朗就這樣被釘在上面。
那四名神軍士兵互相看了看,再看看地上馬思忠的無頭死尸,然后若無其事地紛紛各自拔出刀,亢奮地吼叫著,沖向了外面尖叫奔跑的那些福晉們……
城東石嘴山下。
豪格愕然地看著火光籠罩的沈陽。
盡管此時相距依然十幾里,但在這樣的夜晚,一片黑色的大地上,那片火紅依然分外醒目。
他身旁的手下面面相覷。
他們其實是突襲沈陽的,濟爾哈朗的確低估了豪格,在朝鮮征戰這些年的豪格,多多少少也有了幾分殺伐果決。他在多爾袞這一家子欺辱下忍了近十年,十年間茍且偷生,臥薪嘗膽,終于熬到多爾袞的死,此時當然要跟大玉兒算賬。更何況此時大清上下都對這母子倆滿是怨恨,他到沈陽幾乎就是眾望所歸,實際上他就是在那些王公大臣們密信邀請下過來的。
但這是什么情況?
“主子,永光寺的一位大師求見!”
突然前方一名部下跑過來說道。
“大師?”
豪格疑惑地說。
他是趁夜突襲,沈陽根本不可能知道,大師怎么可能求見,尤其還是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半路上。
“大師是去興京向主子求救,盛京的神軍作亂,已經攻破盛京正在城內燒殺搶掠,而且據大師所說,是博洛意圖謀反,以改信神軍的神為交換后者才聽他話的。博洛已經控制了太后和皇上,還承諾一旦他當攝政王就要咱們大清全部改信他們,并且把這些大師統統殺了。”
那手下說道。
“快,立刻全速前進,你帶上我的命令去遼陽,召集遼陽各軍勤王!”
豪格毫不猶豫地說道。
就這樣他由突襲沈陽,準備廢黜福臨奪權的篡位者,一下子又變成了勤王的忠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