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笑吟吟的看向歐陽飛,道:“你送給阿飛一門絕世劍法,要他幫你殺九九八十一個壞人,送這護體神功給傳甲,卻不知又要他做什么?”
鐵傳甲也一瞬不瞬的看著歐陽飛,卻見歐陽飛微微一笑,道:“阿飛是因為母親遺訓,不得受人恩惠,所以我只好以條件交換,老鐵家或者說你們李家可有類似家訓?”
李尋歡失笑道:“自然是沒有的,你似乎很喜歡對人施恩?”
歐陽飛將紙卷塞到了鐵傳甲手中,鐵傳甲沒說什么話,只是翻身對歐陽飛叩了個首,隨即便將紙卷塞入懷中,重新坐好,駕馭馬車。
“算不上施恩,這是一種世外高人的樂趣,沒事的時候到江湖上走走,給一些看得順眼的人機緣,制造幾個絕世高手,名動天下的大俠。”
“我們享受的,是‘哥不在江湖,江湖卻有哥的傳說’那種樂趣,你不是世外高人,這種心態你是不懂的。”
“老哥又在裝逼了。”靠著廂壁睡覺的歐靜妍,迷迷糊糊的囈語了一句,引得慕曦慕夏忍俊不禁的掩口輕笑不已,歐陽飛則是惡意的揉亂了歐靜妍的頭發。
好在她說得小聲,李尋歡等人又不懂裝逼的涵義,是以他們也不以為意。
“哈哈哈哈……”李尋歡朗聲大笑,有趣,真是有趣得緊,如此接地氣,觸手可及的世外高人,可比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還要罕見,但是不得不說,他更喜歡這樣的世外高人。
“說的也是,我連世內高人都算不上,的確不懂,這不滅金身很厲害?”
歐陽飛點點頭,認真的道:“很厲害,練成之后,兵器譜排行上除了小李飛刀,將沒有任何人,任何兵器能傷他。”
鐵傳甲聞言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歐陽飛,卻見歐陽飛對他一笑,身上突然泛起金光。
“嗡”
一聲清鳴,歐陽飛便在幾人驚詫的目光中,整個人化作了金色,隨即歐陽飛擼起袖子,兩條金燦燦的手臂互相敲擊。
“噹噹”
鐵傳甲瞠目結舌,這發出的竟然是金鐵交鳴之聲,不由愕然問道:“歐陽少爺,這不滅金身,是真的讓自己變成一個金人?”
歐陽飛笑道:“不錯,練成不滅金身,渾身上下,由內而外,盡數化為金石,不僅肌肉骨骼,連五臟六腑,周身毛發都是金的。”
李尋歡目光灼灼的看著歐陽飛道:“那若是將頭發剪下,編織成衣甲,豈不又是一件金絲甲?”
歐陽飛眼睛一翻,沒好氣道:“在考慮這個前,你還是先想想,什么樣的剪刀能剪下不滅金身狀態下的毛發吧!”
“不滅金身堅不可摧,可一旦被傷,哪怕只是破了一點點皮,都會退出金身狀態,不過,哪怕是千年玄鐵劍,都斬不破不滅金身的皮,甚至連毛發都斬不斷。”
歐陽飛說完,退出了金剛不壞之軀狀態,接著笑道:“練了那八式劍法的阿飛,可謂世上最無堅不摧的矛,而練了不滅金身的老鐵,就是世間最堅不可摧的盾。”
“至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最終的結果定然是盾勝,除非阿飛能找到一把銳利無雙的神兵利器。”
阿飛淡淡道:“用不著,因為老鐵不會是我的敵人,我的劍,殺其他人綽綽有余。”
鐵傳甲看了阿飛一眼,臉上浮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隨即便轉回了頭去,誰知這一轉,他臉色微微變了變,趕忙勒住馬,停住了馬車。
“怎么了?”李尋歡問了一句。
鐵傳甲道:“有人擋路。”
李尋歡皺眉道:“什么人?”
鐵傳甲似乎笑了笑,道:“雪人。”
道路中央,不知被哪家頑童堆起個雪人,大大的肚子,圓圓的臉,臉上還嵌著兩粒煤球算作眼睛。
除了睡覺的歐靜妍,其他人都下了車,李尋歡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空氣,冷空氣吸入肺腑,卻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咳嗽,他不得不承認,歐陽飛的確給了他莫大機緣,這個世外高人,當得果然到位。
阿飛卻在出神的瞧著那雪人,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雪人似的。
李尋歡望向他,微笑道:“你沒堆過雪人?”
阿飛凝聲道:“我只知道雪是可恨的,它不但令人寒冷,而且令草木果實全都枯萎,令鳥獸絕跡,令人寂寞、饑餓。”
他捏個雪球,拋了出去,雪球呼嘯著飛到遠方,他目光也在眺望著遠方,緩緩道:“對那些吃得飽,穿得暖的人說來,雪也許很可愛,因為他們不但可以堆雪人,還可以賞雪景,但對我們這些人……”
他忽然扭頭看向李尋歡,道:“你可知道我是在荒野中長大的?風、雪、霜、雨,都是我最大的敵人。”
“唉……”歐陽飛輕輕嘆息了一聲,拍拍阿飛的肩膀,溫聲道:“好在,那些苦難都已經過去,你活了下來,而且注定會活得很精彩。”
阿飛點點頭,不再說話。
李尋歡神情也有些黯然,同樣捏了團雪球,道:“我不討厭雪,但我卻最討厭別人擋我的路。”
他也將雪球拋出去,“嘭”的一聲砸在那雪人上,雪花四濺,那雪人竟沒有被他擊倒。
只見一片片冰雪自那雪人身上散開,煤球也被擊落,圓圓的臉也散開,卻又有張死灰般的胖臉露了出來。
雪人中竟藏著一個真正的人。
死人。
阿飛失聲道:“這是急風劍諸葛雷。”
諸葛雷怎會死在這里?殺他的人,為什么要將他堆成雪人,擋住道路?
鐵傳甲將他的尸體自雪堆中提了起來,蹲下去仔細瞧著,便見他渾身上下,只有咽喉有一道薄而短的傷口,那傷口就像……
鐵傳甲下意識的看了自家少爺一眼。
李尋歡也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道傷口,這是……有人要栽贓陷害我?
歐陽飛看了看李尋歡,道:“很顯然,這是有人想栽贓李兄,那道傷口,與傳聞中的小李飛刀造成的傷十分相似,看來方才,客棧中已經有人認出你了。”
李尋歡點點頭,笑問道:“你覺得是誰?”
歐陽飛道:“這還用問?昨天那客棧中有三個金獅鏢局的鏢頭,除了諸葛雷與那被人斷首的趙老二外,還有一人,而諸葛雷死在這,他卻不見蹤影,不是他做的又能是誰?”
阿飛接口道:“你說的可是那穿著件紫緞團花皮襖,腰上似乎纏著軟鞭,耳朵還有撮黑毛的矮子么?”
李尋歡目露激賞之色,道:“你只瞧了他兩眼,想不到已將他瞧得如此仔細。”
阿飛淡淡道:“我只瞧了一眼,一眼就已足夠了。”
歐陽飛笑道:“這就是我一定要傳你那八式劍法的原因,練這門劍法,眼力為重中之重。”
阿飛嘴角扯了扯,算是露出了一個笑容。