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道長猛然站起身,死死盯著歐陽飛,道:“歐師弟,你此話當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莫要信口開河?”
歐陽飛泰然自若的一笑,道:“在下雖然年輕,卻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如何會說此等一戳即破的謊言?”
“天門道兄若不信,大可派門中好手來試試,便是天門道兄想要親自出手掂量一番也無不可。”
說完看向令狐沖,笑道:“令狐師侄,你便以泰山劍法向泰山派的前輩高人討教幾招吧?”
進入思過崖山洞參研五岳劍法的自然不會落了令狐沖這個大弟子,他與岳靈珊、梁發、施戴子、高根明、林平之幾人被岳不群勒令到山洞中參研其他四派劍法。
一開始令狐沖還老大不樂意,他一直不明白,明明魅影劍法比這些五岳劍法高明那么多,又何必再去參研什么五岳劍法。
但是礙于岳不群的嚴令,他也無可奈何,只好盡心參研,以他的資質悟性,自然是眾弟子中練得最好的,岳靈珊次之,林平之再次之。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師父爭奪五岳掌門之位做準備。
沒想到從那時起,小師叔跟師父就已經在謀劃今日之局了嗎?罷了,這些聰明人玩的把戲他是整不明白的,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當下令狐沖走出華山弟子陣列,螺旋九影輕功配合魅影劍法的身法施展開,在身后拉出一串長長的殘影,須臾之間,已奔至二十余丈外的巨石擂臺之上。
“嘩”
看了令狐沖展現出來的輕功身法,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好高明的輕功身法,沒想到華山派門下一個后輩弟子,就有此等身手,華山武功,果然名不虛傳。”
“老兄你這就孤陋寡聞了吧!那個是華山派大弟子,江湖人稱‘小君子劍’的令狐沖令狐公子。”
“哦!原來是他,那就難怪了,連萬里獨行田伯光都栽在了他手上,有此輕功也是理所當然。”
令狐沖也不理會議論紛紛的眾人,徑自對天門道人遙遙抱拳一禮,道:“天門師伯,晚輩不自量力,欲以泰山劍法請教泰山派高人,還請師伯不吝賜教。”
天門道長見狀,沒有絲毫猶豫,畢竟此事關系重大,不容輕忽,當下對身旁一人道:“天松師弟,便勞你去請令狐少俠指點指點泰山劍法吧!”
天松道人抱拳應是,他知道自己輕功不行,比之令狐沖更是云泥之別,自然不敢賣弄,免得圖惹人笑,當下便老老實實提著長劍一步步走上了擂臺。
“令狐賢侄請。”
“天松師叔請。”
二人各自拔劍出鞘,天松道人擺出了泰山派鎮派絕學“泰山十八盤”劍法的起手式。
正準備動手,一瞥眼間,只見令狐沖右手長劍斜指而下,左手五指正在屈指而數,從一數到五,握而成拳,又將拇指伸出,次而食指,終至五指全展,跟著又屈拇指而屈食指,再屈中指。
天松與一旁觀戰的天門道人見狀大驚失色,失聲驚呼道:“這……這是我泰山派失傳數十年的絕學‘岱宗如何’。”
在場眾武林豪杰一聽,這令狐沖使的還真是泰山劍法,且是泰山派失傳數十年的絕學,頓時興致盎然起來。
而其他幾派掌門卻是個個失色,既然這令狐沖真的能使出泰山派失傳劍法,莫非那歐不飛所言是真的?岳不群當真懂得五岳劍派所有門派的劍法?
左冷禪心下更是升起一股極其不妙的感覺,此時他心下隱隱抓住了些什么,難怪岳不群會一反常態,大力支持五岳并派,原來他早有準備,且準備比自己更加充分。
他的種種謀劃,早已先后被岳不群破壞,重提此事可謂毫無把握,也只是抱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態在此提出。
之前岳不群出言支持他并派的提議,并捎帶著將衡山派也坑了進去,他本以為事情還有轉機,但如今看來,有很大可能他是給岳不群做了嫁衣啊!
左冷禪的臉色此刻已經黑如鍋底。
這門“岱宗如何”可算得是泰山派劍法中最高深的絕藝,要旨不在右手劍招,而在左手的算數。
左手不住屈指計算,算的是敵人所處方位、武功門派、身形長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計算極為繁復,一經算準,挺劍擊出,無不中的。
但是這路劍法傳自天門師祖那一輩便告失傳,他師父那一輩便已無人能夠練成,此后在泰山派數十年中再未見人練過。
天松也只是在師父口中聽說過這門劍法,天門則是有幸見師祖施展過,他也曾想要學習這門劍法,可惜因資質不足,練了一段時間,毫無進展,便也就放棄了,轉而精研泰山十八盤與五大夫劍。
許多泰山派門人卻是連這門劍法都未曾聽說過,沒想到時隔三十余年,竟在一名華山弟子手中見到了這門泰山派失傳絕學。
他是裝模作樣,掛羊頭賣狗肉,還是當真懂得這門泰山派最高深的劍法?天門與天松有些驚疑不定。
不過天松很快就沉下了心神,是真是假上去與他過兩招便知,雖然他沒見過這門絕學,但師兄天門道長是見過這門劍法的,當能一眼窺出其虛實。
當下不再猶豫,道一聲“令狐賢侄留神了”,長劍一晃,向右滑出三步,一招“朗月無云”已遞了出去。
轉過身來,身子微矮,長劍斜刺,離令狐沖右肩尚有五尺,便已圈轉,跟著一招“峻嶺橫空”,去勢奇疾而收劍極快。
只見令狐沖站在原地不動,右手長劍的劍尖不住晃動,左手五指仍是伸屈不定。
然而看著令狐沖劍尖所指方位,居然盡是自己出招時破綻之所在,天松心下暗凜,長劍始終不敢真的遞出去,當下展開劍勢,身隨劍走,左邊一拐,右邊一彎,越轉越急。
這泰山十八盤劍法,乃泰山派昔年一位名宿所創,他見泰山三門下十八盤處羊腸曲折,五步一轉,十步一回,勢甚險峻,因而將地勢融入劍法之中,與八卦門的“八卦游身掌”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